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白鹤愣了好一阵,然后收起了巨剑,皱着眉头说道:“这件事没什么好商量的,它并不是一件可以交易的事。”
秦慕容哈哈一笑,说道:“我觉得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不能交易的事情……因为我不相信这世上会有真的无欲无求的人,或者组织。说出来吧,不管是你最想要什么,还是你们七杀这个组织最想要什么,说出来,大家商量一下。”
“就算想要什么,也不可能跟这件事交换……”
他有些不耐烦的说着,因为在他想来,这就不是一件可以商量的事。
但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却突然停下了。
沉默了一会,然后问道:“真的……什么事都行?”
“自然是什么事都行,交易嘛,做生意嘛,不怕狮子大开口,就怕你不开口,只要开口了,这一切就都有商量的可能和余地。”
苍云白鹤眯了下眼睛,咬了咬牙,随后说道:“现在有一件很麻烦的事,我们这里的环境,你也看到了,深山老林,一切都跟外面的世界有点差距。因为隐秘性,我们是几乎不跟外面交流,没有行脚商人来这里,就连食物都需要我们自给自足,一些其他的东西,也需要外面出任务的人,在回来的时候带上一些,我们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时间长了,大家倒也习惯这种生活,但……”
秦慕容点头道:“哦!我明白了,也是,这几天我也逛了一些地方,你们这里没有太好的布匹,生活用具也很差,尤其家具,反正在我看来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女人的胭脂水粉都少,我之前看到一个女孩子,洗完澡往脸上涂胭脂……啧啧,那叫一个省!就用尾指指甲抠出那么少的可怜的一丁点,然后在嘴唇上均匀涂开……涂完了倒是红了,但我觉得那是手指给搓红的,并不是胭脂的色彩!太可怜了一些。还要你们平日里用的兵刃什么的,也就是你们一个个武功高强,要是换了一般的普通武人,拿着你们这种……”
“等等!”
还没等秦慕容说完,风小小突然凑了过来,难得皱着眉头,冷声问道:“你去看谁洗澡了?!”
“啊?没……没有啊……”
“你刚才明明说,看到一个女孩子洗完澡化妆!”
“呃……”
秦慕容一阵错愕,眼角抽动了好一阵,然后低下头,认错道:“我……我走过去的时候,偶尔转头看到了……这也不是我的错啊,谁让她洗澡也不关个门,但我一发现有女子洗澡,就赶忙转过头去了,真的没有多看……不,其实都没有看清,现在想来,那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些说不好,就扫了一眼,太模糊了!”
“哦?”风小小冷笑一声,说道:“没有看清?那你怎么看到她洗完澡之后化妆,又能看到用手指甲抠胭脂这种细微的动作?还能看到对方嘴唇的颜色?你这是扫一眼?你这是连男女都分不清?!”
秦慕容惊愕,嘴巴都成了“o”型,好一阵才心虚道:“你平日里没有这种智商啊,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聪明起来了?”
风小小突然凑上前来,一把掐住他的脸颊,狠声道:“你这个管不住自己眼睛的混蛋!再敢拈花惹草的,看我不收拾……看我不替秦华她们收拾你!”
“疼疼疼……”
秦慕容赶忙哀求,但同时也说道:“这真不是我的错啊,当时……当时就是被震惊了,所以看懵了,这眼睛就忘了挪开了,这是人之常情,谁都一样的,不信你问那个苍云白鹤。”
然后还真的对苍云白鹤说道:“你说对吧?咱们男人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放屁!没有!那是你,别把别人说的跟你一样!”
苍云白鹤大声喊着,但明显有些脸红心虚。
“哼!”
风小小重重的把他的脸颊一甩,说道:“看还敢有下次!”
“我错了我错了……”
秦慕容赶忙小心认错,但心中却想着“下次还敢!”
他跟苍云白鹤的协商算是被突然打断了,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然后继续说道:“那个……白老,我觉得这种事情可以办。”
苍云白鹤却说道:“老夫之前也曾想过,但好像不行,首先这里必须要保密,若是让外人知道具体位置……其实组织在外的仇敌并不算少。秦家商会的信誉老夫倒是相信,但爵爷你毕竟是被抓来的,若是此地被秦家商会知道,怕是来的就不是商队,而是十万大军了。”
“不,是百万。”
秦慕容更正对方一下。
“好吧,百万,到时候不是我们自找麻烦了吗?”
