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看着自己,脸色难看:“子夜,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舒稚冷冷的回怼了一句:“我不这么早回来,岂不是看不到今天的这场好戏?”
徐茹被他怼的一时没能发出声音来,直到他将消毒水触碰到舒窈的伤口时,小姑娘细细的嗫嚅了一声,舒稚的心软的一塌糊涂,耳边还有母亲刻薄的声音:“子夜,你又不是医生!”
舒稚一直都知道,母亲和父亲虽是夫妻,但却像是仇人一般,他们像是工具人,在自己小的时候还装一装夫妻情深,等到自己慢慢长大后,他们连装都懒得装,舒稚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于是也养成了对凡事都漠不关心态度,直到那一天,父亲从外面走回来,手中还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
那是个漂亮的小女孩,舒稚想,她就算穿的朴素,也掩盖不了她日后必定会成为绝色的样貌。
就是从那天开始,这座别墅内,整天都回荡着徐茹的骂声。
她骂舒正淳,无耻;骂舒窈,是个贱人,她的母亲是贱人,生出来的孩子,也是贱人。
小小的孩子并不懂这些肮脏的话语,她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被母亲指着鼻子,甚至还被母亲推倒在地上时,都不曾吭一声。
舒稚走到她身边,看着母亲:“妈妈,她还只是个孩子,您不能这样。”
徐茹看着自己,忽然就落下了泪:“子夜,你是不是疯了啊?她母亲是抢走妈妈丈夫的狐狸精,而她,就是那个私生子,她.....”
也许,连徐茹也知道,成为私生子,并不是舒窈能够选择的。
从那以后,她比之前收敛许多。
今天这次,徐茹显然太过分了。
纵使她是自己的母亲。
舒稚这样想,他给舒窈上完药,听到了他们夫妻还在争执,他内心烦躁不已,一把将茶几上的水晶杯摔在地上,水晶杯变成了碎片,静静的躺在地板上,昭示着这个支离破碎而又不得不撑起来的家。
“吵够了没有!”
许是他冷漠的神情将二人都怵住了,他们不再争吵,舒正淳甩手走出去,徐茹哭哭啼啼的上楼,只剩下兄妹二人留在客厅内,舒稚带着舒窈回到房间,他抱了抱她,许下了承诺:“阿窈,我会带你走的。”
当时,她搂住他的腰,轻轻点头:“嗯。”
可惜,承诺尚未兑现,便迎来了灭顶之灾。
舒稚无数次的想过,要是当初,他能早些长大,是不是就不至于变成如今这样的结果。
当徐茹将那支录音笔放在自己面前时,一脸讥讽的瞧着他:“子夜,我知道你和那个贱人的关系,但妈妈不怪你,妈妈知道,你是被她勾引了,也对,她的母亲就是个狐狸精,作为女儿,她也是,其实并不奇怪。”
“侮辱她的话,您大可不必再说。”
他冷漠的开口。
徐茹笑:“子夜,不是妈妈打击你,你也不想想,在这个家,她想生存下去,要依仗的是谁,是我吗?也许是吧,但她却选择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知道,你是我的儿子,无论你做错了什么,我都会护着你,但是如果因为我护着你而让你受到了伤害,你不要怪妈妈,这不是我的本意。”
“舒窈已经二十岁了,过几天,陆家新上任的董事长陆行止会来参加我为她举办的生日宴会,虽然我一直不承认她,但她毕竟姓舒,不是吗?”
舒稚直直的盯着徐茹:“所以....您是要把她当成商品一样卖出去?”
