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仇……都知道，但你这样去为难一个女人，总是会招人非议的。”
秦慕容无奈的看着薛大嘴。
薛大嘴撇了撇嘴，说道：“也就您把她当女人，照我看，那就是一条蛇，毒蛇！方头青眼的毒蛇！”
“哎，你这家伙……”
薛大嘴说道：“公子说不能对她动手，那小的动动嘴总是没什么的吧？再说了，那都是公子说的话，我说给她听，也是为了她好，毕竟她有些不太在意自己的伤口，如果因为苍蝇让伤势恶化了，若是真的死了，怕是公子要来怪罪我们这些小的。”
秦慕容用力的翻了翻白眼，无奈的挥手道：“滚吧滚吧，真是的，一个个的，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薛大嘴嘟着嘴走了，气鼓鼓的模样。
“哎呀……头疼。”
秦慕容躺在马车里面，无力的说道：“还有多久才能到家啊？”
小白算了一下路程，说道：“应该快了吧，说是再有两天就能到渭城了。”
“哦。”
“那个……公子啊。”
“嗯？”
“咱们要不要回渭城待一天啊？”
秦慕容下意识说道：“渭城那里的情况很复杂，几个大掌柜把那里当成是根据地了，贾富贵更是把那里当成自己的根基，他也有些担心某天我一但心情不好，直接把他的权柄给收回来，所以那里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若是我去了，怕是他要多心的。”
“哦……这样啊，那还是不要回去了。”
小白噘着嘴，就在旁边开始收拾了。
车里面不算乱，最多就是给秦慕容整理一下被褥，叠一下衣服而已。
小兰叹了口气，靠近了说道：“少爷，小白跟我不一样，我是孤儿，被人贩子卖了，但小白终究是有家人的。”
“呃……”
秦慕容愣了一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细心方面，还得有个主母啊，哎……映月这家伙也是大大咧咧的样子，商场上倒是精明，但落在实际生活，就显得邋遢。”
“这明明就是你自己的错，硬是往我头上扣吗？还是你想找个合适的理由，把那个丫头给收了？”
这也许就是秦慕容的命，但凡一说谁坏话，对方马上就到！
姜映月挑开车帘爬了进来，翻起老大的白眼，坐在秦慕容的身边却不理他。
秦慕容苦笑道：“好了好了，算我失言。”
“什么叫算？”
“好吧好吧，就是我失言了。”
“喏，给你。”
姜映月拿出一个小包裹，摊开来，里面有几枚果子。
“这是什么？看起来蛮可爱的。”
姜映月道：“你那些手下，知道你平日里喜欢一些奇怪有趣的东西，斥候最近也没什么事，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几枚果子，他们试吃过了，说是没有毒。”
“哦。”
秦慕容拿起一颗，放在嘴里，果然味道不错，酸甜可口。
随后又吃一颗，便满意的笑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很少笑。
如此温柔，如此舒心的笑容，大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了。
姜映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吃味。
这家伙的手下，好像比自己更了解这个家伙呢，深知他喜欢什么，在意什么。
为了能让他吃上一口新鲜，都冒着生命危险吃不知名的野果子了，当真是……
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发现自己好像是没有这种不要命的勇气。
秦慕容躺下来，休息起来。
“怎么？不吃了？”
秦慕容笑道：“你们吃吧，所谓毫无不可多得，浅尝而止便好，若是吃的多了，就辜负了天造地设。”
“歪理邪说。”
姜映月拿起一颗用力的吃了起来。
这一路拿过来，她却是一颗都没有吃的。
躺了一会，秦慕容突然说道：“回去的时候，绕路去趟渭城吧，很久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现在那里怎么样了。”
“好。”
姜映月随意的答着。
却忍不住望向小白，发现这个小家伙立即来了精神，凑过来准备吃果子了。
小丫头一个，别扭来的快，去的更快。
不过这样惯着……好像也不太好啊……
“哎……”
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吃了两颗果子，却发现这果子初吃很好，但若是吃超过三颗，还真的不如之前那么美味，有了一些青涩之感，嘴里回味很不舒服。
没想到就连吃个果子，秦慕容都是对的。
“那就去渭城看看吧，很久没回去了，也有些想了。”
姜映月略显颓废的说着。
……
渭城，早已不是曾经的模样。
太多的商贾来到这里，或者为了学习秦家工坊，或者想要建立合作，多少人在这里来来往往，多则住上一年半载，少则十天半个月的，这就为渭城带来了大量的钱财。
这些人的吃喝住行，都要渭城提供，钱财涌入，新兴店铺无数，倒有些像是“旅游城市”，一下子繁华到让当地百姓都有些不敢相信的地步。
