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川很快就来了花绝所在的酒店。
自己一个人来的。
买了眼贴,还买了夜宵。
花绝看他买了吃的东西,心里更开心了,她也是个喜欢细节的小女生,男人突如其来的一点惊喜,哪怕只是几道简单可口的小菜都会让她心里欢喜。
沈承川进来了,环顾这个酒店房间,觉得很是敞亮温暖,似乎是酒店的人刻意为了花绝的居住而打理过。
“自己一个人住?”他看向了花绝问道。
“对啊,”花绝觉得他问这个问题很是可笑,“不然我还包养小白脸吗?要不你进我的卧室检查一下?有没有男人?”
沈承川就没多说什么了。
他自然是不可能进花绝卧室的。
进了,可能就出不来了,有些事情他是男人,要比女人更懂,但是花绝不知道懂不懂。
花绝见他买了凉皮,里面还有芝麻酱和花生碎,她很喜欢吃,眼睛亮亮的,“还放了醋呢,你怎么知道喜欢这口?”
“找人查一查,很多事情自然清透。”
花绝尴尬地一笑,有些抱歉:
“你用草的名号,打着这个幌子和我下棋,我心里不开心,但是不是我调查的你,是我哥调查出来的,他向来喜欢查我身边的人和事情。”
“你哥哥吃过的盐比你多,他自然要比你多算计些什么。”
“你好聪明,我哥哥原话也是这么说。”花绝用崇拜的眼神瞧着沈承川。
她向来喜欢强者,觉得一个男人,你要么足够帅,要么足够强,才有资格让我仰望你,才有资格和我站在一起。
不是自负。
是她本来就很优秀,家庭条件、自身条件都很优秀,她看上的无非是颜值和才华,若是两样都有,说明你更好。
沈承川就是有颜值又有睿智的,让花绝现在很难从他的身上逃出来!很难不注意他!
他是沼泽,她就是那个深陷泥沼的普通女人!她想要逃离这片沼泽,但是眼下她真的做不到!不然她不会在泞城待这么长时间!
“你喜欢我?”沈承川的问题来得猝不及防。
“咳咳、”花绝因为他的话,瞬间被一口凉皮给呛到了。
她喝了一口水,这才解释:“你已经看到我发的朋友圈了,还问我做什么?”
沈承川待到花绝吃完凉皮了,他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肩膀上承担着一份不属于他的重量,他的眼变得严肃认真了几分。
“别喜欢我这种人,不值得。”
“为什么呢?你很优秀啊,我喜欢一个优秀的人,有什么错?”
“但是我很脏。”
花绝愣住了。
说完这句话,沈承川就走了。
花绝就这么愣愣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他说他很脏。
那种有些自嘲又含着几分无奈的语气,是从沈承川嘴里说出来的,好似他很脏这种事,他已经看淡了,正如同他已经看淡了爱情、看淡了女人一样。
太过麻木的人,
才能这么轻描淡写说出这三个字来。
脏了,所以不值得。
……
沈承川以为自己说的话够清楚了。
花绝的条件,可以找到更好的。
他的家世条件很好,但是他自己不好,他不洁身自好,他自己把自己给毁了。
他想,她应该清楚。
但是花绝这两天总喜欢联系他,对他嘘寒问暖。
那些小女生的心思,他一眼就知,不予回复。
不是都说清楚了吗?何必再继续自相情愿?
“Kary集团的人今天又过来,你自己看着应付,不要给我出乱子。”两天后,出差在外的沈潮生给沈承川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沈承川说三个字:知道了。
花绝的哥哥花昱来泞城了,但是刚进沈和集团公司的门,就被两个保安给拦下了!
保安很帅,穿着黑色的制服,显得高高的酷酷的,平均身高187。
“花总,沈总说瞧不上泞城男人的朝城男人,还是别进来了!”
花昱笑了笑,“告诉你们沈总,泞城男人的颜值比朝城高,他沈承川,我是真看不上!”
