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将军。你们水师怎么搞的!”
“祁将军。中营令空船加紧改装伺机而动,如此儿郎们没法拆下船帆避火。”
“奶奶的。不是能覆盖泥土啊。”
“祁将军。揽绳上一层油垢沾点火星就往两头烧,不少儿郎顶着火箭在扑火。”
“损失如此严重你还想老子表彰他们不成。”
“那也不能处罚。”
“两位将军都消消气。此非战之罪啊,俺倒是觉得带队的鞑子军将颇有些心计,令第二轮火箭集中朝船帆处发射,还好鞑子的火箭不多,不然真没法交代咯。”
一下子被烧毁了六条空船,还有五艘船只的船帆被烧毁大半已经无法使用,大白天的遭受这样的打击祁前程有些接受不了想处置带队千户,周挺觉得儿郎们已经尽力于是两人越说越僵,张广才怕他俩起真火赶紧上前打圆场。
周挺是赣南帮初创时就投奔刘亘的将领,身后还有一帮子赣南船帮兄弟支持,即便祁前程战功赫赫且受刘亘信任,但是一个后来降将的身份去处置赣南帮老人,可是犯忌讳的大事暗中会触动很多人。
张广才算是援兵两人都得给面子,实际上周挺也是硬着头皮在顶,祁前程可是光复朝有数的大将,实在没办法,麾下的弟兄得维护否则不好带兵。
通过这个教训祁前程发觉了这次北上自己排兵布阵的一个弱点,这仗打得太保守了,尤其是在本部已经有近七千骑军本钱的时候。
要是在西岸布置些伏兵,鞑子哪还有调整战术的机会,能活着逃离天生就算他们鸿运高照,想到这一点他派传令兵把高进库找来,三人一起商议该如何找鞑子的麻烦。
张广才指着吴桥、沧州说鞑子就那么些兵马,若他们敢南下这些地方的防御必定空虚,骑军可从德州渡河奔袭。
吴桥和沧州都是鞑子精锐和死硬分子在驻守,基本上没有突袭破城的可能收获不会大,刘亘和高进库都觉得这最多算是骚扰打不到敌军的痛点。
“要不就找阿济格和图赖的麻烦。”高进库愣愣道。
祁前程点点头:“这两贼厮绝对想不到俺们会主动出击。”
“两位将军。去河西偷袭即便得手也会被鞑子缠住啊。”张广才在一旁听得变了脸色。
“得好好算计算计。”两人异口同声道。
三人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商议了好久,随后令水师在大营南面修建一座浮桥,派遣五百骑军驱逐西岸大营西面、南面的鞑子游骑,同时令部份西岸辅兵悄悄过河参与伐木等事务。
这一天,东岸的精锐骑军也被分批次陆陆续续召集到东大营东面的树林后待命,大概有一千七百余骑骡子骑驴的角色依旧在临清城南北巡游,迷惑对岸敌军。
当夜,近五千精锐悄悄渡河,随后往南跑了十余里地再折向西面,又跑了十多里地掉头往北,神不知鬼不觉潜伏到了鞑子大军的西侧。
阿尔古以零阵亡仅仅一个负伤的代价烧坏无数明军船只,阿济格得报亲自去后营探视,见这厮性命无忧当即升赏他任札兰章京。
只是,无关大局的小胜并不能提振士气,在啃不动明军乌龟壳的情况之下,军中从上到下都在议论何时撤军,哪怕将领们知道援兵已经赶到临清。
又相持了一天,阿济格见明军根本没有出营的意图只得下令退兵,准备回到吴桥与明军对峙,得益于修筑土城得来的灵感,这厮决定驱使乡民、辅兵沿着运河官道一路修筑土长城,靠地利消耗明军的兵力优势。
他的大军还没有拔营返回,沧州的勒克德浑接令后派出骑军分成小股部队下乡收拢民众,一时间搞得沧州四野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按着鞑子退兵的惯例,先是部分辎重和伤员在护军的掩护下先行一步,紧接着是排成一字长蛇阵的中军,最后是殿后的精锐后卫。
后卫的活自然有图赖担任。
图赖部有一万人马不可能一窝蜂挤在一起,这厮也把本部分为前中后三营,两千前锋跟着阿济格部的屁股,中营有两千多骑军和伤员以及辅兵辎重构成,图赖亲率五千骑军断后。
整个鞑子大军沿着大运河西岸官道呈一字长蛇阵往北而去,任谁都想不到变成乌龟缩在土城里面的明军竟然杀过来惹虎须。
阿尔古躺在垫着干草的大车上随军北返,这厮并没有返回阿济格军中养伤而是带着一队牛录留在图赖部,原因在于阿济格借机留下个钉子监视图赖。
其实也说不上监视,先前拨给图赖的五千兵马中有的是暗探,这一次阿济格摆明车马炮要让图赖知道自己很不爽。
“少将军。对岸有个明军辎重车队,还竖了杆大红旗沿途招摇。”
“扶老子起来。”
“嗻。”
二十多辆大车、三四十头骡马,满载物资在河东官道上缓慢北上,图赖部辎重营物资也不少,加之河西野地高低不平路况很差,因此行军的速度与对岸车队差不多。
一开始鞑子大军行进在河西官道上,哪知道对岸的明军斑鸠铳手骑着骡马不时轰击骚扰,逼得大军只能离开官道到外侧行军。
阿尔古的半个脑袋包裹的如同天竺小三子只留出一只眼睛,这厮侧身朝对岸看去,大车、骡马没啥稀奇,只是那杆两丈多高的红旗实在惹人眼球。
‘明军竟然如此嚣张?’阿尔古觉得一个运输车队如此招摇纯属找死。
前后左右同行的战兵和伤兵纷纷出口呵斥痛骂,都认为这是对岸的明军故意挑衅,仿佛为了印证兵卒们的说法,对岸竟然有几个南蛮子爬上大车对着大兵们指指点点、手舞足蹈,还有人脱下裤子撒尿、扭屁股。
一些不忿的战兵骑上马冲到岸边弯弓射箭,可惜,箭支大部份掉在水里丝毫威胁不到对方,也有人取来步弓发射,也就堪堪射到对岸河滩,对那大车上手舞足蹈的南蛮子毫无威胁可言。
还好,对岸的护卫兵马中没有斑鸠铳手,否则只要偷偷摸摸躲在大车后轰击,能打倒几十个在河滩上喝骂的大兵。
就这样,双方人马隔着大运河轮流上阵互相喝骂。
午时二刻大军已经过了临清城,前方跑来两个传令兵,令北撤各营原地歇息、休整半个时辰再出发。
随着各营带队主将一声令下,在官道外侧行进的鞑子大军纷纷原地停下,首先是炊事兵抬着大水桶跑到河边提水,然后战兵们按牛录次序依次到河边打水、为战马洗刷。
令阿尔古等人奇怪的是,在对岸一直与他们并行的明军大车队也停下来歇息,一样的烧火做饭、洗刷骡马,根本没有人意识到,祁前程部带来的粮秣辎重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运送到德州去。
就在鞑子兵马依次涌向河边洗刷的时候,站在河西官道的简易竹架子上登高警戒的哨探发现对岸一处高地上突然冒出了浓烟。
烟雾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笔直升腾。
“有狼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