秦慕容快速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哦,不好意思啊,没忍住,抱歉抱歉。”
笑完之后,还尴尬的挠了挠头。
苍云白鹤却被笑的很不爽,说道:“爵爷为何发笑?”
秦慕容咳嗽两声,然后说道:“一件那么简单的事情,被你们想的那么复杂,难道真的是太落后了?还是……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简单了一些。”
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秦慕容说道:“这样吧,这些孩子你都给我放了,有伤的治伤,死掉的……也必须有一个简单的葬礼,至于那些活着的人,甚至都不用你来安排,我不用我自己的力量,我就可以给他们安排一个未来的营生。同时,我会帮你解决你们这里没有外来物资的情况,并且是从根本上去解决。”
苍云白鹤皱了下眉头,说道:“你能保证?”
“我说过,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却是困扰了我们七杀组织数百年的事!老夫不认为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那我提出来的,你答不答应吧,答应了,咱们就算交易成功了,你相信我的信誉,我相信你的信誉……不,只要我相信你的就行,毕竟我提供的是一个方法,说出来之后,这价值就算是履行了,而你们到底放不放人,确实要看你们的信誉了。”
苍云白鹤皱着眉头,想了半天。
“呵呵,不会你这样一个组织二把手,七杀排名第一的家伙,这么点小事都拿不定主意吧?是要等你们主人回来,还是要开个会跟其他人商量一下啊?”
“不用!”
虽然是明显的激将法,但只要有效就行。
苍云白鹤沉声道:“就这么定了!如果你真能解决这里的事,放了这些孩子也是无妨。”
秦慕容嘿嘿一笑,然后转头对风小小说道:“你看,解决问题是要这么做事的,你总是喜欢喊打喊杀的,其实蛮不好的,比如每天早上你都打我,能不能换种方式?我是搂着你了,但你完全可以报复回来,搂着我嘛!”
“去!”
风小小差点又揍人。
秦慕容干笑两声,然后对苍云白鹤说道:“那我们击一下掌吧,也算是走个形式。”
于是两人击掌为约。
秦慕容收回自己的手,看了看,皱眉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心眼?”
“击掌吗,自然要用力一些,才显得心诚!”
苍云白鹤一脸满足。
秦慕容看着自己有些红肿的手掌,眼角抽动了两下。
随后说道:“好吧,哎……其实这个方法真的很简单,这森林很大,延绵不知多少里,你们在这原始森林之中,一个个又是高来高去的,那么多年都没有在这里踩出一条路来,所以别人妄图在森林中找到你们,就很难。这是天然优势,你们应该利用才对。”
“商人也进不来的。”
“不不,我也没打算让他们进来,其实……你们完全可以在森林边缘,靠近南边方向,建造出一座小城,城外有农田,城中有居民,只要秦家商会的商人知道那里,必定会打通商道,到时候人们只能知道在偏僻的森林之处,有一个依山生存的小城市而已,那里大部分人是猎户,经常会贩卖山里的特产野味什么的,比如毛皮,比如珍贵的树木,还有些山珍野果之类。没有人会想到它其实是你们七杀组织的前哨站。”
说到这里,秦慕容轻轻一笑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们隐藏的有些……过头了,反倒是有些不太好,别的不用说,若是有心人察觉到踪迹,或者说只要有人往这方面走,他们一定会怀疑,因为这里是不应该有人的,那些人往这边走是要干什么?总要有个去处不是?这不就是变相的将自己的大体位置给暴露出去了?所谓大隐隐于市,这个道理我觉得你们不是很懂。”
“嗯?什么意思?”
“啊?还不明白啊?”秦慕容翻了翻白眼,然后说道:“就拿我第一次见到风小小说起,她头戴毡帽,上有翎羽,自称凤翎小祝,极为可爱,但同时也跟外面的世界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说实话,绝对算是可疑人物了!相信你们很多杀手都是如此吧?而后再看我身边的得力助手薛大嘴,在没认识我之前,平日里在街上给人算命卜卦为生,说起来就是忽悠人,勉强温饱,等被我发掘,开始展现出自己的能力,将秦家商会治理的很好,如今也是秦家商会中的薛大掌柜。”
“薛大掌柜的名头,老夫倒也是听说过的。”
苍云白鹤认真的说着。
秦慕容笑道:“那你知道他是明月教的人吗?地位还不低呢,算是左使其下的一位坛主。”
“嗯?!”