“我们沈总的相貌,在泞城数四数五的,不知道怎么就看不上?”保安表示不服气。
毕竟那是自家的主子不是吗。
一声冷笑自花昱的嘴角溢了出来,眼神轻蔑,“我花昱看不看得上一个人,还用和你一个保安交代?”
“花总——”
从不远处的电梯缓缓地走过来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笑着看向了花昱。
“您好花总,我是沈总的秘书,门口两个保安不懂事,沈总让您进去。”
花昱冷着一张脸,踱步地走了进去。
此时此刻沈承川的办公室。
他已经布了茶,一件黑色的外套套着一件藏蓝色的马甲,斯文的味道自举手投足流露出来。
“花总。”沈承川递过去一杯茶,外面的阳光落在他的手背,显得他的手指修长。
“不用跟我客套!我看你,就差在门口贴一个告示,狗和花昱不得入内。”
花昱现在是气得不轻的样子。
沈承川倒是笑了笑,不生气的样子,“保安新来的,太年轻,不懂事。”
花昱挑眉:“沈总招保安,都是这么帅的?和黑天鹅快递员有的一拼。”
“花总说笑了。”沈承川淡淡了之。
花昱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的了,今天花昱来找沈承川,自然是有自己的事情。
一方面,也含着试探的味道!
他对面前的男人说:“沈承川,上次那合同,是花绝替我签的,不算数!”
“然后?”
“然后,我妹妹看中了你,她中意你!我相不中你。”花昱的高贵好似是从骨子深处渗透了出来。
但是并不令人觉得厌恶,可能是因为他的有恃无恐。
沈承川也不是吃素的,淡淡地说道:“花总要是相中我,我都不敢面对花总了。”
“你——”
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花昱坐直了身子,手指弯曲敲击了一下桌面。
“我没跟你开玩笑。礼尚往来,你拿了花家的名额,相应的我也想要你一点东西。”
沈承川哦了一嗓子,尾音上扬,静待后面的话语。
花昱身子前倾,一字一句:“我要你名下的那家夜店,魅夜。”
“这不行。”
“为何不行?”花昱反问。
“夜生活对我很重要,魅夜是大头。”
花昱冷笑,随即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沈承川,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说完花昱就离开了!
是很高冷地离开的!
沈承川坐在原处,独自慢慢悠悠地喝着茶。
刚刚那番话他是故意对花昱说的,他知道花昱是想试探他,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试探。
那么。
他只会故意让你听到,你最不想听到的话,管他是真是假。
管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
……
沈承川放下茶杯,去开会了。
员工们觉得今天沈承川心情不错的样子,不知是为何。
沈承川要外出去办事,在银行门口看到了花昱还有花绝。
隔着一条街。
花绝在拉扯着花昱的胳膊,眼睛红了,可是眼泪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哥,算我求你,别来招惹他,别再试探他什么了!算我求你了。”
“……”花昱没说话,只是冷漠地拂开了她的手。
沈承川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然后。
隔着一条街,像是冥冥之中有某种心灵感应似的,花绝朝着沈承川这边看了过来。
那种眼神,那种复杂。
最后花绝对沈承川淡淡颔首了,她说了一声:“抱歉。”
沈承川最后把车窗玻璃升了上去,开车走了。
他单手开车,另一只手弯曲搭在了嘴角,抹着嘴唇,不知不觉就擦下来一层薄薄的皮。
他皱眉。
刚刚花绝的眼神,她的神情在沈承川脑海里面回荡着!
怎么甩,都甩不掉。
她进退两难的样子,明明是个高贵的名媛,却很卑微的样子。
沈承川现在一点都不开心了。
面对花昱时候的心情不错,现在!全毁了。
江黎曾经对他说,喜欢一个人会让另一个人变得卑微,无论你是如何一个高贵高冷的人,都难逃卑微这两个字。
沈承川觉得他永远不会去对一个人卑微!
但是。
今天,一个女孩为了他,变得卑微了!
