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拜入宗门的弟子,许多都是世家子弟。世家底蕴深厚,老一辈疼爱子孙,所以入门时候赠送给中法器灵石丹药也是应有之情,一般都是拜在世家支持的宗门内。也有炼丹符箓高人的后人,打个招呼,拜在与其亲近的宗门。其余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家境普通,就算凡俗有什么显赫之处,也不可能随便拿出一枚三阶灵石。
这一枚三阶灵石的价值,等同于一个筑基小宗门半年的收入,等同于炼丹高人马不停蹄连续炼丹四五十天的收入,等于一个依附宗门的世家,辛苦半年的营收。
如今,这李书文一下子就拿出了一个世家一年的营收,就为了杀一个见过一面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宗门的天才弟子。
这件事,怎么看,都很有可疑。
白若水刚刚相通其中关窍,正待提醒弟弟,突然胸口一痛,低头一看,一节短戟的戟尖正自自己心口穿出,随即快速一收。白若水只觉全身的力气都在失去,他努力睁大眼睛,双手伸出想抓住些什么,整个人已缓缓瘫软下去,耳旁还依稀听到白若风的大喊“哥”,只是这些声音都在远去,渐渐的眼前一片黑暗,终归于寂静。
白若风反应较迟,尚在思考谢玉此话的意思。却见李书文侧步转到自己哥哥身后,手中短戟快速却冷酷的向他身后刺过去。接着哥哥重伤到底,脑海里一片混沌,嘴里大喊“哥”,人已经扑向了哥哥。
却见李书文短戟自哥哥胸口拔出,左手一扬,一个碗口大的火球向自己射来,右手袍袖一扬,法决捏起,短戟忽如灵蛇一般,凌空向自己刺来。
白若风大吃一惊,就地一滚,手忙脚乱躲过火球术,那金刚戟已经刺到胸前,危急中左肩主动往前一凑,果然被戟尾刺中,连刺带刮,那金刚戟二阶法器,何等锋利,竟被刮下好大一块血肉。左臂登时抬不起来。不过却解了直接刺中心口的危机。
先前三人合谋偷袭时,李书文连法器都没有拿一件,只用了张冰箭术的符箓。如今又是二阶法器金刚戟,又是各种法术。若是他一开始就以这法器对付谢玉,以他练气三层的修为,加上这金刚戟,足够重伤谢玉,根本不用出重金联合他们兄弟偷袭。
这李书文,果然是奸细!白若风此时方知落入圈套,哥哥白若水一死,他哪里还不明白,二人是中了李书文这栽赃嫁祸之计。如今眼看李书文要杀人灭口,连忙拼起命来。
那白若风白若水二人,本是雷州城农户的儿子,生来便有四灵根。虽然农户穷家业小,兄弟二人却友爱谦恭,一路扶持。哥哥白若水生来机敏,一心想入七派,上回没有七派肯收,便等了五年,想万一这一年年灵根出众者少,自己二人也能混进七派,谁知等到今年却是个大年。眼看再不入门就要耽误修行,便咬牙入了个赤阳宗,打定主意吃苦耐劳,二人相互扶持,在宗内混到筑基,再自行创派独立,接父母颐养天年,从此以后逍遥快活。
