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愣子三人离开不到一个时辰,沿河往西面搜索的十余骑鞑子来回找了一遍又回到了原地,此刻在河对面搜索的鞑子也有两个人跑回来对着南面的十余骑拼命摆手,示意没有发现明军的踪迹。
过了半个多时辰过河搜索的鞑子大多数回到南岸,逃奴没有一点儿过河迹象说明他们在这里留下的痕迹全部是骗人的伪装,而游水顺流而下的可能性实在太小,因此可见三个该死的汉奴还在这片林子里。
“扩大搜索范围在附近再搜一遍。”鞑子达旦章京和独眼老鞑子低声嘀咕了一会吆喝道。
猎犬再次被放出来搜索,那只先前嗅到马愣子气味的猎犬领会了主人意思,牠使劲摇着尾巴一溜烟窜到老地方再次搜寻,围着马愣子藏身的大树绕了足足有三圈,最后对着大树拼命叫唤。
牠的举动首先惊动了附近的猎犬,牠们一窝蜂似的围过来打探情况,有的跟着狂叫有的伸长脖子看向主人站立的地方。
鞑子们立马跑过来查探究竟,老鞑子首先扒开地面的枯枝查看,随后让三个鞑子搭起人梯攀上大树,他们看到了树干上被踩踏、磨蹭的痕迹,马愣子藏身的地方被发现了。
“不好。三个逃奴里面混着一个明军。”
那个独眼老鞑子亲自上树查验后肯定道,鞑子达旦章京迟疑着没有发话,他身旁的几个鞑子战兵走上前解释说大伙当时看的明明白白三个漏网之鱼都是汉奴装束,而战死的明军全部身穿制式衣甲与汉奴的装扮完全不一样。
独眼老鞑子有些气恼小鞑子的质问瞪了他们一眼气愤道:“你们知不知道那个南蛮子竟然把自己捆在树干上睡了一觉。那些卑贱的汉奴整日呆在马棚、牛棚、羊圈里面身上的气味早已改变,除非当场检验否则那些猎犬很难分辨得出来。”
“您老的意思是?”
“树上的人半夜上去后没有下来过,时间过去了半夜加半天,可是堡子里的猎犬在跑过的时候还是嗅出了异样的气味,林子里到处是回旋风气味容易混杂,只有南蛮子的气味才能让猎犬起警觉啊。”
独眼老鞑子断定,一定是那厮睡沉了无意中用身体磨蹭捆绑住的枝干,以至于留下了浓烈的南蛮子气味,因此尽管林子里面有回旋风,可树干上依稀散发出来的气味还是被猎犬捕获到了。
“这个南蛮子为何要穿汉奴的服饰冲阵?”一个鞑子战兵傻乎乎问道。
鞑子达旦章京瞪了他一眼呵斥道:“混账。三国里的曹操遇上危险不就化妆奔逃。”
“啊!”
周围的鞑子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一个个变得兴奋异常,显而易见,在战场上遗留的明军尸体中职位最大的是一个千户,在最后时刻能令得千户大人反身拦截、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的人物肯定是一位大官。
‘那厮会不会就是明军主将、恶魔郑森?’这可是四百余骑马队的大股明军,鞑子们互相瞅了一眼心里冒起同一个问号。
为了慎重起见经验老道的鞑子继续在附近搜索,很快魏凤山和席二郎遮掩的脚印痕迹被他们被发现,随后鞑子攀上大树查验确认,可是让他们牵着猎犬从大树下走过的时候,牠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以为与主人一样是同一类,猎犬们对于差不多浓烈的膻骚味选择了忽略。
一个多时辰后英俄尔岱接到了留守黄泥洼的鞑子达旦章京派去的快马禀报,三个逃脱的汉奴中有一个是穿了汉奴服饰的伪装明军、很可能是个大人物,这个消息才传开麾下的大小鞑子纷纷赶到他面前请愿,要求派大队人马搜捕罪该万死的邪恶明军统领。
英俄尔岱完全没料到部将们对此事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早知道这样就封锁消息。
也难怪那些小鞑子如此群情激奋要求派兵马去抓捕,郑森率领的水师马队在浑河、大凌河两岸施行的三光政策祸害范围极大,鞑子不是自家撞上就是有亲朋好友遭了难,因此听说后鞑子战兵纷纷涌到上司面前诉苦、要求围剿明军主将。
