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之后,江听兰直奔城北的陶器作坊,准备定制一些瓦坛子。
永丰县有很多间陶器作坊,而城北的那间并不是最大最好的,江听兰之所以直奔这间,是因为她的小堂哥将语竹在这里打工。
作坊的大门口挂着“闲杂人等勿进”的告示牌,江听兰便让守在门口的伙计传达。
过了好半晌,江语竹才跑出来:“三妹,你怎么来了?我刚才糊的一手泥,洗完才过来的,等很久了吧?”
江听兰摇摇头,反倒略带歉疚地说:“小堂哥,我没打耽误你干活吧?”
江语竹道:“没事儿,这一会儿功夫也耽误不了什么。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找你帮我做一些不用上釉的瓦坛子,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她知道江语竹很喜欢做陶器手工,他家里也有泥盘等制作陶器的工具,而他来作坊打工是为了学习更好的技艺。
反正她要的瓦坛子不用多么精致,所以才想着交给江语竹来做,毕竟有钱留给自家人赚更好。
江语竹爽快答应:“行啊,我后天就放假回家,到时候帮你做,你要多少?”
“先帮我做十个吧,寻常用的大小就好,记得不用上釉。”
江语竹点点头,提醒道:“不上釉的话会漏水的,你注意别拿去装带汁水的东西。”
江听兰拿这些瓦坛子就是为了装水的,不过她没有明说,免得解释起来一大通,耽误了他上工的时间。
于是她笑着说:“好的,那就谢谢小堂哥啦!”
离开陶器作坊时已经到了正午,江听兰就近找了一间饭馆,随意点了几样菜,填饱肚子后就往县城北门而去。
县城北门外的佛趾山下,坐落着永丰县最大的佛家圣地,天心寺。
天心寺山门两边各有一道清溪流出,仿佛为了洗濯佛趾而存在,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寺内有数百位僧人,名声响彻全国,每天都会有数以百计的香客来此地烧香拜佛,香火不是一般的兴盛。
江听兰是第一次来天心寺,她学着旁人,在门口买了两把香,一把供在山门的法坛,另一捧在手中,来到了千佛殿。
千佛殿内正在进行礼佛唱颂,香烟缭绕,钟磬、木鱼和念动声交织在一起,仿佛能涤荡人的心灵。
江听兰被这种氛围感染,面带虔诚地跪在蒲团上,闭目倾听。
耳畔的唱颂声渐渐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她的意识也逐渐模糊,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一个娇小的人影,对她说着什么话,没有声音,口型很像两个字。
谢谢。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对她说“谢谢”?
她努力睁眼想要看清楚对方的面貌,却发现眼皮重如铅块,根本抬不起来。
可她好似又能看到对方,真是奇怪……
不知过了多久,礼佛唱颂终于结束了,一位老僧人来到江听兰面前,轻声问:“小施主。”
江听兰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金红色的殿堂,以及老僧人和蔼的面目,才幡然醒悟。
她刚才居然睡着了?
天啊——她如此亵渎佛家圣地,会不会被赶出去?
就在她胡思乱想、担惊受怕之时,对面的老僧人问道:“小施主可是来求签的?”
江听兰摇了摇头,略带惭愧地说:“师父,我是来求平安符的。”
老僧人微微一笑,示意一旁的小僧领她去付香油钱。
江听兰把十文铜钱放进功德箱里,发出哐当的响声。
那边,老僧人已经拿出一枚红白相间的平安符,上面写着“健康”二字,开过光后交到江听兰手中。
如愿得到平安符,江听兰便准备离开。
不料老僧人双手合十,对她道:“小施主,贫僧见你心中似有疑难,不若支签,让贫僧为你解读一二。”
江听兰微微感到惊讶,这个和尚怎么知道她心中有疑难的?
不过转念一想,人生在世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困惑,或许这是和尚们惯用的手段吧?
想到这里,她说:“师父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心中的疑难,还是靠我自己去解决吧。”
她所面对的事,恐怕连佛祖都无法替她解决,何必费钱费神去求一串字符呢?
闻言,老僧人没有再挽留她,而是说:“既然如此,贫僧便赠小施主一句金言吧。”
“什么?”
“日行一善,功满三千。”
日行一善?
江听兰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这个老僧人要跟她说这种话呢?难道她身上有很重的戾气?
不会吧,她明明按照技能书的任务,做了很多好事啊……
她抬眼打量着老僧人,只见他维持双手合十,闭目沉思的姿势,看起来十分高深莫测。
“那……多谢师父提点。”江听兰谢过之后便离开了,这些鬼神之论,她还是不大信。
在她转身之时,老僧人缓缓睁开眼睛,静静地望着她离去。
这个小姑娘身上,有一种和寻常人不同的念力,他本想通过签子窥探她的世界,但对方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江听兰离开千佛殿后,又在寺庙里转了几圈,像个游客一样,四处观望。
待失了兴趣后,她才往山门走去,刚拐了个弯,就瞧着一位满身富贵的妇人扶着丫鬟的手走了出来,旁边还跟着两个穿着鹅黄裙衫的年轻姑娘。
其中一个年轻姑娘江听兰认识,是阙朵儿,而她身边的那个老妇人和她有三分相似,应该是她的母亲。
耳边传来细碎的议论声:“这阙家是镇国公的远方亲戚,听说前段时间阙大小姐攀上了高枝,已经和魏郡王的嫡出二公子定了亲,今天阙夫人带阙大小姐过来,就是给她求福的……”
镇国公、魏郡王……这些字眼都是权势的象征,让江听兰感觉十分飘远。
难怪阙朵儿那么嚣张跋扈,原来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江听兰不想跟阙朵儿碰上,就在原地待了片刻,不料阙朵儿眼睛一点也不老实,不知怎地转到了她这边。
“是你?!”阙朵儿忽然叫了一声。
而江听兰没躲,也没有理她,因为觉得两者都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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