二人第一次入不成七派,只好在家修行,父母的普通功法品阶低劣,二人辛苦修行五年,却只修到练气三层,再难寸进。哥哥一心想入宗门,故而除了日常修行便是四处寻访机会。弟弟确实憨厚老实,家里的农活之类,哥哥不在就他帮着父母干活。像灵气施雨灌溉之类都是由他进行,人又老实,想着灵气灌溉越多越好,每次拼了命的修行,故而虽然都是练气三层,灵力却比哥哥深厚许多。
白若风原本站在谢玉左侧一丈处,后来哥哥遇害,他飞奔过去,却换成了谢玉右边,仍是面对李书文,中间却隔了个谢玉。只是谢玉说完那句话以后,似乎伤重无力,又重新伏在地面,眼看血越流越多,已是没了动静。白若风如今左臂受创,抬不起来,只好低垂身侧。双目怒瞪李书文,神色狰狞,满脸通红,口中念念有词,右手只将长剑横亘胸前,虚垂的左手自袖中摸了什么东西在手。
李书文却神色未变,竟似乎胸有成竹。只见他左手剑诀一起,往戟身上一抹,手中金刚戟竖起,那金刚戟立即明亮了许多。脚下一点一顿,已经凌空跃起,手中的金刚戟,这次直指白若风面门。
白若风农户出身,这长剑用来不惯,此时见他金刚戟刺来,只会当成棍子挡在戟前。
金刚戟尚未刺到,带起的劲风已经吹得白若风衣袂飘飞。
区区一柄一阶法器,又是以攻击见长的长剑剑身,自然挡不住这二阶攻击法器金刚戟,登时“铛”的一声,断为两截。李书文见他剑断,狞笑一声,稍作变招,挺身又刺。
在修真界,普通低阶练气弟子因修为低下,灵力不能离体,指挥不了法器灵器的使用。只能采用符箓,术法之类。但因低阶练气弟子灵力太少,放出一两个术法已经灵力见底,毫无持久。故而争斗到了最后,无非如普通人一般近身搏斗。
此时白若风长剑已断,又被金刚戟近身。灵力连发个一阶火球术都不够,眼看只能闭目等死。
却见他一时发狠,左手自袋中取出一物往身上一拍。只见黄光一闪,近在咫尺的金刚戟竟然被黄光所阻,再也刺不下去。正是昨日用作报酬的防御符。说时迟那时快,李书文正要调集全身灵力,想要一举突破防御符,给他爆个心花朵朵开,却未瞧见白若风右手中的青釭剑断剑斜斜举起,猛地刺向自己腹部。猝不及防之下,竟被刺了个通透。
剧痛之下,李书文踉跄退后。不防身后谢玉突然暴起,一个冰箭符几乎贴身打入他背后胸前,直接炸出了一个血洞。李书文想不到重伤流血这么多的谢玉竟然没死,还有余力反击。更想不到他手中竟有罕见的冰箭符!一时不防,待想反手已没力气,“噗通”一声向前扑倒在地,没了声息。
原本白若风在前,李书文在后,中间隔了个谢玉。后来李书文纵起直刺白若风,便等于李书文面对白若风,背对了谢玉。因谢玉一直伤重后伏倒在地,中间说过一句也是有气无力,虚弱至极,李书文便将原本对谢玉五分的注意力,挪了两分到白若风身上。
后来白若风受伤,他又拿出九成的注意力盯着白若风。结果反被白若风刺伤。一时间,全身心都在如何白若风身上,忘记了身后还有个伤重垂死的谢玉。终于被谢玉一击得手。
谢玉挣扎着上前探过李书文鼻息,确实已无声息,方才放心。伸手自袋中摸索半天,倒了一些父亲备好的伤药在创口,止住了血。
方才上前问道:“你怎么样?”