苍云白鹤立即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秦慕容摊了摊手,说道:“所谓大隐隐于市,道理其实挺简单,但真正能做到的,并且体现出来的效果,你倒是还没有自己的手下了解的多。我记得风小小跟我说过,你们杀手出动的时候,会伪装成很多普通百姓,比如街边卖小食的老妪,比如街边玩耍的孩子,当时我听到之后,只觉得你们实在是太高级了,太懂得人心之道,可是怎么在安身立命这种大事上面却又变得……这么弱了呢?”
说到这里,秦慕容赶忙对风小小说道:“对了,忘了说了,之前我还真的看到那个孩子了,就是当初在街上拿着糖葫芦到处跑的那个家伙,没想到他真的是杀手啊,我嘞个去!”
苍云白鹤没有管秦慕容突然去说别的事情,而是在想着秦慕容说出来的话。
大隐隐于市?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没错。
正当他想的越发复杂的时候,秦慕容突然又说道:“对了,你们接收任务也总有一些渠道吧?这些渠道跟这里一定是有联系的,但那些地方一定是距离这里很远吧?有一种理论,叫做灯下黑,你听说过没有?”
“灯下黑?”
“点燃一盏油灯,整个屋子都会被照亮,但唯独灯下面的地方,不但没有光芒照射,又因为距离强光太近,形成巨大的视觉反差,所以更显得黑暗,所以灯下的地方永远是这房间中最黑暗的地方,并且也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地方,灯下黑,不光是从视觉上,更是从心理上让人下意识的忽视掉某些存在。若是接受任务的地方,改为森林外面,那么到底有多少人会认为在这接任务的地方后面,就是七杀隐藏的所在呢?这,便是灯下黑。”
“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而且只要有了内外双城,一般的事情前后有帮衬,即便是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前方也能更快的得到消息,给后面的人以反应时间。”
“恩恩,好像也很有道理。”
秦慕容又说道:“再加上交易,我觉得你们这里的物资真的有点少,吃的喝的,说实话……并不是很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通商,连冰窖这种地方都得放个人去驻守,这很麻烦的。”
“可是……”
苍云白鹤频频点头,有点醍醐灌顶之感,却也有些犹豫,说道:“但铸城这种事,好像是挺麻烦的,怕是没有个十年八年的,这件事办不成吧?”
“最多一年。”
秦慕容轻描淡写的说着。
“啊?怎么……能这么快?”
“你们自己来建的话,自然很慢,但若是让秦家商会来建,就会很快。”
“秦家商会怎么会帮我们建城?”
“只需要我一封书信,你们就多了一片城。”
“嗯?哈哈哈,爵爷,你这心思动的倒是深,这才是你最终目的吧?救这些孩子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吧?其实你就是想要送信出去,到时候暴露自己的位置,让别人来救你?”
秦慕容挠了挠头说道:“信这种东西……你们是可以看的啊!如果你们认为其中有任何暴露我位置的内容,你们会送出去吗?再说了,铸一座城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又能写多少字?又能在里面藏多少信息?甚至这信都不用我来写,只需要盖上我的印信就可以了,对于秦家商会而言,我的印信就是一切!”
苍云白鹤一愣,想了一下,随后冷笑道:“爵爷怕还是在诓骗老夫,若是你的印信就能让秦家商会做那么大一件事,岂不是说这天底下任谁得到你的印信,就拥有了整个秦家商会的力量了吗?那……若是我们将印信得到……呵呵。”
“哦,你是这么想的啊。”
秦慕容轻轻一笑,然后说道:“但这件事可能跟你想的有些不同。”
说着,秦慕容伸手入怀,直接拿出一个小印章,随手就扔给了苍云白鹤,然后说道:“这就是印信了,你想要让秦家商会做什么,就可以书信一封,再盖上它,然后秦家商会就会为你办事,多方便啊。”
苍云白鹤一愣,低头看着手中的印章,那是一块绿松石的印章,刻着一个秦字,看起来跟普通的印章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你这是做什么?”
秦慕容耸了耸肩膀,说道:“自然是表达我的诚意了,你想要用的话,尽可以用。”
苍云白鹤眨了眨眼睛,再次看向印章。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竟然开始有些抖。
倒不是因为那枚印章有多重,相反,印章很轻,手感也极佳,上好的玉化绿松石,边缘都被盘出了弧度光泽,只有温润之感。
只是……
这东西在心中的分量,实在是有些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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