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阿山等人听得面面相觑,站在他侧后的一位明军降将更是不由得发出了声音,刘亘有多狡诈、赣南明军有多厉害,在场诸将没人比他更有体会。
“董副将。你怕死?”阿山听到动静猛回头恶狠狠盯着那将厉声喝道,言下之意是董游击心存胆怯有了降意。
董副将面色一沉当即拱手说道:“末将与那小儿奸贼刘亘不共戴天,只恨不能在南阳城下斩其首级,请伯爷明鉴。”
“嘿嘿嘿。董将军有心报仇本将自然会给尔等机会。”
这个董副将不是别人,正是在那徐州被刘亘诓取兵马,只带了百余骑逃回北地的原花马盐池副将、李闯部南下先锋将董学礼。
这厮兵败徐州、狼狈脱逃后明白回到刘芳亮帐下不会有好果子吃,对于没了兵将、失去利用价值的败军之将咔擦一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因此他溜号了。
董学礼能够做到陕西省有数的肥缺花马盐池副将,自然不会是一个莽夫,事实上,这厮破有心机。
跟随他奔逃出来的都是能够以一当十的家丁、心腹亲卫,在乱世有这百余人的骑军哪里去不得,不过超乎所有人的预料,这厮并没有去巨野、梁山或者曲周、巨鹿,而是偷偷渡过大运河、绕过兖州去了蒙阴一带。
北地早就被李闯、张献忠、罗汝才和鞑子祸害成赤地千里、荒无人烟,反倒是山东中部山区以及南部,尽管有鞑子以及刘泽清轮番烧杀、掠夺,但人口基数还在,而且山东北部逃亡的民众也有不少在那落脚。
此刻的蒙阴除了聚成一团结寨自保的乡民遍地是土匪,在这个乱世当惯了呼来喝去的副将董学礼当然不甘心上山当土匪,他手下还有百余最为精锐的家丁亲卫,只要掳到人马刀枪,举起大旗就是一支人马。
这厮令一个亲卫百户率六七骑战兵脱了战甲伪装成脱队的散兵游勇在前方开道,自己率本部远远地吊在后面伺机而动。
这年月七八匹陕北战马乃是令人眼红的宝贝,沿途的乡民山寨自然明白又有外面战败的小喽啰逃进了山区避风头,于是有的直接用强、有的则邀请入伙,试图吞并这几个彪悍的骑手。
结果,两个月不到愣是让董学礼这厮拉起了三千多人的队伍,队伍里面小半是逃军悍卒、其余大都是青壮。
董学礼当然不会窝在大山里当山大王,当他带着人马出来的时候,李闯已经溃败逃亡进了潼关,拥有明军花马盐池副将头衔的董学礼举着明军的旗帜领军西进顺势占了阳谷、范县等地。
等到豪格南下山东的时候这厮主动派人前去接洽归顺,轻而易举得了聊城参将的官职,之后这厮又在附近扫荡最终给他搜罗出五千人马。
之后南阳兵马吃紧董学礼所部被派遣到此接受驻守,一纸调令的同时董学礼升任了南阳府副将,麾下头目自然跟着水涨船高,那些被他收编的山匪、青壮头目只夸董将军有眼光。
但是这个世道变化太快,谁成想明军竟然敢反攻南阳府,这不,董学礼等人被阿山剥夺了兵权成了事实上的人质。
驻守南阳府的这些日子董学礼也在各方打探湖广明军的情况和动静,得知全是刘亘捣鼓出来的赣南明军惹的祸,这厮心头顿时倍儿凉。
能降李闯、鞑子自然也能反正回归大明,就在董学礼小心思蠢蠢欲动的时候,兵权被阿山夺取了,当然,有了金砾那五千装备精良、战力彪悍的二鞑子压阵,乌合之众的统领若不是有十分的把握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明军游骑在绕城吆喝劝降、打击守军的士气,董学礼自然懊恼不已觉得上错了贼船,但是兵权已经被阿山夺取,眼下见那厮喝问当即打起精神应对。
“公爷。明军绕城劝降恐降了儿郎们的士气,得想起法子反击。”
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射杀那两骑威慑明军,但董学礼偏偏不说,当然是怕万一城池陷落明军秋后算账,也有不赞成斩杀来使的意思在里面。
“啥办法?”
阿山也明白射杀来使不详不由得紧跟着问了一句,但董学礼看了看左右各将并没有接嘴,于是那些角色七嘴八舌开始献计。
等到两骑明军跑了一圈回到西城楼下,一个二鞑子偏将也举着白旗出了西门沿着护城河奔走百余步绕过明军挖的壕沟,这才直奔明军大营而去,百余游骑当即围过来护送他到大营门口,潘超骧得报派阎应元出营应对,看看阿山耍的什么把戏。
“我家公爷邀请潘将军在阵前单打独斗、一决高下,知道潘将军伤了一条胳膊,我家公爷将举单刀赴会。”
二鞑子偏将鼓起丹田之气大声吆喝,营门附近的明军听得一清二楚不禁人人变色,阎应元听了哭笑不得,知道多说无益令左右上前举着马鞭抽打那厮,二鞑子偏将见势不妙赶紧拨转马头狼狈而逃,引得身后明军一阵哄笑。
阿山派信使骑马出西门其实是有特别用意的。
他装作自己被潘超骧的举动激怒因而无意中泄露守城机密,南阳城的西门并没有堵死,若明军把攻破西门作为重点进攻对象,等待他们的将是备好了各种器材严以待阵的城头守军以及城门洞后面早就挖掘完毕的宽大壕沟,当然还有壕沟前方的拒马、胸墙与守军。
一句话,西城门就是用来绞杀明军的一个陷阱。
战前的小插曲很快过去,随着四面明军一队队走出大营在城外部下军阵,大战的气氛一下子笼罩了南阳城内外,飞鸟猛禽纷纷鸣叫着逃离这个散发冲天戾气的地方。
明军中又有四个骑手各自扛着一根毛竹另一手举着白旗跑到城下,分别在东西南北靠近城门楼的地方把毛竹插入地面,随后吆喝午时一到雷神轰城。
明军在兴国州那边轰城的事由于守军几乎全军覆没只有鞑子高级将领知道,其余明军降将、李闯部降将对此一无所知,更别说下面的兵卒。
守军本来就很疑惑,见到明军摆开阵势等待午时的到来,那些老兵油子心知情况不对劲一个个绷紧了神经,有心思活络的角色已经开始在偷偷窥视退路。
阿山当然知道一些情况,但兴国州倒底是如何被明军攻破的他也不甚清楚,因此见明军摆开了阵势当即令心腹偏将率领的预备队在城下严以待阵,随时准备支援城头。
他见明军势大但幸存侥幸,以为凭借金砾的五千精锐兵马能顶住明军第一天的猛攻,老将们都明白,只要第一天能顶住,杀了进攻方的锐气和士气,接下来就能轻松不少。
老到的阿山当然不认为自己能独自对抗精锐的湖广明军,只要能拖到阿济格率领大军来援,战局就会出边根本性的转变。
此刻看着潘超骧正儿八经派人在城下竖起毛竹计时,一会就见分晓的事耍不了诈,这厮原有的底气不知怎么的开始动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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