白若风眼见李书文胸口炸了一个大血洞,虽知他必死,仍是不顾额前血流如注,手中青釭剑,直往他胸前腹中乱刺一气,直到无力支撑手中长剑,方才停手。
谢玉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取出手中伤药,正待给他止血,却见白若风摆了摆手,道:“多谢,我还死不了。”摇摇摆摆站起来,扶住他哥哥的尸身,似乎想要抱走,却没有力气,身子一软,滚倒在地。
谢玉叹了口气,帮他将哥哥尸身抬起,找了个山坳之间埋了。就这动静间,止住的伤口又裂了。歇了一会,才将刚才自白若水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丢到白若风脚下,一把黑水刺、一张防御符、一百块二阶灵石,几块一阶灵石,其余已无他物。
转身又自李书文身上掏摸,果然掏出一个乾坤袋。看品阶似乎与自己五百块灵石买的类似。若无神念灵力无法打开。如今李书文已死,神念灵力已散,这袋子失去了束缚,竟然神识一探就开。
却见里面有件玉甲,二阶中品,看起来防御力不弱。大概李书文以为自己新手一个,又没有攻击手段,又是三个人出手他必死无疑,竟然托大到连护甲都不穿,也是天意。
再看其他,一块三阶灵石,数十块二阶灵石。一堆丹药玉瓶。一瓶类似迷香的事物,一瓶解毒丹。法器倒是一件也无,想来都借给了白家兄弟了。袋中角落里,还有一份玉简。谢玉不禁有些郁闷:自己从父亲那边要来的冰箭符就值得十块灵石,自己解除迷香的清心符也要两块灵石,如今受了重创,亏了十几块灵石,就拿到这些东西。实在太不划算。
看了白若风一眼,将袋中事物全数倒落在地面。道:“我只要这玉甲和丹药,灵石归你。”
白若风摇了摇头,先拾起哥哥遗物,又捡起地上两块三阶灵石,一挥手中的青釭断剑,道:“我拿这些已是占先,其余的,都归你吧。”说完,拄着青釭剑,摇摇摆摆回了自己居所。所幸已过子时,弟子都已沉入梦乡。谢玉的竹屋山坳又位于山脉最后一个小山丘。四人一番打斗,竟然没有惊动其他人。
翌日,谢玉伤重不能起,未能去上课。过了午后,突然执事堂齐师叔上门看望。谢玉在法阵内收到警示,忙解开禁制,放齐师叔进屋。齐师叔见到他伤重的厉害,竟然也不惊奇,给他套了个护身法阵,运到自己飞行法器上,一路往大殿直飞而去。
谢玉的竹屋离大殿甚远,每日纵跃都要不少时辰。如今躺在齐师叔飞行法器上,只是一刻钟时间就到了。正是授课时辰,议事厅外毫无杂人,正好悄悄降落。
已到议事厅,谢玉自然不能躺着。强忍着伤口崩裂,一步步挪进大厅。齐师叔看着他,竟然也不催促,只是耐心等他进来。
谢玉终于挪进议事厅,却见厅内已站立两人,其中一人,红面长须,宽袍大袖,正是掌门秦正阳。另一人略站于秦正阳身后,同样的宽袍大袖,确实面白无须,看起来仿佛四十多岁,应该就是那李元清师叔祖。
谢玉进门以后便即拜倒,口称:“师祖、师叔祖”。
两人点头应了。秦正阳袍袖一扶,人已斜靠在厅内的椅子上。谢玉忙欠身致谢。
秦正阳摆了摆手,道:“罢了,我且问你,昨晚发生何事?”
谢玉早在齐师叔御剑而来的时候,就已猜到来意。现在掌门问起,更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昨晚的经历说了。包括自己的猜测。
又将昨晚李书文乾坤袋中的玉简拿出,奉给秦正阳。
李元清在一旁,早就听的脸色铁青,如今见到玉简,手指一张,玉简“嗖”的一声已经飞到他手上。他将玉简贴近额头,神识一探,大约片刻功夫,已是读完。神色阴晴不定,转手将玉简递给秦正阳。
秦正阳倒是不介意他的僭越之举,也将玉简贴近额头一探,面色顿时一变。
那玉简昨夜谢玉就已经看过,自然知道其中内容。原来,这是七派之一的七曜派外姓长老皇甫丰留给李书文的密简。玉简中说,听说赤阳宗新收了一个天灵根弟子,命李书文即日起混入赤阳宗内,若能拉他叛逃来自己宗门是最好,若是不然,就想办法除去。赤阳宗内有人相助,到时候随机应变即可。随玉简赐予二阶金刚戟一把,三阶灵石三枚,丹药若干。事了以后,便可收他为内门弟子,以后悉心教导之类,最后还加了一句阅后即焚。如今玉简仍在,想来是李书文生怕事成之后,皇甫丰反悔,竟然冒险留下玉简,如今正被搜个正着。