徐茹忽然笑出声:“不不不,不是我,是她自己。”
“她跟我做了个交易。”
说完,她将录音笔推到了舒稚面前:“听听吧,我的傻儿子,人总是要吃亏的,不吃亏怎么长大呢?妈妈很庆幸,你没有损失太多,只不过被一个小女孩欺骗了感情,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感情算得了什么呢?你又不是十七八岁的男孩了,整天想着情啊爱啊的,一点也不现实。这些年,你在公司做的特别好,你爸爸跟我说,想把公司的继承权交给你,我觉得,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做的最正确的一个选择。等你毕业,坐上了舒氏集团董事长的位子,应该就明白了。”
舒稚听着徐茹的话,始终不敢动那根录音笔。
看到他迟迟不动作,徐茹看着他,帮他摁开:“子夜,不是妈妈要伤害你,而是,妈妈不想你被一直这么欺骗下去。”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女声缓缓的从录音笔中传出来。
【徐姨,你未免也太小气了,难道在你眼里,你儿子的爱情,只值区区五百万吗?】
【舒窈,你别得寸进尺!】
听到这里,舒稚眼中淡漠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丝裂缝,徐茹看着他的脸,没有开口,而录音笔却还在继续播放着。
对于舒稚来说,像是一把刀,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心脏,支离破碎。
他当初有多认真,现在就有多狼狈。
很可笑,不是吗?
【只要三千万,让我离开舒家,离开舒稚,都可以,但是徐姨,你开的价让我没有离开的欲望,我不信,堂堂徐家的大小姐,会没有三千万。用三千万来买断你儿子的爱情,能让他的人生履历上没有任何污点,难道不是很划算吗?】
三千万?
原来在她眼里,自己对她的情意,只有三千万.....哈哈哈......
舒稚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他伸出手想要关掉,却发现自己的手,此刻正在剧烈的颤抖。
利用、欺骗.....
假的,全是假的。
看到舒稚苍白的脸色,徐茹不忍心的开口:“子夜,现在你明白了吗?妈妈并不想伤害你,只是,不忍你一直被她欺骗。你应该拥有更好的。”
舒稚说不出话来,自己的喉咙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令他无法呼吸,无法听进去任何人的话,他抬头看着徐茹:“妈....”
徐茹握住了舒稚的手:“子夜,原谅妈妈的自私,你不能被她毁了,你是我的骄傲,我不允许也不能够让你,被她毁了!”
良久,舒稚缓缓挣脱了她的手,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徐茹给了他个人空间:“好,有什么事,可以叫我。”
舒稚愣愣的坐在那里,如同一座雕塑。
徐茹担忧的看了他一眼,缓缓将门关上。
当晚,舒窈从外面回来时,她刚进房间,就看到坐在自己床上的男人。
他看上去唇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回想起今天徐茹的话,舒窈想,他一定是知道了,此刻,是想兴师问罪。
“你终于回来了。”
男人的声音略带沙哑,传入舒窈的耳朵里。
舒窈看着他漆黑的瞳孔:“你等我很久了吧?”
“是啊。”
舒稚朝她笑了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坐。”
舒窈迈步走到他身边,非常乖顺听话。
舒稚弯唇:“你从来都是这么听话,倒让我觉得,我是个坏人。”
舒窈回头和他的眸对视,唇瓣一张一合:“你是好人。”
“好人?难道我在你心里,只能被称作‘好人’吗?”
他缓缓发问,舒窈移开了目光,她表示沉默。
“跟我逢场作戏,一定觉得很恶心吧?”
舒稚说出这句话,舒窈的身体僵硬了下,她回头,看着他:“你都知道了?”
“是啊,我都知道了,知道你利用我,欺骗我,舒窈,我真佩服你,你不做演员,可惜了。”
不知为何,舒窈能从他淡漠的语气里,听出痛彻心扉的味道。
“不过,利用完我就想一走了之,你觉得,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
舒稚一把拉住她的手,天旋地转之间,他将她摁倒在床上,看着她出落的愈发娇艳的容颜:“阿窈,你知不知道,我真想掐死你。”
舒窈唇动了动,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来,舒稚轻笑了声,是自嘲的笑:“可我舍不得。”
“对不起.....”
最后,她只说了这么一句。
“如果真的想补偿我,那就舍你这一身皮肉吧.....”