不过人们的适应能力是很可怕的，即便渭城在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就变了如此大的模样，但人们却还是照常过着日子，即便很多人都改变了曾经的工作，但围绕在身边最多的依然还是家长里短。
不过一些店铺也保持了曾经的风貌，并没有因为城镇的变化而稍微转化，依旧是老字号老街坊，来的也都是常客，比如一家名叫“开元茶楼”的店铺，多年以来就是老街坊光顾，迎来送走的，大多也都是熟人。
可今天却多出了一对男女，年轻有朝气，让那些老家伙们不忍多看了几眼。
男人一身劲装打扮，看起来好像是江湖人士，尤为干净，朝天发髻，尖端散着，倒像是一个马尾辫，一双眼睛更是明亮的如同婴孩，让人大生亲近之感。
他身边坐着一个女孩子，一身花衣，俏皮可爱，圆圆的大眼睛不停的来回转动，好似忙不过来，见什么都新奇。
“师兄师兄，这茶水可要比师父那个茶叶沫好喝的多，你说师父平日里是不是太节俭了？”
被称为师兄的男子哈哈一笑，说道：“那是你不知道，每次你去的时候，师父就临时换了茶，平日里他喝的可要比这里的还要好。”
“啊？那师父……师父他也太抠了！”
“不抠能行吗？总共就那么点东西，你进去就牛嚼牡丹的当做解渴的东西拼命的喝，他老人家也心疼啊。”
“你才是牛！”
“好好好，我是牛，我嚼牡丹了，行吧？”
说着就冲着师妹虚咬了两口。
师妹赶忙躲开，噘嘴道：“油嘴滑舌，怪不得门里的姐妹都说你是搅屎棍，成天搅的大家不消停！”
师兄翻了翻白眼，好奇问道：“那我就奇怪了，你们这些屎是哪来的优越感？好歹我也是根棍啊！”
“你！”
师妹大怒，直接抓起桌上的剑就要开打。
师兄赶忙往旁边一躲，双脚翘在桌子上，椅子只留两个腿着地，晃晃悠悠的，双手抱头叼着根筷子，别提多写意。
“师妹别打人啊，我就是痛快痛快嘴，您老也不是不知道我的秉性。”
“你这人，就是凭地讨厌！”
“那你还非要跟着我出来？”
“我都多少年没下山了，总要见见世面的吧？在山里都快待傻了……不过这次我下来可是带着诸位师姐妹的任务的！桂芳斋的胭脂水粉，我肯定是要带回去一些的，还有秦家铺子的果子，也绝对不能少，我这例钱不够，师兄你的支援点！”
说到胭脂吃喝，师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师兄翻了翻白眼，叹了口气回归正常坐姿，双手撑在桌子上无奈道：“我说我的好师妹啊，桂芳斋的胭脂？秦家铺子的果子？姑奶奶啊，您知道那需要多少钱吗？别说为兄的例钱了，就算是为兄把这么些年做零活积攒下来的那一点钱全交出来，也只够给您一个人买的啊。”
“啊？那……那么贵啊？”
说完就扳出手指算了算，说道：“那……那我们两个人的钱加在一起，就能买两份，我总是要一份的，另一份就给姜师姐带回去吧。”
“哎哎，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的好师妹？”
“什么误会啊？”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要把我这些年的积攒都加进去，才够你一个人的份，怎么算上你的反而就变成两人份了？”
师妹噘嘴道：“你……你别小瞧人！这些年我也是省吃俭用留下好多钱的。”
“哦？有多少？”
“这……你可别跟别人说啊……”师妹做贼一样四下看了看，然后凑过去小声说道：“足足有十七两银子呢！这次我都带出来了，沉甸甸的！”
“哇！好多好多啊！”
师兄用平静的表情说着很夸张的话，有些阴阳怪气。
师妹噘着嘴说道：“那……那你有多少？”
师兄叹了口气，将筷子拿出来放在手中把玩，说道：“你师兄我啊，这些年一共积攒了这个数！”
他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十两？！”
师妹一脸惊讶。
师兄无奈道：“你往大点猜。”
“那总不能是五十两吧？天呐，师兄弟们加起来都没有你钱多！”
“哎……”师兄道：“是五两金！”
“啊？！五两……五两金？！这也……这也太多了吧？”
一脸惊讶，随后却变脸道：“你说！你哪来的钱？！”
可不等回答，又变脸苦涩道：“不会吧？五两金才能买我一人份的？要不要这么贵啊？五两金都够咱们山门吃喝好久好久的了……”
说着就拿出自己的小荷包，看着上面仔细的刺绣，还有鼓鼓的形状，有些颓废起来。
不过这种颓废没维持多久，她又激动起来，问道：“那师兄啊，这次咱们下山到底是要干什么啊？师父没跟我说。”
“不知道干什么你就非要跟来？哎……也不知道师父是疼你还是烦你。”
“自然是疼我的！”
“就算是这样吧。”
“那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等人。”
“等人？”
师妹好奇问道：“等谁啊？”
“等一个……嗯？呵，说来这不就来了？”
说着，他将手中的筷子一挑，突然向旁边一甩，筷子便如同一道电光，直接奔向街面，向一条马腿打了过去！
……
回到渭城，秦慕容也是感慨良多。
