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眼角抽动几下,有些愤恨的念叨:“我那父亲到底有什么好的?竟然连小姨都爱慕他?哼!不过就是一个喜新厌旧的家伙罢了!”
这喜新厌旧,明显不单单指女人,还有孩子。
据他了解,那个刚会走路的妹妹,已经拥有了秦家商会的半壁江山!
姜映月也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说实话,她也有些弄不明白。
她是聪明人,自然能从别人的目光中,感受到别人的情绪。
而秦慕容对她的情绪,就极为复杂。
那是一种无法掩盖,或者根本就没有隐藏的爱慕。
这也让她一度颇为自得。
可随后又发现,这个家伙对自己还有一种敬而远之的心态,并且极重!仿佛自己是瘟神一样,跟自己相处的时候,都会显得极为拘谨。
这又让姜映月摸不着头脑。
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他是惧怕自己的身份,碍于自己赘婿的地位,所以才对自己如此态度。
可随后,不管是虫老还是陛下,天底下最顶尖的人物,他都能与其谈笑风生,甚至到了平起平坐的地步!
她之前的猜测就不攻自破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秦慕容对她明明爱慕却又敬而远之?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甚至心中抓狂。
可她却从来没有问过。
还是因为她的聪明,她清楚的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一定跟秦慕容心中最大的秘密有关,而这种事,秦慕容是不会说的,自己问了,除了自找没趣,让两者之间的关系恶化之外,没有一丝益处。
如今被秦风说起来,她也是一阵无语,原以为秦风毕竟是秦慕容的儿子,兴许能从他的身上看出他父亲的一些端倪来,可却失败了。
事实上她发现,这两个人真的有点像。
比如刀子嘴豆腐心这方面。
秦风大吵大嚷的要东西,要对付这个,要对付那个,还盼着自己的父亲死去。
可结果呢?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不管不顾的使用自己的力量,任何卑劣的事情都敢做。
这山上一行,他真的成长了。
知道做事要讲究分寸,知道什么叫善意。
姜映月同样也想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教育方法,但不妨碍它的有效。
当然,她不知道在某个世界曾经有一个叫做斯巴达的地方。
也不知道那里的人都具有两面性。
兽性,和神性。
两者并不矛盾。
都是从生死之中领悟出来的。
亲身生死,才知生命的意义,这就会让人在某些时候,将生命看得极为廉价,却又在某些时候,将生命看得极重。
很奇妙,表面矛盾,却极为和谐。
就像秦慕容一样。
为了对陛下的承诺,至今不把手伸向大梁国。
与此同时,他又是在西境设计诛杀百万武林人士的恶魔!
魔鬼与天使共存,邪恶与神明同体,兴许才是秦慕容的写照。
至于秦慕容自己,却根本不会管这么多的事。
今日他难得的从屋子里面走出来,设下宴席,招来无数宾客,有一种普天同庆的架势。
只因为姜芙蓉这个小丫头来了。
如今的姜芙蓉,可绝对称不上小丫头,成熟,稳重,游戏人间,是大梁国中最为瑰丽的一朵鲜花。
可在秦慕容的面前,她依然只是个小丫头。
直接跑上来,跳着脚扑到他的怀里,然后蹭着自己的脸颊,亲昵说道:“可真是好久没见了!”
是很久了。
秦慕容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
时光如梭,尤其对离别。
姜芙蓉亲昵过后,便是一阵感叹。
感叹人世之不公,世间公子之薄情。
弄得秦慕容只能陪着苦笑。
毕竟对于这位妹妹,秦慕容还是蛮在意的,经常会跟下人问起她的消息,也听过一些传闻,其中很多都是她薄情寡义,不论对方如何深情,都会被她给无情拒绝。
关键其中有几个公子,即便是秦慕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酒足饭饱,难得有些微醺,没有用功力逼出酒气的秦慕容,变得开始摇头晃脑。
有些不该说的话,也就敢说了。
“曾经我有一位不是那么亲近的朋友,接触过几次,觉得此人交浅言深,有些不太靠谱,所以并无深交,现在想起来,着实是有些后悔。”
秦慕容举杯,一干而净。
七十三度的烈酒,便如同水一样灌入胸腹之中,放在别人那里,怕是要烧的口烂肠串,到他这,却就像是饮水。
既然饮水,冷暖自知。
“此人名为霄汉,凌霄的宵,汉子的汉,名字是文艺中透着一股子草莽气,也不知他父母是怎么给取的。
他十三岁远渡重洋,
十四岁开始各行务工,
十七岁入大学深造,
十九岁就辍学创业,
二十三岁拥有百人公司,
二十五岁便上市成功,
三十一岁,变成了狼界响当当的人物!大人物!
霄汉,两个中文字,难得让外国佬不颠倒着读,不读汉霄,只说霄汉。
我结婚早,他却一直单着,有一次酒过三巡,他跟我说了很多。
其中有一句话。
他说世人经常会讲,女人呐,你给她晴天她想要下雨,你给她梅雨她盼着放晴。
他说这是错的!
其实不是想要下雨,也不是想要放晴。
她就仅仅是不满足。
就像是男女朋友,男方问女方要吃什么,女方来一句‘随便’。
随便不就是什么都行?
可是男方提出一个,她就否定一个,提出一个,就否定一个。
你说女方心中有一个正确答案?
没有!
她自己真的也想不出到底吃什么好,但不管男方说出哪种食物,她都觉得差了那么一点,就是有那么一点不足够……
这,就是不满足!
天底下都是一样。
我当时自然是不同意,不认可,就说也有淳朴的好女人。
结果你们猜说什么?
他说了,那不叫淳朴,那叫妥协,也叫认命!
同样是今天晚上吃什么的话题,她想一下,然后说吃窝头吧。
为什么?因为她只有白面馒头和玉米面窝头这两种选择,恰好她今天想吃粗粮了!
他又说,大部分人,都是认了命的,只是认的程度不同。
我当时就问他,这就是他不找女人结婚的理由?
他说不是!
他说,女人是这个毛病,男人其实他娘的也一样!
他就是不满足,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他都觉得差了那么一点。
差在哪了?不满足嘛!
我问他,难道就没有一个心中所想的女人?幻想中的完美形象?
他说有啊,但总变啊!
哈哈哈哈!
当时只觉得有趣。
也确实有趣。
但谁能想到,那其实是他在提醒我呢?
这个人可不是草莽。
毕竟他的名字,是那么的文艺!”
秦慕容说完,眯着眼睛望着天空,看了一会,然后双眼一番,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同一时间,全场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了。
之前的喧闹,酒令,笑声,喝声,一切繁华所具有的声音,响彻半边城的声音,就在秦慕容倒在桌子上的一瞬间,消失不见。
静的一根筷子在地面上滚动的声音,都听得清晰。
那是姜芙蓉的筷子。
她刚扔的。
她赤红着一双眼,背后仿佛燃着一团烈火。
然后猛地一把将秦慕容的衣襟抓起,拉至身前,愤怒吼道:“我不是不满足,我就只要你!”
这声一吼出,全场立即又热闹了。
大家仿佛没有听到这个声音,没有听到这个话语。
就仿佛是之前有人按下了暂停键,现在又按了播放。
所有人都按照之前的动作,该喝酒的喝酒,该行令的行令,该歌舞的歌舞,尽情沉浸在这酒宴的乐趣之中。
但谁都知道,这乐趣在方才那一瞬间,已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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