至少花绝对他的那份喜欢的心情是真的,他知道!
“沈总,您没事吧?”听员工汇报的时候沈承川一直在走神,员工很不解地问。
他原本是手肘弯曲撑着额角,随即缓缓地放下手来。
“我会有什么事情。”他反问员工。
“是,是。”员工顿时间不敢多言什么了。
……
很快的下班了。
沈承川今天不想自己住。
他驱车,回了老沈的家,要做电灯泡了。
吃饭的时候沈承川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低着头在神游。
“儿子,你在想什么?”江春和歪着脑袋,将沈承川走神的样子都看在眼里了。
“哦?”沈承川缓缓地和江春和对视,点点头,“哦……没什么,工作的事情。”
“这样子是在想女人。”沈潮生一语中的。
闻言,这话让沈承川皱了眉头反驳:“没有。”
江春和来了兴致,笑着问道:“哪个女人呢?是花家的花绝吗?”
“妈,我跟她真的不可能。”沈承川一字一句。
“你妈问你想没想,没问你和花绝可不可能。”沈潮生毫不客气拆他的台。
“……”这个死老头子。
沈承川擦了擦嘴角,放下了筷子和餐具,站起身来。
“我吃饱了。”
他一只手抄在口袋里面,往楼上走去。
……
沈承川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两条大长腿架在了床头,注视着天花板出神。
他两只手放在了后脑勺,姿态调调很慵懒的样子。
小时候记得去江家玩,看江北渊就这样把腿架在沙发上,两手交叠放在了后脑勺。
太过散漫的一个人。
然后,大家伙都学会了。
以至于后来住校,自己躺床上,沈承川、江黎,都喜欢这样翘着腿。
沈承川走神了一会儿。
不一会儿他打开了手机,打开了微信,看花绝。
花绝的头像很好认,是她自己在游艇上面的自拍,阳光下显得鲜活生机,注定是向阳而生的一个女孩子。
沈承川点开了自己和花绝的聊天记录。
她问他:起床了吗?吃早饭了吗?在工作吗?工作累吗?
这种鸡毛蒜皮没事找事的话语。
他回答得都是寥寥无几:嗯,吃了,工作,不累。
差距。
他让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在他的面前变得很卑微,在讨好地追他。
可是他不值得。
他从来不缺舔狗,但是像花绝这样各方面很优秀的舔狗,真的是第一个。
何必呢。
他捏了捏发痛的眉心,顿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是因为那个女孩,也是因为那份复杂的心境,他说他脏了,那就是脏了,他不想让花绝继续追他,这让他心里很乱。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了起来。
“爸?”沈承川一猜就是沈潮生。
沈潮生站在门外:“我能进来吗?”
“进吧。”
待到沈潮生进来之后,沈承川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两只手放在了身侧,垂着肩膀,有些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你要和我说什么?工作,爱情,还是谈人生?”
奈何,沈潮生这三个话题,都没说!
沈潮生把玩着他桌子上的一块手表,说道:
“有这么一个家族,从祖上便开始从商,明代家族生产的服饰和珠宝沿着丝绸之路远销海外,民国时期,已经是叱咤一方的轻工业企业家,掌握着经济命脉,家里三代独子都是金融家,那个时候,连泞城的江家,都得忌讳他三分,免得和他内讧起祸端。”
“哪个家族那么厉害?”沈承川下意识问道。
沈潮生反问:“你说哪个家族?”
“……”沈承川顿时间不说话了。
他已经知道是哪个家族了,话说三分就行了。
沈潮生将他的手表放在桌上,随即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他垂眸注视着沈承川,眼角下方的泪痣,被灯光一照,很是迷人。
“我从没想过,让你高攀谁,因为我们本身的条件也不差!但是和花家相比,终归还是矮了半截,花家在海外的分公司已经有十家,我们还达不到这个高度,你姥爷或许都达不到。”
“那我要打电话,问问我姥爷了。”沈承川调侃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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