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容就这样冷眼看着他,也不说话。
姜晓鱼更怒,转头对两名家丁说道:“快点把我弄开啊,祖爷爷的话你们听也就是了,这一个破烂货你们也要听?这他娘的还是姜家吗?他就是一个上门女婿破落货,也就是我姐的一个玩物而已,你们犯得着怕他?赶紧的,要不然我过一会连你们一起收拾!”
家丁苦着脸,看了看姜晓鱼,又转头去看秦慕容,却发现秦慕容笑里藏刀,好像有杀气,便赶忙低下头来,颤巍巍的小声对姜晓鱼说道:“少爷啊,您这些天是没在家里,不知道,这些天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直接或间接的死在面前这位爷手里的人,就不下十个,井都填满了,附近的水都臭了!弄得每天早上打水要走十几里的路,我们下人们也是苦不堪言。”
“啊?十……十条人命?他……他都做什么?”
听到人命,姜晓鱼有点怕了。
下人小声道:“这次姜家获罪,还是秦公子亲自去了大梁城,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官家亲自改了文书,硬生生的把咱们姜家给赦免了!现在在这渭城里面,别说是我们,就算是您……不,别说是您了,就算是都尉大人见到秦公子,那也是要距九步而颔首,六步施礼,三步便要说一句‘秦公子好’的!啧,您刚才还敢骂他?我看……您老今天是悬了。”
姜晓鱼都懵了。
他不知道自己逃走之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根本不敢相信,厉声道:“放屁!你们都在骗我!”
下人小声道:“公子啊,祖宗啊,您回来的时候就没闻到,这家里总是飘着一股臭味,还有……还有血腥味吗?就在刚才大厅,您跪着的那个地方,地面上那摊异色……就是血啊!擦不干净。”
姜晓鱼彻底懵了。
好一阵才哭丧着脸说道:“你……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说啊?你们……你们真是要把我害死了!”
为什么不早说?
还不是因为……单单是这些下人,也希望看到自家的三少爷赶紧死!
他这次闹出来的事情,可是差点把他们也连累的家破人亡了。
谁不爱惜生命?谁不珍惜羽毛?谁又忍心看着一个惹祸精胡闹?
之前在大厅的时候,族老要打死他,那可是除了姜映月,就再没一人去阻拦,甚至有人已经递上了藤条。
当然,是掺了铁线的藤条,抽在身上皮开肉绽,想愈合都难,会痛苦几天之后,全身溃烂而死!
他们自然是不知道什么叫破伤风,但不影响他们用!
秦慕容看着面如死灰的姜晓鱼,笑了一下,说道:“还行,是个孬种,孬种就好,孬种比较知道利害关系,更好调教。”
小白在一旁说道:“姑爷,难不成真的要杀了小少爷?这小少爷跟大小姐关系最好,若他真的死了,怕是大小姐真的不会原谅您了。”
“没事没事,死不了的。”
秦慕容轻轻一笑,然后拍了拍手。
豹子就从院子的角落中冲了出来,单膝跪倒在秦慕容面前,沉声道:“公子有何吩咐?”
秦慕容翻了翻白眼,说道:“我说……以后能不能不要这样?弄得好像是在军队里一样,不至于啊,怪吓人的。”
“遵命!”
豹子站了起来,悄声站在秦慕容身边,视线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过。
被他看的人,就像是脸上被人划了一道口子,说不出的难受。
秦慕容伸手指了一下姜晓鱼,说道:“这个家伙,带到队伍里去,往死里磨炼他,黑虎走了,二百零一的数量却不能变,让他补上好了,这件事的起因,原本也是他。”
一说起因,豹子的眼角剧烈的抽动起来,然后大声喊道:“喏!”
一声响,震得秦慕容耳朵疼,而姜晓鱼更是差点被吓死。
然后就真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被豹子给拖走了。
期间还不停的冲秦慕容喊,说自己的姐姐是不会放过秦慕容的,还说秦慕容不应该这么对他,从开始的威胁,到后来的求饶,一个口一个姐夫叫的倒是亲切。
不过可惜,豹子听得烦了,直接把他的嘴给堵上,只能听到唔唔声,等距离远了,也就听不到了,秦慕容也乐得安静。
一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让秦慕容欢喜的地方有,让他郁闷的地方也有。
比如崔老,这个卖友求荣的混蛋!
才两天时间,上面就派人下来,直接把秦慕容的厂房给占了,每一个角落,再小的房间,都没有任何遗漏。
没有“内奸”的话,是不可能弄得这么彻底,甚至连玲珑坊上的一间快要装修完的铺子也给收走了!
这内奸,自然就是崔白鹤了!
弄得秦慕容只要想起他就牙痒痒。
还有一个家伙也是特别的不争气,就是贾富贵了。
这个家伙,明明是商人,面对别人硬生生的要把自己的好处全部拿走,按理来说应该悲愤才是,跟对方拼命才对,毕竟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可是这家伙做了什么事?竟然兴高采烈,亲自领着那些“天使”一个个的去收缴自己的厂房,甚至每一个工匠都没有落下。
算得上是“内奸二号”!