七曜派同属七大宗门之一,宗内有元婴中期祁亦云老祖坐镇。这祁亦云进阶元婴中期已有六百年,一直未能进阶元婴后期。。赤阳宗原本尙是八宗之一的时候,老祖便与祁亦云有嫌隙。当年赤阳宗行将被吞并的时候,也是七曜派跳的最起劲,势必要将赤阳宗吃个精光。谁知秦正阳早早布局,提前十几前就经营此事。赤阳宗擅长炼丹,更擅长炼制金丹期元婴期增进修为的丹药——婴元丹、金朦丹。此丹丹方概不外传,丹药主材也是赤阳宗自行培育,不对外采购。故而修真界内,想来产量极少,要价甚高。如今赤阳宗落难,自觉提高婴元丹、金朦丹的每年供应量三成,更对七派无偿公布了两种丹药的丹方,七派一则不想断了两种丹药的供应。二则如今手上又有了两种丹药的丹方,花费一百多年,各自培养个炼丹高手出来也是易事,到时候再吞吃掉整个赤阳宗,也是易事。加上秦正阳前后送了无数宗门四阶法宝灵药给七派主事,七派势力交错角力,每个门派都想要吃下,每个门票都不想让别人吃下。最后,索性搅乱了浆糊,虽然号称凌月宗治下,却不受其管辖。只是宗门规模却要打下去。如此一来,赤阳宗仍然为七派提供丹药,却没有了大宗门的实力,以后欺负起来,也更加容易一点。
七曜派原本定要吞吃赤阳宗,却受到了其余六派的共同阻拦。试了几次不能得手,此举让七曜派甚为难堪,一口气咽不下去,处处找赤阳宗麻烦。皆被秦正阳以柔克刚,周旋了过去。终于在六派的调停下,赤阳宗赔了大量法宝灵石,七曜派方才答应不再找他们麻烦。只是明的不来,暗中找奸细灭了赤阳宗未来的希望也是有可能的。
如今看这玉简的发布时间,竟是在赤阳宗弟子入门以前,谢玉进宗以后。这段时间,知道此事的不过执事弟子几人,加上杂役弟子三十二人。这些人回宗以后就没有出过宗门。而云州城招收弟子的负责人,乃是秦正阳背后世家的大管家。掌管此事已经二十多年,一向没有出过错。。。。秦正阳看了一眼李元清,捋起长须,沉默不语。
李元清冷哼一声,对着殿后道:“你出来吧”。
立柱后面登时转出一人,正是白若风。
原来白若风自知先起坏心谋害谢玉,又闹内讧死了大哥。早已寻思偷偷溜走。昨夜趁谢玉不注意,早已将解除山门禁制的铭牌拿到手。晚上假说回屋,其实便是趁夜偷逃。哪知道这铭牌有了,却还需要打开禁制的口诀。白若风急的没法子,在那一个个乱试,却被换防的巡夜弟子逮了个正着。巡夜弟子见他脸上有伤,浑身上下虽然换过了袍子,却仍是一副凌乱不堪的样子,顿时起了疑心,一问之下,白若风不善撒谎,登时露了马脚,被绑到大殿等待发落。
白若风怕死,一见掌门就如竹筒倒豆子,一口气全盘托出。更说自己兄弟二人受李书文胁迫,最终两人发现机会,寻机解救谢玉,大哥白若水战死,自己收了重伤,方才救下他性命。
如今秦正阳喊了谢玉过来对质。他在殿后不敢出声,又不敢打断谢玉,如今见到被拆穿,只是伏在地上一个劲求饶。
李元清大怒,一脚踢去。白若风伏倒地上,被踢了个正着,一头撞在议事厅的立柱上,登时头破血流,骨折筋断,躺在地上,不能活了。金丹真人随意一脚,竟然将一个练气三层的弟子踢死了!
谢玉悚然一惊,不敢言语,只低头等待发落。
却听见李元清长叹了一声,道:“却是我的不是,险些动摇了本宗根基。”
对着秦正阳跪下,道:“师兄,是我想岔了。一己之私,竟差点断了我宗门希望。请掌门师兄责罚。”伏倒在地,久久不起。
秦正阳忙扶起李元清,和颜悦色道:“师弟何来此言?做那个决定,本就是你我二人议定,岂是师弟一人之错。为今之计,是尽快找出那几个钉子,确保此事不会再发生。”
李元清原本站起身后正对秦正阳,当即回到道:“此事既然由我而起,自然由我而终,定然给师兄一个交代!还请师兄放心。”
言罢,袍袖一挥,已转身大步流星走出议事厅。
秦正阳欲拦不及,索性由他去了。转身对着谢玉,问道:“你可明白了?”