说完,他狠狠的咬住了她的唇瓣。
舒窈吃痛,她想挣脱,却看到舒稚的眼里,流出了几滴晶莹剔透的泪,他埋首在她脖颈,有湿润的液体流入她衣服内,引来一阵阵战栗感,她听到他说:“有时候,我真恨我自己。”
“哥哥...我不想伤害你的。”
听到她略显稚嫩的声音,舒稚的心又疼又软,他冷笑了声,真好笑啊,她们个个都说,不想伤害自己,但最后,她们还是伤害了。
“阿窈,最后一次。”
他看着女孩的双眸,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只奢求这一夜,过了今晚,你我,还是亲人,你想嫁谁嫁谁,我绝不干涉。”
舒窈没有拒绝他。
她也无法拒绝。
往事纷涌而至,舒稚看着远方的星空,神情落寞。
.......
2030年9月21日,一则重磅新闻同时炸开了娱乐新闻和财经新闻,报纸和网络上的报道纷纷传开,清晰可见的照片上,是一线小花舒窈和大状郁慎,一同出现在陆家一周一例的董事会上。
而这位郁律师,还带来了已故陆董陆行止的遗嘱,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陆行止名下所拥有的长风集团的股份,全部归舒窈小姐所有。
秦寅猛地站起来,直直盯着站在他面前的漂亮女人,他冷哼了一声,陆行止真是糊涂了,还是说,人到临死了,却想要做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他死了倒不要紧,烂摊子还要他们这群人收拾。
“这不可能!”
一位年老的董事忽然出声,他看着舒窈,又看向郁慎:“郁慎,你良心还安吗?!”
郁慎轻笑:“李董,我敢保证,我所说的,句句都是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作假,为此,我还特意将陆董生前的好友和亲人请了过来。”
话音刚落,徐意珏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进来,陆峥没有任何表情,他只看着那位老人,手指微微颤抖。
那是将陆叔抚养长大的老人!
众人现在无暇顾及他的神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徐意珏和陆奶奶身上。
徐意珏的名声,早已在美国传开了。
有些人或许不知道,但秦寅却知道。
这位风投人,在华尔街一战成名,后来,秦寅才得知,他是陆行止的好友,他当时很怕陆行止将徐意珏纳入麾下,他做了些小动作,再厉害的人也有软肋,不是吗?
从那以后,徐意珏便不再踏足商界,直到陆行止死,他参加了陆行止的葬礼,一身黑色西装,站在陆行止的墓碑前,他冷冷的瞧了一眼自己。
那一眼,让秦寅都不自觉想后退几步。
再后来,他便不知所踪。
秦寅几番追杀都没能找到他。
如今,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
“各位董事好,我是徐意珏,是陆行止生前的好友以及遗嘱公证人,我身边这位老人,是将陆行止从小抚养长大的人,如此,便有了说服力了吧。”
“如果各位董事还有疑问,遗嘱上有陆行止的签字。”
秦寅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徐意珏身边:“徐先生,好久不见啊。”
徐意珏抬头看着他:“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你以为,股份放在她身上,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痴心妄想!”
秦寅甩手走人,舒窈站在众人中间,俨然一副老大做派:“大家好,我叫舒窈,是陆行止生前的爱人,我今天来,是想提醒诸位,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管好自己的手,别伸的太远。”
“既然大家没有任何异议的话,散会。”
舒窈说完,率先走出去,陆峥坐在主位上,神情若有所思。
这下,一众董事才想起他,纷纷围在他四周,七嘴八舌的说着。
“陆董,这可怎么办啊,前任陆董的股份居然给了一个小丫头!还是个明星!”
“陆氏今后的发展可怎么办!”
“陆董,您一定要为长风做主啊!”
听到这话,陆峥弯唇笑了笑,他站起身,看着这些人:“做主?做什么主?陆叔既然把股份都转移到舒窈小姐的名下了,那我也没资格要求她将股份都转移给我不是?再说了,陆叔聪明睿智,自然比我看的更透彻,再不济,还有徐先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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