不过……这件事过后,贾富贵走路的动作都不一样了,晃着膀子迈着四方步,见到达官贵人,都能自豪的冲对方点点头,一副老子天下第二的模样,高兴的不得了。
仔细想一下,秦慕容也能理解。
所谓物质追求,精神追求,现在贾富贵相对于财富来说,他更喜欢精神享受。
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他着迷的发疯。
见到秦慕容之后更是笑的眉眼都看不清了。
“秦公子啊,这下我真的是……不一样了!那可是官家啊,官家喜欢咱们的店,要来征用,这是多大的面子?哈哈哈哈,以后我贾富贵就能在天底下晃着膀子走了!太刺激了!”
秦慕容揉了揉自己的眉头,觉得有些不敢想象。
这算是明抢了,结果被抢的人还高兴成这个样子,在前世那真的是不可想象的。
不过这样也好,暂时一段时间,秦慕容就能专心的锻炼身体,然后让自己的身体愈加强大,总有一天可以变得跟这个世界上的人一样强。
说实话,如此孱弱的身体,真的不知道哪天就会死的,累死或病死。
可是才消停了两天,崔老又来了。
秦慕容的脸色自然不算太好,噘着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倒是第一次见你如此表情。”
崔老有些忍不住想笑。
秦慕容说道:“这也就是我,换个人,已经拿东西打人了。”
“你不是受伤了嘛。”
“咬人你信吗?”
“好了好了,”崔白鹤苦笑道:“老夫这次来,可算是来送好处的,若非如此,老夫也不好意思登门。”
“好处?免谈!”
“啊?老夫还没等说是什么好处,你就免谈?是何道理?”
“无非是让我当官,我早就说过,我不想当。”
“别把话说的这么死嘛。”
崔白鹤嘿嘿一笑,笑容里面带着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秦慕容立即心生警觉,大声质问道:“你们不会是搞什么事吧?!”
崔白鹤无奈道:“说起来,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这个……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谓……”
“好了好了,说重点!”
“嘿嘿,其实咱们大梁国的问题,其余几国也同样面临着,你能解决咱们大梁国的问题,那么自然能够解决其他国的问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所以说……”
崔白鹤耸了耸肩膀说道:“老夫不想说那个人的名字,不过他跟陛下专门讨论过你。”
“我觉得……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嘿嘿,陛下问那人,对于你这个家伙,应该怎么处理。那人直接说,必要许给你高官厚禄,地位超然,却不能给你实际权限,却也要礼贤下士,将你视作供奉。陛下自然是不想,于是又问还有没有其他办法,那人便直接说……”
“说什么?”
“你应该能猜到。”
“我猜不到!”
“那人说,那就杀了,以绝后患!”
“这……这不是耍流氓吗?”
秦慕容眼角剧烈的抽动起来,下意识往后面缩了缩。
崔白鹤哈哈大笑道:“你看,害怕了吧?这就是所谓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陛下的令一到,你若不想接,那就只能远遁千里,或者直接死掉,没有第三种选择了。你说说,你这是何苦呐?你若是表现的稍微近点人情,也不至于让陛下如此厌烦你。好了,现在还是虫老在陛下面前百般求情,才给你求来一丝生机。”
“所以……还得当官?”
“自然要当!不过却不是什么大官,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官。”
“闲职?”
秦慕容想了一下,有些心动,然后立即问道:“那我还可以经商吗?”
“哈哈哈,秦公子说笑了!自古官员哪有从商的?那不就天下大乱了?若是利用职务之便,你岂不是可以在商场上为所欲为?到时候一家独大,恐怕尾大不除啊。”
“那就……远遁千里好了,反正在这里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
“啧!妄语!”
崔白鹤赶忙看了一眼四周,然后瞪了秦慕容一眼道:“你不想活了?这种话也是能说出来的?”
“可是,当了官,处处受到辖制,还不能经商,你让我这辈子怎么活?再者说,我这赘婿身份……呵呵,好像也不适合当官吧?”
“自然也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给你两条路。”
“看来你们都定好了?那之前说那么多废话,又有什么用?”
“啧,你这小子,真是一点都不招人喜欢……”
崔白鹤又瞪一眼,然后道:“第一条路,一纸休书,跟姜家撇清关系,然后入朝为官,从三品的侍郎,分在百工所,到了那里,你就是最大的了!”
“另一条路呢?”
“大梁国是有爵位的,爵位本身没什么意义,但却可以把人紧紧的捆在这条船上,想要逃出去?那是绝无可能!整个天下没有人会接纳另一国的贵族。”
“这……说说看?”
“封乡使,领男爵位,不可继承,没有封赏,上头要你做事,你必须得做,但没有任何俸禄和好处。”
“呃……”秦慕容眼角抽动几下,说道:“你看我是不是有病?你觉得我会接受这个?”
崔白鹤笑道:“老夫觉得你肯定会选这个,所以老夫才最后说。”
秦慕容冷哼一声。
两人对视。
良久。
秦慕容突然笑了起来,点头道:“我确实会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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