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万岁,是李若淮说的最心不在焉的一次,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一个姑娘的身影,而那本来是十分不该出现的。
一老一少穿着深蓝色的官服走在诸位退朝的大臣中间,因而那位少年实在是太过俊朗,成了人群中一道格外显眼的风景。
待到他们快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身后的陈秋河外祖江大人才缓缓追上李睿和李若淮。
江大人快步走上前去,连忙拦住李若淮道谢。他拱手对着李睿和李若淮依次行礼道:“睿王爷,世子,今日多谢世子没有提及我们家秋河,之前的事情还是秋河不懂事,希望世子能多多担待。”
陈秋河外祖是知道的,若是皇上知道了陈秋河真正的身份,他江家怕也是翻不了身了,甚至还有覆灭的可能。
“无需多谢。”李若淮拱手一拜:“我也只是出于自保,江大人不必多谢。”
江大人还是有些羞愧,总感觉自己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外孙女真是有点让人难受,还好遇上的是李若淮,如果是别人,还不知最后结果会如何,或许现在江家早就被牵扯进漩涡之中了。
李若淮说完,便直接离去了,看得江大人有些尴尬的样子。
李睿知道自己的儿子就是这个臭脾气,不管是什么事都要冷漠得不行,竟然被别人以为他是不喜欢和别人说话,李睿早已习惯了为自己这个恣意的儿子解释一些东西。
“咳咳。”李睿有些尴尬的拉回了视线和注意力:“江大人若是不嫌弃,不如到王府一聚?”
江大人正巧还有一些事情想要说,但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如此听到李睿竟然邀请他回王府,他当然是很高兴了,微笑着就答应了。
睿王府。
茶香缥缈,氤氲了整整一个正厅的茶香,一闻味道便可以分辨出,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江大人喝了一口茶忍不住夸赞道:“王爷府上还真是众多宝贝呢,不知这茶叶是哪个茶厂出的?”
李睿苦笑了一声,无奈道:“哪有什么特别的。这只是今年杭州新来的贡品而已。”
“皇上真是看重王爷,不过。”江大人淡淡嘱咐道:“睿王还是要劝告一下世子,老臣觉得此事绝对没那么简单。”
“哦?”李睿看着江大人的眉毛缓缓一挑。
江大人叹了口气,又很是羞愧的道:“我们秋河的事情,想必你们也知道了,秋河是个很可怜的女孩……皇帝赐婚为名,实则安插一人在监视睿王府,还请睿王多加小心。”
李睿无奈的叹气,作为曾经把所有东西都可以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李景泰是什么意思呢,有的时候只是为了装傻罢了。
毕竟一个人装傻,别人便不会觉得他有攻击性,他说话别人也容易相信。
李睿有些无奈的说:“是啊,皇上现在,你也知道的,我们当臣子的本来就应该循规蹈矩。”
江大人和李睿算是老相识了,走的时候便没人送,只是临走前,江大人还很抱歉的朝着他又道歉。
“睿王爷,今日之事实在抱歉,还望王爷不要见怪才好。”
远远的,陈秋河便听到了一阵叮叮当当的马蹄声,一瞬间那颗几乎要死掉的心,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活了下来。
她几乎是连跑带颠的往前跑了几步,待到马车站定之后,她才着急得吧江大人扶下马车:“外祖,今日可出了什么事?”
陈秋河明显翘首期盼了一整天,江大人虽然十分不想说,但心下还是明白陈秋河十分好奇也十分担心的。
江大人便只好蹒跚的走到椅子边上坐下,然后捋着胡子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起先秦秽并未提起秦东明的事情,而是拿了世子前些日子在酒馆与书生们打架来做文章,皇上被挑唆的有些生气,可是后来兵部尚书出言帮忙解释,皇上也就作罢了。”
陈秋河闻言轻轻松了一口气,就好像自己逃过一劫一样,那张紧绷了半天的小脸也慢慢松懈下来:“然后呢?”
“然后秦秽不依不饶的说了秦东明之事,皇上自然勃然大怒。”
这一句话,又牵动了陈秋河的情绪,让他十分紧张起来:“皇上有没有因为这件事处置李若淮?”
陈秋河是多么想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因为这事完全是因她而起,若是连累到李若淮她就愧疚死了,若是连着整个睿王府都连累到,她觉得自己下地狱几次也不够恕罪的。
只见外祖轻轻的捋了捋白色的胡须,唏嘘的摇头道:“并未惩处,吏部尚书谏言之后,皇上不仅未惩处世子,还给他赐婚了。”
赐婚这两个字落在陈秋河的耳朵里,瞬间像一道惊雷一样炸开,她感觉瞬间自己的脑袋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天旋地转。
“赐婚?”她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可皇上为什么不惩罚,而是要赐婚……吏部的人不都是一般黑的乌鸦吗?”
外祖解释道:“我看啊,皇上怕是要借此机会往睿王府里安插人手呢!这安插女人自然要省事,也有用得多。”
陈秋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中的,只知道自己连晚饭都未曾用便回到了卧房,一直在院子里的桐花树下发呆。
外祖叫她用晚膳,她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了,可是她并未身体不舒服,只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憋屈感觉。
要问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次日一大早,她又是醒得很早,梳洗之后便准备出门。
一身水蓝色衣裙的陈秋河衣摆被风微微吹动,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眉头紧皱,似是心情不大好。
刚走到门口,便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平日,这些侍卫从未拦着她不让出去过。
陈秋河眼神冷冷的看着拦着自己的两个侍卫道:“让我出去。”
两个侍卫其中的一个朝着陈秋河讨好似的一笑,压低声音道:“小姐,您还是别出去了,老爷下了令让哥几个看到小姐您就拦下,我们也是奉命办事啊。”
“外祖?”陈秋河低声喃喃道。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略显沉重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满头白发,眼里精神气却不减的外祖。
“秋河,眼下睿王府可处在风口浪尖,你去了,也只能引火烧身罢了。”外祖淡淡的看着陈秋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