谢玉眨眨眼睛,道:“弟子不明白。”
秦正阳洒然失笑,道:“装!你继续装!”
谢玉方才道:“弟子猜到了些许,却不敢说全中。”
“哦?那你猜到了哪些?”
谢玉道:“自弟子入门那日起,宗内有人传信给七曜派,说起弟子入门一事。引起七曜派警惕,遂派人来杀我。”
“弟子猜测,掌门原本对弟子寄予厚望,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却是改了初衷,让弟子~~~自力更生,努力修行。”他不敢说自生自灭几个字,遂到嘴边临时改口。
“谁知正好给那奸细有了可乘之机。那内贼联系奸细,计划了动手的经过以及逃跑路线。今天早上,内贼不见李书文出现,想来已经知道事败,很可能,一早上就已经逃出宗门。或者,对自己的卧底很有自信,继续隐藏身份。此事只要一查早上有无人不得命令,私自离宗就可查清。”
“只是七曜宗为何要冒险派人,来特意杀弟子,弟子却是不知。”
秦正阳长叹一声,道:“你猜的不错。几乎全中。早上,确实一有一名弟子未经长老命令,私自下山。此人,正是李元清的小徒弟祁鹏义。原本昨夜白若风抓到以后,我们已派人守在山门,只等对方落网。谁知来的竟是祁鹏义!师弟还有些不敢相信,见问不出什么,只是将他关了起来。如今与你的话一对照,已经明朗。师弟此去,定然给你一个交代!”
转而又对谢玉道:“你猜的也不完全对。我对你确实寄予厚望,而且一直寄予厚望,并非改了初衷。后来改了主意,却是你师叔祖,他说服了我。”
“原本我想以宗门之力,将整个资源堆砌在你身上,争取尽快将你修为提升到金丹以上。”
“你师叔祖却说,靠着灵石丹药堆出来的天才,心境历练不足,往后的境界不会走的太远。力争要让你脚踏实地,一步步跟其他弟子一样修炼。锤炼你的心境,磨炼你的斗志,方可走的更远。”
“我二人虽然争执许久,却都是将你视为这宗门的希望。还望你不要误会才好。”
“师弟他既然已经彻查奸细一事,以他的个性,断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只怕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如今你已经知道来龙去脉,却不知道有何打算?”
谢玉刚刚听到秦正阳所言,不禁有些感动:这两人竟然已经将自己视为宗门的希望。虽然没有格外待遇,却也是考虑自己的心境进展而做的规划。而自己所想的,竟然是借宝地暗暗修炼,若被发现就走人。此时不禁有些动摇:或者,自己真的可以将此宗作为未来?只是一想到那随时复苏的魔种,又犹豫起来。
此时听到秦正阳发问,不由暗暗腹诽:我能有什么打算?难不成我说我要全宗灵石都送给我,你也愿意?
想不到秦正阳竟似乎真的听到他心声,笑道:“还需要我给你灵石?你不是靠自己,一天就赚了三千多灵石么?”
谢玉一听便知道秦正阳还是随时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一时间更是紧张,生怕前几日有什么马脚露出。忙仔细回想一下,自己以信息灵通之便赚的灵石堂堂正正,与父亲建设竹屋也是亲力亲为,当时魔种并未有苏醒迹象,柳师也在沉睡。入门弟子几乎家家都有家传的功法,品阶不高,足以修炼到练气三层以供日常耕种之用。自己才刚刚修炼到二层,以现在的年纪来算也是正常。归元**吸收的也是天地灵气,若非修真者亲自修炼领悟,断然看不出破绽。顿时松了一口气,坦然注视秦正阳,道:“掌门接引小子入门,又给了父亲执事一职,让小子两人安心修炼,没有了后顾之忧。此恩情,唯有小子日夜勤加修炼,提升修为,早日为门派出力,方可报答。”
秦正阳嗤笑一声,道:“什么提升修为,为门派出力。都是空话。你以为自己天灵根,就必定能筑基结丹吗?万年来修真界的天灵根弟子,不说二十,十几个总有,只是许多终身止步筑基,连金丹都结不成,偶有几个,侥幸结婴成功,却无一人可以跨过化神这一道门槛。妳道为何?”
