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描绘了一幅东路明军席卷江苏东部的画面,勒克德浑和博洛听着坐不住了,向他询问具体对策。
精通军务、算计的洪承畴提出了避实就虚,以田忌赛马的办法应对明军的进攻,有勒克德浑统帅顺天府、太平府的守军拖住西路明军主力,博洛带领生力军赶赴苏州府,趁明军猝不及防之际一举击溃对方,然后会师顺天府,汇合勒克德与疲惫的西路明军决战。
入关后的清军一直在寻找李闯部主力和明军主力决战,总希望一举解决战斗,勒克德浑和博洛有些听不进去,洪承畴解说江西明军犀利的湖北战事,两人正迟疑不决,恰好张存仁的求急公文又到了。
公文上说杭州的东路明军已经开始出动,号称有三十万人马,洪承畴砍掉了一半水份也还有十五万兵马,这不是张存仁能够抵挡的,形势紧急勒克德浑不得不改变策略,命博洛率领人马增援苏州府,自己带领大军赶到太平府布防,留下洪承畴坐镇顺天府。
但是他们面临着一个难题,跟随博洛赶到扬州府的只有一万人马,其余两万战兵以及摇旗呐喊的李本深部以及刘泽清部都在后面,是等待大军跟上再一起去苏州府还是博洛带队先行。
“明军势大,张存仁恐怕守不住三天。”博洛觉得一万八旗战兵足以击溃杭州明军。
“贝勒。当初谭泰在汪桥与岳州明军前锋交战,面对对方三千人马打得有些艰苦,杭州明军至少有十五万大军,江西明军主力应该有两三万人马不可轻敌啊。”
“若是等大队人马赶到,恐怕苏州府已经陷落明军之手。”
“可以令张存仁率部择机退守常州,拉长明军的进攻线路。”
勒克德浑一听有些坐不住了:“大学士。苏州若失,松江府的刘良佐必反。”
接连丢掉杭州、湖州、苏州、松江这些江南最为富庶的府城,虽说由于兵力不足情有可愿但毕竟是勒克德浑的责任,他可不想一个人扛。
“贝勒。刘良佐部本来就靠不住。”洪承畴不咸不淡回了一句。
洪承畴担心博洛带兵赶去若是打不开局面,形成添油战术这个战事就难打了,因此他宁愿放弃苏州、松江两府也要以雷霆之势一举击溃东路明军,听了洪承畴的解释,勒克德浑权衡再三勉强同意。
洪承畴此时的官职是招抚南方总督军务大学士,军民兼管,但军务方面的事主要有平南大将军勒克德浑以及副将博洛负责,洪承畴参与决策。
东西两路人马开拔后洪承畴立刻开始布置顺天府防务,首先令顺天府府上元县和江宁县建立甲保、颁布连坐法,宣布凡是私通伪明者甲内十户株连同罪,令各甲各保按丁口抽丁,组织青壮、乡勇按村子、里坊顺序上城头守城。
这一招还真毒辣,为了家人和街坊的性命没人敢动歪脑筋,而洪承畴只需派出少量人手巡城,监视甲长、保长即可,就在半个月之内,洪承畴把暗流涌动的顺天府治理得井井有条,令所有人等不敢轻举妄动。
东路明军最先出击的李成栋率领麾下骑军突袭松江府,才过嘉兴就被刘良佐布下的哨探发觉,飞马赶回松江府禀报。
刘良佐存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根本不想与明军交战,得知带队的是悍将李成栋,他连出城试探虚实的心思也没有了,下令所有兵马进城死守。
李成栋率领近三千铁骑一路畅通无阻、风驰电挚般直冲到松江城南门,见到的是高高收起的吊桥以及城头戒备森严的守军。
他带队绕城跑了一圈,发觉守军兵力布置均衡没有破绽,只得派使者举着白旗上前劝降、邀战。
刘良佐与李成栋以往没有会过面,倒是投降鞑子之后在顺天府多铎帐下议事时有过接触,刘良佐自己的兵卒自己清楚,不是在北方南征北战的悍将高杰所部的对手,因此见李成栋派使者上前下令兵将们不准放冷箭,亲自上前搭话。
东路明军会派偏师攻取松江府是大概率事件,还有一点刘良佐算得很准,面对在苏州府抵抗的张存仁,他估计明军偏师人马不会太多,预计有五六万人左右,实际上明军在杭州府整编之后走精兵路线,前来攻打松江府的才一万三千人马,其中还包括五千江山县乡勇。
精兵路线适合野战,若是围城、攻城,自然是人多好办事。
明军使者上前喊话,刘良佐存了别样心思自然不会去刺激他们,规规矩矩搭话,那厮也真狡猾,害怕明军若是真的攻取了江南没有自己的出路,竟然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特堂而皇之泄露军机。
“回去转告李将军。大清博洛贝勒率领的大军已经赶到扬州府,松江城你们是没时间攻取了,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的后路,退回杭州去吧。”
“刘大帅。江南水乡之地鞑子骑军无用武之地,大明南北总督刘大人率领的九江安庆二十万大军已经发兵,夺取顺天府指日可待,将军还是早做决断,为自己和儿郎们求一条生路,等到大军攻陷顺天府,想保住兵权就晚啦。”
“谢谢李将军的好意,本将忠于大清决不投降,你们不怕后路被抄就在松江城下耗着吧。”
刘良佐透露的军机让李成栋不淡定了,虽说兵不厌诈可算算时日鞑子也该出兵了,他派遣一队小旗一人双马赶赴中营禀报,往苏州府方向派出哨骑侦探敌军动静,同时命麾下儿郎们扎紧营盘。
当晚,李成栋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使者,刘良佐的中营总兵官方国安,当然,这个方国安并不是鲁王政权的大军阀、如今的湖州总兵方国安。
跑去大帐禀报的值守军将报上来着的姓名、职务,李成栋听了有些不相信,搞不明白刘良佐来这一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白天刘良佐对自己使者的态度还算客气,因此方国安入帐后他请来将入座命左右上茶,礼仪上敬对方三分。
寒暄过后李成栋直奔主题,询问刘良佐派方国安趁夜前来的用意,方国安看了看左右支吾着不肯搭话。
大帐中有李成栋的心腹亲卫,也有明军派出的记事都事,李成栋看方国安的架势还以为他是反过来劝自己反水的,为了表示光明磊落让方国安当众说明。
“事关俺们将主的身家性命,还请李将军谅解。”
见李成栋会错了意方国安赶忙解释,李成栋与都事对看一眼命左右出帐,三人在帐内开始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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