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杯子,正准备喝水,但这次他得先摸下杯子的温度,免得又闹出笑话。
“那陈先生呢?陈先生跟我一样躲在门外偷听,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云梓的报复来了。
陈聿丰笑:“我是舒窈这件事的负责人,我自然是要来的,云小姐,我希望你能纠正自己的话,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偷听。”
“我是光明正大的听。”
舒窈看着陈聿丰嘴角自信的笑,噙着淡淡的笑看向他:“陈先生?”
陈聿丰也看舒窈,语气似乎带了些温柔:“陈先生?之前你可不是这么叫的。”
他话里有话,舒窈倒是知道他的意思,但别人可不这么认为。
况且,他话里的语气也太暧昧了吧?
舒窈翻了个白眼,没有接他的话。
陈聿丰笑了笑继续道:“况且,我也没偷听,我是来看你的,只不过呢,我到的时候,恰好看到某位大小姐站在门口,耳朵贴在门板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
“你给我闭嘴!”
云梓脸颊涨的通红,诚然,作为一个淑女,她从小被云函教育要高雅端庄,识大体,偷听别人讲话这种事本身就不礼貌,更遑论还被人瞧见,还一次次的被提起,而且还是在自己偶像面前,她觉得自己脸面都丢尽了。
面前这两人快要吵起来,舒窈头疼不已,她看着陈聿丰:“她是女孩子,你能不能别提了。”
“我说的是实话。”
“你还说?”
“行,不说了。”
陈聿丰乖乖的闭上嘴,连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如此听舒窈的话。
果真如陈嘉许所说,这个女人,当真有毒。
他垂着眸不再开口,而此时,一道刺耳的铃声响起,云梓接起电话,抱歉的对舒窈道:“舒窈姐姐,我去接电话。”
“嗯,你去吧。”
云梓推开门走出去,陈聿丰回过神,看到了她腿上绑着的纱布和固定板,走到她病床前,俯身看着她:“医生怎么说?会不会有后遗症?”
舒窈笑了下,才缓缓的道:“君先请了全国最好的骨科专家,放心。”
陈聿丰听到她话里那声亲昵的“君先”,心中稍微有些不舒服,但稍纵即逝,他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说:“我隐约知道是谁做的了。”
舒窈听见这话,抬头看他:“我也知道。”
“不知我们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陈聿丰兴味的眼神盯着舒窈,女人笑容缓缓放大,没出声:万虞。
她唇一张一合,陈聿丰从她的唇语里读懂了。
他看着舒窈:“看来你不傻。”
舒窈挑眉:“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空有皮囊的人?”
陈聿丰听见这话,笑意更深:“当然不是。”
他站起身,打量了下舒窈另一只没有打石膏的小腿,白皙匀称,纤细修长,漂亮的紧,但这一眼很快便转移了视线,舒窈没有察觉,她只是问了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聿丰说:“我找到了一样东西。”
说完,他从裤袋中掏出了一个被塑料袋装着的戒指。
舒窈皱眉:“她的?”
陈聿丰从里面掏出来,戒指内圈刻着“ wy”两个英文字母,舒窈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看着陈聿丰,手伸过去就要拿过来:“谢谢你——”
“等等。”
陈聿丰饶有兴致的看着舒窈:“就算找到了,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舒窈因为他的动作皱了下眉头:“什么意思?”
“这不是充足的证据。”
陈聿丰缓缓的将戒指放入口袋里,看着舒窈:“如果你是警察,你会因为这么个微不足道的证据就去抓人吗?”
“你说的对,确实不行,但是....”
“放心,她敢这么做,不光看不惯的是你,还有我。”
“我负责你的舞台,出了事,首当其冲遭殃的就是我,我这个人,睚眦必报,心眼小的很。”
说完,陈聿丰扬起笑容:“看到你恢复的不错,我就先走了。”
他打开门,撞上了买水果回来的赵君先。
一股浓郁的榴莲味迅速窜满整间病房,也窜进了陈聿丰的鼻子里。
陈聿丰皱眉,看着舒窈:“你.....”
