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为了冲破包围圈摆出的是紧凑的矢锋阵,而鞑子骑军处于绝对优势为了减少踩踏冲撞造成的误伤仍旧是常规的散骑冲锋。
当两军相距近两里地时,打前的明军觉得鞑子奔驰的速度似乎要比己方慢上一拍,只是生死存亡之际这个念头仅仅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眨眼间两军进入最后冲击时刻。
就在明军握紧战刀准备厮杀之际,只见对面打前的几十骑鞑子突然把手中的武器投掷过来,短矛瞬间命中紧凑的明军马队。
击中的明军骑手被巨大的冲击力掀下马背当场被奔腾的战马踩死,有的战马被短矛击中要害朝斜刺里摔出去,把一旁的同伴也绊倒在地上,还有的战马吃痛开始胡乱狂奔,令得附近的战兵不得不勒绳驱马躲闪。
原来狡猾的鞑子用左手高举着马刀混在队伍里面迷惑明军,其实第一波打击武器是右手紧紧握着的短矛,目的就是驱散明军紧凑的阵型。
明军遭此突然打击尽管伤亡只有二十多人马,但奔驰的马队却出现了波动混乱令得原本紧凑的队伍变得稀疏开来,同时速度也下降了一些。
“弟兄们向老子靠拢。”
“跟鞑子拼了。”
最后一刻明军千户厉声吆喝,战兵们举着马刀一个个嗷嗷叫着冲入敌阵。
很是遗憾,不作格挡一心拼命的明军发觉自己的马刀似乎出了问题不够使唤,砍在鞑子身上没啥杀伤力,而在那瞬间自己却被对手的武器轻易刺穿了身体。
这当然不是明军的马刀不够锋利,实际上他们遇上了鞑子装备最为精良的驻朝鲜骑军。
作为最后在朝鲜国警备的鞑子武力,意识到战事即将降临英俄尔岱的前任立刻在朝鲜搜罗一切作战物资,武器铠甲为重中之重以弥补兵力不足的问题。
那厮除了搜罗两京府库之外还下令驻扎的仆从军上缴铠甲,除了各级将领其余战兵不得留下片甲,结果朝鲜禁卫的武器被收去一半硬生生让那厮搞出一堆装备,留下的鞑子骑军一人双甲几乎成了重骑兵。
只是釜山、济州岛的骑军因为路途遥远没有把装备运过去,想着一旦开战肯定得赶回汉城、平壤,到那时再给他们配给不迟,却被赵连升钻了空子。
如此对手令得处于矢锋阵箭头位置的明军悲催了,他们一个接着一个被鞑子砍落下马,本就单薄的军阵如同剥洋葱一般被鞑子层层削开,而敌军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
鞑子当然也有当场战死的。
个别明军的战马被误伤吃痛后胡乱冲撞或者摔倒后绊倒了鞑子战马,这才让摔倒的鞑子被铁蹄踩成肉泥。
紧随其后的明军战兵一看战况万分危急在一些马奴的带领下开始直接搏命。
他们有的直接从马背上高高跃起扑向鞑子,也不管敌军如何劈砍、更不在乎自己下一刻能不能活命,血肉之躯一心只想把鞑子钩下马、撞下马;有的用马刀刺入马臀后直接撞向敌军同归于尽。
更有骑术高超的马奴钻在马肚子下专门削割鞑子的马腿,利用鞑子重装在身行动不便的漏洞讨便宜。
第一阵拼杀如疾风骤雨般展开、转瞬又结束了,现场留下二百余明军遗体和二三十个鞑子尸体以及部份死伤的战马。
没等明军喘口气,第二波五百鞑子骑军呼啸着扑向仅剩的百多骑残余明军。
“杀一个够本。”明军千户左手按着胸部的伤口看了看左右一眼高举战刀怒吼道。
“杀。”
百多骑明军再次摆出矢锋阵义无反顾向前冲,一头扎进近似重骑兵的鞑子军阵之中,勇士发出最后一击的呐喊声、战马的哀鸣声、垂死重伤号凄厉的哭吼声响彻原野在森林边缘回荡。
第二次冲锋明军汲取了前面的教训,主动放弃战刀靠身体和战马的冲击去与鞑子同归于尽,当然还有马奴矮身削割敌军的马腿,百夫拼命勇不可当,残余明军的第二轮冲击竟然造成了鞑子五六十骑伤亡。
瞬息间两军再次交差而过。
参与扫荡的四百余骑明军除了渡河逃命的二三十个半大小子马奴外,只剩下六个勇士六匹战马孤零零伫立在战场上。
