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夫人听她还在为那丫头说话,气笑了:“别人都说婆媳难相处,你这儿媳妇还没嫁进来,你就护得跟心肝宝贝似的,这要是嫁进来,那还得了?”
傅氏忙赔笑道:“娘,瞧您说的,您对儿媳就很好,儿媳嫁进温家二十多年,您对儿媳就跟对亲闺女似的。”
温老夫人听着这话,觉得心中熨帖无比,心底的不满消了许多,脸色缓和,态度也有所软化,道:“你看什么时候,寻个理由给她递个帖子,让她到咱们家来,我瞧瞧你口中着好姑娘是个什么样的。”
傅氏有些犹豫:“娘,这……”
温老夫人嗔了她一眼,好气又好笑:“看把你紧张的?我还能吃了她不成?她是永宁侯和晋阳长公主的嫡女,我能对她如何?”
傅氏闻言,这才发现自己是关心则乱了,长公主的女儿,可不是谁都可以拿捏的,即使是宫里的皇后娘娘,也得掂量掂量,因为太后娘娘疼爱她这个外孙女,甚于疼爱孙女。
温老夫人轻叹一声,道:“我活了好几十年,见过形形式式的人,这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我就看看这孩子如何。”
若是不好,她拼了这张老脸,也去求皇上收回成命,那种祸害绝不能娶回家。她娘家哥哥,就是娶了嫂嫂这个祸害,害了祖孙三代。
傅氏颔首回应:“娘,那我等会儿就给她递给帖子。”
随后,婆媳又说了会话,傅氏才离开寿安堂,这刚回去就派身边的孙嬷嬷亲自去给秦绾妍送帖子。
寿安堂这边,在傅氏刚走不久,寄居在温家的表小姐张若梅来给温老夫人请安。
温老夫人很喜欢这个外孙女,因着这个外孙女命苦,心中怜惜,就更疼爱了。去灵山寺时,也把外孙女带上,好生开解她。
张若梅是个苦命人,刚及笄就父母双亡,婚事也耽搁了,幸好未婚夫是个重情重义的,愿意等她守孝三年,孝期满后成婚。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如今她孝期满,未婚夫却无法来娶她,因为未婚夫在她守孝的第二年去世了,她还未出孝期就成了望门寡。
看着温婉娴静的外孙女,温老夫人忽然道:“若不是皇上赐婚,你跟你彦宸表哥就挺般配的,你嫁给彦宸祖母也放心,可惜……”
说着,她轻叹一声,脸上浮现出几分惋惜。外孙女十八岁,孙子二十四,年龄差距小一些,外孙女如今没有娘家可依仗,嫁到别的家庭恐怕会被欺负,但嫁给孙子,就没人会欺负她。
张若梅苦涩一笑,道:“外祖母,若梅不想嫁人,只想留在您身边。”
温老夫人责怪地瞪她一眼,道:“瞧你这傻孩子,说的什么傻话?你还年轻,怎能守在我这老婆子身边?”
提起婚事,张若梅眸中泪水盈盈,声音哽咽:“外祖母,要娶若梅的人,已经去世了。”
温老夫人闻言,越发心疼这个苦命的外孙女。
外孙女这桩婚事,是自幼就定下的,自幼就认定的夫君,未婚夫又重情义,若要她另嫁他人,短时间内,估计都过不了心里那关。
可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虽说十八岁年纪大了些,可因守孝耽搁婚事的也大有人在,嫁个年纪大些的就好。
见外孙女泫然欲泣,温老夫人忙道:“好,你就先留在外祖母身边,等几时你想嫁人了,外祖母再给你说亲。”
张若梅轻轻颔首:“谢外祖母。”
温老夫人笑道:“谢我做什么?我这老婆子寂寞,有你陪着,我求之不得。当然,日后若能有外孙女婿孝顺我,那更好。”
张若梅闻言,微微低下螓首,没有接话。
见状,温老夫人心中暗叹,又宽慰了她几句,便不再提婚事。
*
永宁侯府。
秦绾妍收到傅氏派人送了的帖子,正愁着如何婉拒,但身体不适这个借口上次就用了,傅氏还派人送了补品过来。
晋阳长公主去看女儿,刚进屋,就看到女儿拿着帖子发愁,遂问:“绾绾,谁送来的帖子?”
听到母亲的声音,秦绾妍抬头望去,就看到母亲逆光而来,她忙站起来上前迎接,亲昵地挽着母亲的手臂,笑盈盈地问问:“娘,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晋阳长公主说着,就到走到椅子旁坐下,视线落在她手中的帖子上,又问了一次,“是谁送来的帖子?”
秦绾妍如实回答:“是温家送来的。”然后在她身边的椅子坐下。
闻言,晋阳长公主就猜到是傅氏,看她一脸愁容,问:“绾绾,看你这样,是不想去?”
秦绾妍轻轻颔首。她是真的不想去,那个她前世活了五年的温府,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足,也害怕踏足。
晋阳长公主若有所思,问:“绾绾,温大人如今心悦你,听闻围猎时还救了你,可你依然冷着他。你跟娘说说,你与温大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秦绾妍讪笑着回道:“娘,我跟他能发生什么事?若真有个什么事,还能瞒得过您跟爹不成?”
晋阳长公主并不怎么信她的话,若说之前,闺女不理睬温彦宸,那应该是憋着一口闷气,可当温彦宸奋不顾身相救,还能继续生闷气?这深爱过的人,说不喜欢就不喜欢,那是不可能的。
“绾绾,温家既然送了帖子过来,那你就去吧,左右你最近也闲着。”
秦绾妍疑问:“娘,您为何要劝我去?”
晋阳长公主道:“长辈邀请的,你一次不去,能以身体不适推了,第二次还不去,那就显得不礼貌了。”
其实,她也有她的考量,听闻温老夫人回来了,这帖子就来得有些意味深长了。闺女现在不想嫁温彦宸,那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嫁,可不能把温家的长辈给得罪了,不然以后要遭罪。
秦绾妍不依:“娘,可是……”
晋阳长公主打断她的话,不容置喙道:“没什么可是,你只管去一趟就好,温老夫人也回来了,到时候你去给她老人家请个安。”
秦绾妍还想挣扎,可见自家娘亲严肃着脸,一副没得商量的神情,只好不甘不愿地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