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棉一路上不发一言,遇到卫兵便即取出令牌一晃。一路毫无阻拦,七拐八弯之后,径直闯入一座大殿。谢玉连连注目,终于看清,在令牌的表面,有个隐隐凸出的“花”字。心下暗暗沉思,倒是顾不上留心路径了。
入得大殿,红棉看清殿上人的面目,上前两步跪下,道:“启禀宗主,红棉完成人任务,前来复命。”辛白也随之在红棉身后跪下。
谢玉束手立于大殿,此刻悠然四望。只见古朴苍凉的大殿,形同一头远古猛兽,随时等着择人而啮。而大殿中心宝座上的那个人,此时正像猛兽的獠牙,正盯着谢玉不放。
此人年约四十,一头赤发根根分明,被束在紫金冠内。浓眉大眼,配着四四方方的下颌,顾盼之间,威风凛凛。身量很高,着一件赤色长袍,四肢肌肉绷紧,脚下一双赤色官靴,大马金刀坐在石榻上,如一座铁塔一般。
看见谢玉胆敢抬头观察自己,那人也觉得有趣,道:“我秋刚毅也算是阅人无数,看见你这小子双眼如此鸡贼,定然不容你留下。”手中一物射出,“嗖”的一声,已经飞到谢玉眼前。
不料谢玉似乎早有防备,双指早已在眼前等着似的,见此物飞来。双指灵光闪闪,猛地一夹,已将那物夹在手中。
红棉二人听见宗主说不容谢玉,已经吃惊,谁知道宗主未说完已经动手,救之不及,心里大骇。及至见到谢玉二指稳稳夹住此物,才放下心来。
谢玉定睛一看,手中所夹住的,竟然是指尖大小一颗石粒。想起进门之时大汉手指正在石塌上面摸索,应是石塌上面以灵力扣下。想不到此人修为深厚,小小一颗石粒,竟然也能成为杀人的暗器,心里一凛。
秋刚毅见谢玉从容接下暗器,双眼一亮,嘴上却道:“你小子头脑倒是机灵,只是修为太差。我家棉花儿怎么会看上你这等庸才?”
红棉脸上一红,娇顛一声,拖出了长长的尾音:“宗主……”
秋刚毅哈哈大笑,大步走下宝座。伸手虚扶,让他们二人起身。自己负起双手,绕着谢玉上下打量了一圈。
谢玉神色不变,坦然与他对视。
秋刚毅哈哈大笑道:“好!好!很有胆色。这点倒是不错。”脚底微微一点,已经飞回宝座上,重新坐下。神色一肃,挥手间已在谢玉周围竖起了一道隔音屏障。
谢玉心知他们有机密要事,坦然站立远处,心里如电念转,沉吟不语。
红棉见谢玉已被罩进隔音罩,也是一喜。想来宗主稍候对谢玉有什么吩咐,不然,早已让他退下了。嘴里却简明扼要,将自己奉命查探的事情一一禀明。
二人随后一问一答,加上辛白从旁补充,秋刚毅已将事情了解清楚,又吩咐几声,命辛白先行下去领赏。辛白自进入大殿之后便是一脸严肃,绝不多话,不似红棉活泼,想来极为敬畏宗主。听到吩咐,二话不说,掉头而去。红棉伺立一旁待命。
五指一抓,秋刚毅扯了谢玉隔音罩。却只是看着他,半天不语。
红棉心里奇怪,又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忍不住开口道:“宗主,这人,你想怎么处置?”
秋刚毅叹了口气,对她道:“你终是不如他沉得住气。”
红棉听了一愣,不解问道:“难道你们是在比谁沉得住气?”
秋刚毅唉声叹气道:“我本以为你是我万花宗最聪明的孩子。结果跟他一比,竟然像个笨蛋孩子。”
红棉极度不服气,却不敢再多话。瞪眼看着谢玉,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花来。
谢玉微微一笑,解释道:“宗主没有让我退下,故意让我边上旁观。就是想看我沉不住气,先问出口。我一介小小筑基,得宗主相助才能逃脱大难,到了殿内,却不行礼。若是普通修士,早已大骂我毫无情义可言,不是当场灭杀便是逐出宗门。”
对着秋刚毅躬身一礼道:“秋宗主,在下得宗主相救,却前踞而后恭。实在是杨某有投效之意,只怕所投非人,不敢冒进。如今冒险一试,见宗主英武不凡,又有容人之量,正是杨某所求。杨某一心想为万花宗出力,请宗主收留。”
秋刚毅见他终于开口,脸上神色一松,大踏步又走下台阶,扶起谢玉道:“你既然有心投效,我万花宗求之不得。只要你日后一心为我万花宗出力,自然前途可期。眼下,正有个任务需要个聪明的人前去,你来了正好。棉花儿,太炎洞的事情,就交予他去办吧。”
谢玉又是弯腰一揖:“多谢宗主。只是在下修为太低,只怕误了宗主大事。。。。”
秋刚毅闻言,脸色沉了一下,截住他话道:“天下人都以为,修为才是一切。只要灵根出众,勤修苦练,就是天才。却不知能结婴化神的,无一不是智计无双的天资之辈。能走到这一步的,哪一个没有将前人所学融会贯通,自创道法的?天资天资,除了资质,还要天份才是。”
“而修真者,得先有自己的道,才能生出自己的道心。前人所学,终究只是临摹的样本,到最后,还是要靠自己自悟才是。”
“你如今这一说,却是落了下乘,秋某还是看错人了。你且退下吧。”赤色袍袖一挥,让谢玉先行退下。
谢玉与红棉在旁听到秋刚毅之语,无不是震惊万分。在谢玉听来,这等逆天之语,与平时宗门所学完全相悖,却与自己近期的感悟不谋而合,登时如惊雷闪过心间,整个人如同醍醐罐体。怔了好久,方才回过神来,对着秋刚毅深深行了一个大礼,方才告退。
红棉往日常听秋刚毅教诲,早已熟悉他的风格。虽然对他突然不待见谢玉甚为奇怪,却也不敢多说,只是站立一旁,等候秋刚毅吩咐。
秋刚毅对谢玉大礼视而不见,目视谢玉告退。一双赤目精光四射,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良久,才叹了口气,对着红棉道:“你带来的这小子,日后成就不小,定能比肩于我。若是想要嫁给他,得趁现在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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