“我最喜欢吃的水果,榴莲,你要来一块吗?”
陈聿丰看她把一块榴莲放在手上,那股味道又来了,他摆手,忍了很久都没有把手捏住鼻子,只是尽量不呼吸。
“吃一块吧,君先挑的都是好吃的,而且榴莲可补了。”
陈聿丰想逃离这个充满生化武器的房里:“不了,还是让赵总补吧。”
“君先不喜欢吃。”
陈聿丰听见这话,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赵君先。
对方明明一脸被熏的臭的不行的样子,虽然他没有自己这么明显,但很显然,他的眼角眉梢都在拒绝着。
陈聿丰几乎同情起赵君先来。
再看舒窈,好像在吃什么美味一样。
“舒窈,我先走了。”
正准备迈步走人时,云梓打完电话,走进病房,一股强烈的臭味钻进鼻孔里,云梓捂着鼻子:“这是榴莲的味道吗?”
舒窈笑着看她:“是呀,你也来吃呀,我自己吃不完,君先买太多了。”
云梓皮笑肉不笑的摇摇头:“不了,舒窈姐姐,你还是自己吃吧,对了,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些事,舒窈姐姐,下次我再来看你。”
说完,她猛地冲出了病房。
舒窈看着她慌忙跑出去的背影,无奈的说:“跑那么快干嘛,我是妖怪吗?”
你不是妖怪,你手里的东西是。
陈聿丰看向赵君先,两个男人从彼此的眼睛里,头一次以榴莲达成了共识。
但是,赵君先比自己惨一点。
“舒窈,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哦。”
舒窈擦擦嘴,看向赵君先:“你怎么了?”
赵君先看到她脸上的污渍,抽纸给她擦了擦:“没事,要不要去洗洗手?”
“好。”
赵君先扶起她,舒窈缓缓的走到了洗手间,赵君先帮她拧开水龙头,那股榴莲味被冲淡了不少,他看着女人掉落在耳边的发丝,小心的帮她别到耳后,舒窈洗完手,赵君先帮她擦了护手霜,男人悉心而又贴心,舒窈笑着看他,打趣:“你对我这么好,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赵君先抬头看她的表情,心中慌乱,但面上还得装作镇定。
他怕云梓已经和她坦白了一切,而她,或许对自己早已失望透顶,他怕她再也不要他了,赵君先对上她晶亮亮的眸子,不敢跟她对视,于是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没有,我就是愿意对你好。”
“傻子。”
舒窈笑着说:“你对我这么好,我万一不对你好,你会不会伤心?”
赵君先听见她的话,忽然从后拥住了她纤细的腰身:“会伤心。”
“但这是我自己愿意的,怨不得别人。”
他温热气息喷洒在自己耳后,夹杂着少年独有的清爽干净的味道,舒窈感觉到他似乎有心事,她覆上他骨节分明的长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转过身,看着赵君先,看到男孩眼底下的黑眼圈,她心疼又难过,她捧住他俊朗的脸,语气温柔:“君先,有事可以说的,我也不想总是被你护着,我也想保护你。”
“我是男人,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是应该的,更何况,你愿意让我陪着你,已是天大的恩赐。”
赵君先说完,低头吻了下女人朱唇:“阿窈姐姐,我没什么事的,我愿意照顾你,对你好。”
舒窈看他琥珀色瞳仁:“如果我不喜欢你了呢?”
赵君先似乎愣了下,但等他反应过来后,直勾勾的看着舒窈的眼睛,才继续道:“你不喜欢我了,我会努力让你再喜欢我一次,如果你还是没办法再喜欢我了....阿窈姐姐,不要让这个‘如果’出现好不好?你疼疼我,好不好?”