明明离开这里并没有多长时间，却感觉仿佛隔了一辈子那么久。
其实就是因为地位不同，心境不同了。
曾经的他在这里苟延残喘，机关算尽，奋力打拼。如今却带着君临之势，闹市中悠闲而过，与那些平民百姓，仿佛再也没有交集，即便是只身出街，最多也算是体察民情。
换做前世，他也曾由最底层的人爬到最高的位置，却也没有这样明显的心态差距。
“世界还是不同啊。”
秦慕容小声嘟囔着，然后吃着小白递过来的果子，跟姜映月聊着那些快被遗忘的故事，还忍不住指着街边一个方向说道：“就是这个坊，当时领着小白小兰，扛着一袋子豆子在这里贩卖，也正巧在这里认识了贾富贵，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贾富贵也算是我的贵人了。”
姜映月有些不喜道：“明明应该反过来才对。”
“好吧好吧，那就反过来好了，他在这里遇到我这么个贵人，哈哈……”
正说笑间，陡然拉车的马匹一声嘶吼人立而起，拉扯着马车疯狂摇晃，秦慕容更是被掀翻，一个翻滚到了马车边缘，脑袋撞到车板上，差点被撞昏过去。
酒老一个翻身从车顶下来，滴溜溜一个转身到了马车前段，双手猛地抓住马腿，竟然将狂躁的马匹直接按在当场！
转身便将之放倒，手掌在马匹脖颈处来回抚摸几下，马匹这才恢复平静，大眼睛中满是无辜。
“怎么了？！”
小兰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紧张的问着。
酒老沉声道：“有人暗算，伤了马腿，断了筋骨，只怕这匹马……”
小兰沉声道：“偷袭的人在哪？有几个？”
小白此时也从马车中出来，紧张的问道：“马怎么了？不会得杀掉吧？”
两个同样年岁的丫头，所关心的方向却是不同。
秦慕容此时捂着脑袋从马车中骂骂咧咧的钻了出来，又伸手在两个丫头的头顶揉了揉，说道：“酒老没动，就证明偷袭的人不要紧的，至于这匹马，就算是不能跑不能用，养起来便是，秦家商会还不缺一槽饲料。”
薛大嘴的马车又跟了上来，车没停，他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冲到秦慕容的面前。
“公子，您……您没事吧？”
“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他揉着脑袋说道：“我都被撞成什么样了？要不是……呃……血！血！”
揉了两下，把手拿下来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就看到手掌上竟然有血，显然是刚才撞破了头。
薛大嘴的瞳孔一紧，沉声说道：“我这就去让他们封了城门！”
秦慕容没有回答，而是在那里嘟囔道：“完了完了，出血了就会有疤，有疤的地方就不长头发了，难得这辈子有飘逸的秀发，结果还缺了个角……查！他娘的给老子查！到底是谁暗算老子？查！”
这一下，整个渭城就彻底乱了。
正忙碌的安排迎接仪式的渭城城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懵了一盏茶的功夫，然后陡然间大声吼道：“这是哪个不开眼的？闹事怎么在我这闹？该死的混蛋！”
关城门，士兵封街，几乎在一瞬间内就完成了。
而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师兄却一脸呆滞的坐在那里。
师妹在一旁说道：“师兄，你等的就是他们？”
师兄张了张嘴，然后苦着脸说道：“不是……”
“那为什么打他们的马……唔！”
她的嘴立即被师兄给捂住了。
师兄小心的四下看了看，急道：“小声点，别被人听到了！我……我认错人了，该死的，这种规格的马车，渭城里面不是只有贾富贵才能坐吗？怎么……怎么就不是呢？”
师妹呆呆的眨了眨眼睛，拨开师兄的手，小声说道：“那……那咱们跑吧。”
师兄苦着脸说道：“只怕是跑不了了，你没听到他们喊的话吗？他们称那个人为公子……怕是今天是闯了大祸了。”
“公子？哪个公子？”
“还能是哪个？整个大梁国也就只有那一个公子。”
“师兄是说……秦慕容？！”
“嘘！”
“完了！你打了他的马，他还受伤了，完了……”
师妹吓得都呆住了，然后立即一个转身跑到别的桌子上，低着头坐着。
师兄疑惑道：“师妹，你这是干什么？”
师妹道：“什么师妹？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不要乱拉关系。”
“你！”
师兄差点被气死。
师妹小声说道：“我觉得……师兄还是应该赶紧跑，还在这里待着真没问题吗？人家也有高手在，早晚找到你。”
“啧，现在是谁动谁死，一跑就证明心虚，心虚了就会被抓。”
“好像有点道理。”
师妹点了点头，然后又坐的更远了一些。
正此时，旁边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你倒是挺明白的，只是这么明白事理的人，为什么要做出如此无脑的事情？”
师兄立即转头，正看到酒老站在自己的身边。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