从步行街出来我又走访了两家超市、三家路边烟酒店。超市里我们的货都有,但排面很小,而且动销弱——我在其中一家呆了半个多小时。
先后有六个顾客买了乳品,没一个买我们的。最后那位顾客是带着小孩儿的年轻妇女。
她本来想把孩子放购物车上推着走,但小孩儿不愿意,哇哇大叫着要下来走。她只好一手推车,一手牵着孩子,感觉相当吃力。我趁机上前推着车子,和她边走边聊。
“我看你买的乳品饮料。那个新希望的也不错。价格还低些,干嘛不选择它呢?”
“你是厂家业务?”她敏感地抬头打量我。
“嗯!是的。我想了解下市场情况。”我老实点头承认。
现在是全民皆商的时代。大街上成群结队的人里,随便往外拉,十个人中五个纯粹的小商人,三个企业打工族,两个公务员兼职跑生意,一个进城找活的农民工。
人们对商业的敏感前所未有。
所以对大热天还衣冠楚楚背着包满街跑的青年男女,早就司空见惯毫不陌生——肯定是跑业务的。
她对我的坦诚微微一笑道:“新希望乳品我听说过。好像口感不咋样。也不是品牌。”
“口感很好啊!我们在霸陵,葛天都销的很好。不少人评价甚至比大品牌还要高。”
“这是你说的。当然会自卖自夸了。可我听人家说,新希望并不怎么样。”她微笑着压低了声音,好像怕人听到似的。
我立刻意识到她话里的一个问题,“你听谁说的?是竞争对手吧?”
“不是的。我们家属院就有个烟酒店。各家产品啥情况都知道。她们说的。”从几家烟酒店,我得到的信息更直接。我们的产品铺货率不低,但每家的量都不大。
最大的问题是店主不主推。
摆放位置偏僻,产品无保洁无陈列。有的面积较小的店,几乎成了雪藏,不刻意寻找都看不到。
原因不言而喻。因为利润空间小,店主们根本不想花费过多精力。
——对一个市场新品来说,这种状况相当不妙。
一点不用怀疑,我一眼就从开头儿看到了结局。如股市造假包装擎天一柱后的股票一样,由望尘莫及风光无比的明星开局,一步步色衰珠黄,沦落成人人唾弃的垃圾。
先是变绩差,再变st,然后变*st……完美地演绎一个过程:退市是如何进行的?
我的心情糟糕无比。真想把姓赵的和丁全两人拉过来,劈头盖脸狂殴一顿!或者干脆一屁股坐下去,坐扁这俩货的脑袋。
我恍然又清楚地看到,这些积满厚厚灰尘的产品,几个月后被一箱箱装成整车往回拉……
晚上六点十分,我终于接到葛天客户范蠡电话,“兄弟我到禹城了。现在去哪儿找你?”
“直接来东城区宴宾楼酒店。我们在二楼浪涛沙房。”
“好的兄弟!最多十五分钟,立马赶到。”
电话里范蠡风尘仆仆,但更多的是勃勃激情。
下午时我又在市场上跑了半天,然后我先给范蠡联系,让他晚上务必赶来禹城。
范蠡相当疑惑:“我去那儿干嘛?上次你说准备让我接手禹城,最终不还是给那俩货了!——那俩没一个好人!兄弟你小心点!”
我字斟句酌地告诉他:“今晚上他俩要请我吃饭。我一个人怕应付不了。让你来就是震震他俩,帮我撑下门面。另外就像你说的,这俩人很不正常。
我想看看他俩到底啥状况?如果不行,干脆你来接手。你也算是提前介入……”
“哈哈哈,这不就是要打脸嘛!——这种事我乐意干!先打脸,再翻脸。让这俩货一头撞到豆腐上,惭愧死去球!”
上次和刘东在葛天时才知道,范蠡对丁耀和姓赵的都不感冒。他们经营有相同产品,分属不同区域。但因为两地距离太近,长期口舌不断。
丁全说葛天的货串到了禹城,范蠡说禹城的货偷偷在葛天卖,嘴官司打得没里没表。日积月累的,成了不是仇人的仇人。
但我觉得是范蠡的心态有毛病:因为嫉妒!
无论丁全还是老赵,他们和范蠡经营相同的品牌,都比葛天做得好。所以两个人对范蠡都不太往眼里放——有点小字辈的意思。
这也是范蠡最反感的一个内因。
我思来想去,决定冒些风险,让范蠡亲临禹城。——实在是丁全和老赵让我忍无可忍!
我真的非常不理解:这两个见钱眼开的二道贩子,明明是让他们赚钱的事,咋偏偏要自己去作死呢?
现在范蠡到场,他可是今晚我能否翻盘的关键。
我立刻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毕竟合同已经签过,合作已成事实。
怎么样才能把握好分寸,让这俩货老实就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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