“金朝历经这许多年,天灵根弟子出来起码十几个,为何只有一人飞升化神?许多人想不明白。”
“自那位大能飞升后,修真界方才明白,修真资质以灵根属性为尊。单灵根最上,双灵根次之,三灵根再次之。”
“当年那位大能飞升后,为了避免南开大陆争斗内耗,以**力设了三个法阵禁制,隔绝了南开大陆三块陆地。”
“大能将正魔两道隔离开来,原是为了阻止双方争斗,希望两道好好修行,早日触摸大道的边缘。数千年过去,止步元婴后期的不计其数,再也无人能跨过化神这个门槛。”
这些都是数千年前修真界的旧闻。能知道的也就寥寥几个宗门了。那些近年崛起的中小宗门都未曾听闻,更何况谢玉这等乡下农户了,故而听的极为仔细。
这数千年来大家伙平静修行,动不动就是闭关修炼。就算偶有争执,也是以理服人。卡在结丹一关的弟子不计其数,就算天纵奇才的几名天灵根,风灵根弟子,结丹以后也是碌碌无为,止步金丹,含恨而终。
直到近百年来,我们八宗方才依稀明白,修真者,历来都是靠“斗”方可前进。于是在我们的纵容下,各小宗派倾轧争斗,寻衅闹事,多年争斗不休。若有宗门脱颖而出的,我们再择其优秀弟子,着重培养,果然此法奏效。我师弟李元清,便是由白家执掌的浩气门合并而来。”
秦正阳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一下,又道:“此乃宗门公开的秘密,你知道也无妨。”
谢玉点头,不敢插嘴。
秦正阳又道:“当日你入门以后,我便提出以宗门之力,全心栽培,争取百年内养你个金丹初期。如此,门派振兴有望,也不负我们委曲求全,保全宗门的初衷。”
“谁知师弟却极力反对。他以以三灵根的资质,走到今天金丹初期的修为。与他当初在小宗门,一路争斗的经历密不可分。故而他一力坚持,让你与普通弟子同时修炼,同等资源。若是不能处理弟子之间的争斗,将来也走不了太远,成不了宗门的希望,不如早日放弃。”
“我们争执许久,最后还是听了师弟的建议。与其倾全宗之力,耗费百年,赌一个人的成功。还不如花费几年,先行观察是否有成功的希望,若是不成,早日布局还来得及。”
“你入门以后的所有举动,我们二人尽皆看在眼里。有头脑,会临机应变,不因自身的资质而改变初衷,骄傲自满。你很不错。”
谢玉心想:自己这是通过考验了么?
秦正阳又道:“我二人原以为宗门有护山法阵开启,断然没有危险,失了对你的照拂。致你昨晚遇险。这是我们连夜炼制的符箓。一张裂元符,封印了金丹初期修士五成灵力的攻击在内。如遇强敌,可以灵力激发,金丹以下修士,触之必死。另一张听风符,以我心头精血炼制,若被灵力激发,我于千里之外也能感应到,以我脚程,两刻钟便可赶到。到时候你配合裂元符使用,再激发这张隐身符,藏起身形地,定能撑到我来相救。”
谢玉接过三张符箓,细细观察。裂元符以三阶符箓制成,上面以朱砂绘制了细细的铭文,玄奥异常,待要揣摩,竟然天旋地转起来。秦正阳见状,忙给他施了一个清元术。谢玉方才清醒过来。却听秦正阳道:“此等三阶符箓,你一个练气二层,妄想参悟,若是没有我在身旁,只怕就是神魂受损,自此成为行尸走肉的废人了。”
谢玉这才明白厉害,忙拱手致谢不提。
另外两张符箓也不敢细看了,一起收好,藏于乾坤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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