有几个鞑子在上司面前拔刀割破自己的双颊跪地痛哭流涕,哭诉自家所在的村庄被明军抢光杀光烧光只留下一地瓦砾,因而自告奋勇要求赶回去搜捕明军主将,一定要逮到那厮剥皮抽筋、碎尸万段为家人乡民报仇。
部下群情汹涌,鞑子军将只得硬着头皮到英俄尔岱那去请愿,哪知道一看嘿——该来的竟然都来了、不该来的也在那嚷嚷,顿时底气足了不少混在人堆里跟着起哄。
英俄尔岱把最后与明军接战的鞑子军将以及附近的哨探找来仔细询问,众人信誓旦旦最后一战那个明军千户回马再次冲杀掩护三个汉奴逃往林子,至于里面是不是混了明军重要人物实在无法判断。
“主子。三人纵马冲进林子时身手矫健不像受了重伤的模样、林子边缘也没有一路滴下的血迹。”
“难怪他们摆出密集阵型往东面冲杀,原来竟然是想掩护重要将领逃进林子,那厮究竟会是谁?”听了拦截游骑的禀报英俄尔岱确定他们遇上了明军重要将领。
可惜当时五十余明军包括那个千户全部当场战死,那些汉奴倒是有几个重伤倒地的,只是他们很清楚自己接下来将受到的惩罚,因此都拼着最后一口力气拔出护身的短刀刺胸、刺脖子自尽了,要不然当时就能得知这个重要消息不至于只派小股人马去围剿。
擒获明军大人物能提振士气、能让乡民出口怨气重振后金必胜的信念,不过英俄尔岱并没有因小失大,他只派遣心腹札兰章京率五百余骑赶回黄泥洼加入搜索队伍,让他组织附近的乡民一起展开围捕。
马愣子三人不知道,就因为他穿了鞑子的破铁甲以及辽东乡民服饰,竟然被鞑子朝鲜总督英俄尔岱误以为兜住了明军大人物欲捕之而后快。
三个角色跌跌撞撞在林子里往东跋涉,一直走了七八里地才停下喘口气,顺便商讨下一步该怎么办?
“魏小旗。咱们这是往哪走?”估摸着距离浑河越来越远马愣子第一个开口说话。
“不知道,若是鞑子没有发现咱们藏身的大树,那暂时算是脱险了,下一步得想想如何绕到逃回去;要是那里被鞑子寻到,很快他们就会追上来。”
“啊?”马愣子听了明显一愣,他还以为刚才已经骗过了鞑子哥三大半条小命回到了自己手里。
回过神后马愣子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席二郎又问:“魏小旗。若是被鞑子发现了,咱们该怎么办?”
“得赶紧跑。”席二郎冷冷道。
“?”
再次奔逃三人不再掩饰什么,席二郎开道马愣子和魏凤山紧随其后三个角色使出吃奶的力气一个劲往东南奔跑,跑了两三里地开道的席二郎突然收住身体停了下来。
“马兄弟。留下原地等一会。”
没等马愣子搞明白怎么回事,席二郎和魏凤山已经分头朝着林子深处跑去,就在他狐疑之际,消失的两个家伙又一溜烟跑了回来。
‘他俩打的啥主意?’尽管搞不明白但马愣子并没有开口询问,他知道,要不是有魏凤山和席二郎带着自己,恐怕早被鞑子给围住了。
“俺们得往回走,再过河甩掉鞑子猎犬。”
说着魏凤山一马当先跑在前面,席二郎拍拍马愣子的肩膀示意他赶紧跟上,自己跟在他的侧后算是护卫,三人沿着来路再次狂奔。
当马愣子感觉嗓子眼快要冒烟时,打前的魏凤山突然停了下来,在他的左前方有一棵碗口粗细的枯木倒在地上,马愣子依稀记得这里就在刚才停下讨论的地方,一开始跑过时看到过这棵枯树。
只见魏凤山回头对席二郎指指东南示意了一下,两人紧接着又分头跑开了,这回马愣子有了经验,站在原地静等他俩回来。
这一次两人跑出的距离似乎要比上一回长一倍,最后出现在马愣子眼前的是两个喘气风箱,不过魏凤山和席二郎并没有停下歇息,两人走到那段枯树旁打量了几眼招呼他上前帮忙,三人合力把整根枯枝抬入水中。
“马兄弟。接下来看你的了。”魏凤山边脱棉甲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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