他半是祈求半是撒娇,舒窈的心,蓦然疼,似是用针尖一寸寸的扎在四周,然后缓缓渗入内心深处,接着便是密密麻麻的疼。
舒窈伸手,抱住他的腰:“好。”
赵君先也缓缓回抱住她,闭着眼埋首在她颈窝,闻着她身上馨香的味道,如同小扇子的睫毛忽颤一下,再看,眼里哪有刚才的满腹委屈?
窗外不知哪里飞来一只喜鹊,叽叽喳喳的落在枝头,赵君先嘴角浮出笑意,看向那喜鹊,喜鹊也盯着这个少年,它刚刚待在这里听到了一切对话,原以为是个可怜的男儿郎祈求心爱之人不要讨厌自己,原来竟是个白切黑的,用撒娇和委屈令那个漂亮人儿心软,真真不要脸。
赵君先自然猜不到喜鹊的内心,他只知道,这一招对舒窈,百试不爽。
——
方芩最近和贺昭的走动愈发频繁。
两个人似乎没有因为自己的上司之间的原因而避嫌,反而很是亲密,有好几次,公司里的人都看到方芩和贺昭肩并肩下班,两人谈笑甚欢,根本不在意别人对他们的看法。
公司里隐隐都在传,他们两在谈恋爱。
寰宇对于办公室恋情很宽松,员工守则里也没有明确的标明过严令禁止办公室恋情,但这两人身份特殊,大家都知道大小赵内斗,而他们的员工却在谈恋爱,大家都在看这二人的好戏。
人家大小赵再怎么说也是兄弟,都姓赵。
只这一层关系就足够。
中午十一点半,寰宇准时下班,方芩从办公室内走出来,正准备推开卫生间的门,却忽然听到一个女声。
“谁不知道她是以色上位的。”
语气间尽是讥诮。
方芩站定在门前,许久都未动作。
“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坐上赵董秘书这个职位的吗?贺昭真是瞎了眼,天底下那么多女人,偏偏看上她,呵,不过啊,我看她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另一个女声问道:“什么意思?难道......”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自从赵董身边有了秦秘书之后,就对她爱答不理的,不过也是,一个业务能力差劲的人,赵董用几次也就随便丢掉了,谁知,她不知足,还想留在赵董身边,所以,才用尽全力去勾搭贺昭。”
“啊.....方芩也太.....”
“这还不够劲爆的呢,我有次亲耳听到方芩和赵董说话,具体说什么我不清楚,但是肯定是方芩表忠心,而赵董却觉得她有几分姿色就想上位,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接着便是几个女生异口同声的:“啧啧,她也真豁得出去。”
“有的人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有几分姿色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其实啊,就是人家的一个玩物,人家最后,肯定会娶一位身家地位都和自己匹配的女人,和别人上过床就开始做梦,真是无知又愚蠢。”
剩下的话,方芩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她迈步走到了楼梯口,浑身冰凉。
诚然,她自己心里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是一回事,但被别人明明白白的点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她脑子有些乱,正要踩楼梯时,没看清脚下,差点摔下楼梯,是贺昭一把扶住她。
“你没事吧?”
贺昭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方芩看到他,摇摇头:“没事。”
贺昭说:“你吃饭了吗?”
“我没心情吃。”
方芩说完,随意的坐在了台阶上,似乎在贺昭面前,她能放下所有防备,真是奇怪,明明,自己跟他也不是很熟,明明,她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演戏而已。
贺昭挑眉,看着她:“你真的没事?”
方芩抬起头朝他笑了笑:“嗯,你这是.....”
“我去给赵总送文件。”
他举起手中的纸。
方芩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而此时,一道铃声忽然响起,是贺昭的手机。
“喂?”
“怎么回事?慢慢说。”
方芩察觉到贺昭的语气十分着急,等他挂断了电话,贺昭看了看手中的文件,又看了看方芩,似乎想说什么。
方芩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贺昭听见她开口,急忙开口道:“我有个亲戚出了车祸,要不,你帮我把这份文件送到赵总面前?”
说完,又怕方芩不愿意,又加了句:“如果你要避嫌的话,那我自己去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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