“马愣子。带你左右二人冲进森林设法赶回去禀报将军,你们二位可敢随本千户反身再次一战。”
冲破敌阵后浑身鲜血的明军千户环顾左右发觉连同自己在内一共只剩下六骑人马,令他惊讶的是队伍中小有名气的马愣子催动着坐骑似乎仍旧是囫囵一个全身完好没有受伤,当即吆喝那角色与旁边的两个马奴直奔森林想法子逃回去。
对阵的鞑子肯定一人双甲、三甲并不是常见的轻骑兵,不明就里的明军若与之厮杀必定会吃大亏,必须有人逃回去禀报郑森将军加以防范。
马愣子能侥幸冲破两阵活命下来并不是这家伙武艺高强或者福大命大,完全是因为一个偶然因素。
在扫荡第一个村子时马愣子刺死了一个头发花白的断臂老年鞑子,老鞑子身上还穿着一副破旧的铁甲,本着绝不给鞑子留下一猫一狗一粒粮食一根草绳的想法,马愣子愣是剥下老鞑子的破甲穿在自己身上。
同伴们都觉得破甲实在碍眼不好看,马愣子觉得丢面子于是又找了件血迹稍少的鞑子外套披在身上,猛一眼看去还以为他是一位刚刚加入明军的汉奴。
冲阵时与马愣子对杀的鞑子们都被他的外衣给欺骗了,以为汉奴没有穿甲防御单薄因此接战时格开他的战刀后随手一撩,以为刀刃能轻易切割敌军的肢体,哪知道刃口与铁甲相碰只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对手竟然毫发无损。
等鞑子知道上当已经晚了,万马奔腾眨眼间马愣子已经消失在军阵中,下一个遇到的鞑子依旧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他,马愣子靠着破铁甲一次次神奇地化险为夷。
“大人。俺会带着弟兄们杀回来为大伙报仇。”马愣子哭喊道。
“好样儿的,快跑。”
此时鞑子的游骑在战场的东南面游弋,他们和冲阵的鞑子都对明军能够冲破两阵感到有些意外,因此奔驰的鞑子没有第一时间调转马头追击,而游弋的鞑子哨骑也没有跑到正面拦截,只是在侧翼警戒。
这并不是鞑子狂妄自大瞧不起明军马队。
每个鞑子都知道明军马队有水师战兵和低贱的汉奴临时混编而成,身上披了一件战袄骑在高头大马上也就是外行看着威武,不过在英俄尔岱部看来明军马队只是一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而已。
面对身穿两甲、三甲几乎武装到牙齿的鞑子精锐骑军,明军马队好比仓促组建、毫无骑军战斗技巧可言的乡野民兵,两军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鞑子哨骑头目考虑到若是跑去正面拦截很可能会惹恼友军,一旦千骑两阵把明军全部歼灭,自己岂不成里外不是人,即便是部下儿郎也会责怪自己平白无故去得罪上司。
哪知道这群乌合之众竟然不可思议地连透两阵,还不知死活调转马头反身再战,几个残兵败将一股脑儿扑上去送死倒也算了,还分成两队妄图掩护同伴妄进林地活命。
鞑子头目觉察到失误当即朝马屁股狠狠抽了一鞭朝森林边缘冲去,身后的小鞑子叽里呱啦吆喝着紧紧跟上。
马愣子三人距离森林边缘与鞑子游骑差不多远,不过胜在正处高速奔驰状态比才开始策马起跑的鞑子游骑速度快得多,为了尽快甩掉敌军找地方躲藏,尽管三人听到身后传来凄厉的呼喝声,但随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三人也就比鞑子快百余步冲入林地,此刻他们还有最后一项优势,可以不惜理会战马的损伤尽可能快速冲进去,而鞑子胜券在握绝对不会高速奔驰冲进地形复杂的林地。
相比抓住几个漏网之鱼,他们更在乎自己胯下的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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