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主。小北门大街十字路口的弟兄们惨啊。”
十字路口的徐勇部战兵被沈志祥从身后轰击之后,活下来的角色基本上都当场反水、在对方冲过来时归顺了明军,但也有少数徐勇的心腹军将逃了回去,冲进徐勇的大帐声泪俱下哭诉。
当然,他们并不是去给二鞑子继续卖命,而是觉得本部从将主到战兵都遭受鞑子、二鞑子的歧视、压制,再抵抗下去没有出路,觉得不甘心因而跑回去劝徐勇另谋出路。
徐勇如今的处境比反水前的金声恒尴尬多了。
谭泰把他的三千战兵一股脑儿全部调派出去,派遣到伊尔德、沈志祥、许尔显和许定国部作战,连预备队都轮不上明显是去充当炮灰的。
徐勇带领三百亲卫归属谭泰的中营,在大北门东侧的城墙根下负责一段百余步街面的防卫,说穿了属于人质一类,三百亲卫人人愤愤不平。
此地西面是防守森严的大北门、东面是北城和东城的交界角落,背靠城墙面对着驻扎了守军预备队的小兵营,如同笼中之鸟可谓插翅难飞。
他知道谭泰和硕塞等人决心死守襄阳府,眼下正种处境要说没有点想法那是骗人,但形势比人强,即便有啥想法也动惮不得。
“将主。大势已去,再耗下去恐怕对俺们越来越不利。”听了逃回来兄弟的控诉左右心腹一起上前劝谏。
徐勇铁青着脸瞪着前方:“混账。眼下这种处境,稍有不慎就会招致杀身之祸,该如何应对老子自有办法,都退下去不得胡言。”
“将主…………”
有不死心、不甘心的角色想再次劝说,被左右亲卫拖拉着劝了出去,才出营帐,就听得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打砸声,众人对看一眼心知徐勇憋了一肚子怒火在泄愤,站在那儿一个也不敢吭声。
傍晚时分,刘亘、吕大器他们派出了俘虏一个个偷偷溜回襄阳城东面、北面,悄悄潜入本部防区求见将头、递上刘亘他们的劝降信。
这些俘虏之所以如此卖力,是因为潘超骧当面许了重赏,只要能劝降一名军将,信使将被授予后方城池百户级别城门官的美差肥缺,还有一百两银子的赏钱,够买一座小院落取个小娘子过上悠哉乐哉的太平日子。
因为是集中所有信使当面办的事,里面总有跑回去告密的角色,因此半个时辰不到,谭泰和硕塞先后得知此消息。
这可不是潘超骧他们鲁莽信使,完全是故意而为之,就是要把秘密劝降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令敌军互相猜忌、军无斗志。
谭泰和硕塞不管这事吧,总会有不肯跟着陪葬的角色趁夜溜到西面去归顺明军,管这事吧,几乎人人有份法不责众,想管也管不了,军情危及单单想着就够他俩闹心的。
这是吕大器明目张胆的离间计,他知道,谭泰和硕塞还有一招可以勉强应对。
沈志祥下辣手无差别轰击,这事第一时间就被报到谭泰和硕塞那儿,要是换做清军处于攻势,谭泰为了拉拢徐勇当然会责罚沈志祥一番,可眼下军情危如累卵,尽管事情干得有些鲁莽,但军事第一谭泰没什么表示,此时听得江西刘亘又开始使诈,谭泰第一个想到的可疑分子就是徐勇。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悍将徐勇岂能没有别的心思念头?
徐勇自然也也接到了明军的劝降信,这角色明白自己的处境看完后考虑了一会去大北门求见谭泰,把劝降信交上去,令得谭泰有一拳打空之感。
为了试探,他命徐勇把充当明军信使的俘虏交出来斩首示众,徐勇早料到了这一招,说是已经砍了脑袋挂在营门示众,其实只是找了具尸体砍下脑袋充数。
“徐勇有些不对劲。”徐勇退出后硕塞若有所思对谭泰说道。
谭泰点点头深以为然,徐勇越是做得滴水不漏,他也就越觉得那角色有问题,只是徐勇部在汪桥与明军打了场硬战,替谭泰等将挡了不少箭雨、铅子,之后一路规规矩矩配合着大军北上,没有任何证据、把柄,不好随意下手。
“得吩咐兵营里的奴才盯紧些。”硕塞见谭泰皱眉头开口建议。
谭泰摇摇头:“徐勇异心已经滋生,干耗着不妥当。”
“一等公的意思是?”
旁边偏帐里的许尔显比徐勇还要倒霉,老搭档班志富在兴国州下落不明,有说被轰死在城头的、也有说他暗中投降了明军,总之,麾下兵马齐整的许尔显引起了谭泰的忌惮,因而直接把他请到中营,身边只有二十余护卫,兵权完全被谭泰剥夺。
许尔显为了避嫌只在营帐周围走动,但他不会坐以待毙,吩咐跟来的亲信拿着银钱去结交硕塞身边的戈什哈,因此第一时间得到了明军广撒劝降信的事,不由得大惊失色。
“赣南刘亘那厮果然诡计多端,奶奶的,这是要害死老子。”
“主子。眼下谭泰已经收了您的兵权,咱们又在中营被监护着,好坏与主子无干系。”
“蠢蛋。谭泰和硕塞能看押咱们,但是监护不到下面的兵卒。”
还真被许尔显猜到了,入夜后,顶在最前方的徐勇部和金声恒部炮灰不断有人溜到明军那边去,谭泰知道沈志祥无差别轰击之后会有这样的结果,但他也拿不出什么对策。
两部降兵若是摆在薄弱防线的后方,一旦闹起事来可是致命的,谭泰仅仅掌控着不到四分之一的襄阳城,实在经不起折腾。
‘三心二意的角色,跑就跑吧,省得爷老提防着内乱。’谭泰如此安慰自己。
令谭泰和硕塞意想不到的是,许尔显部战兵也有不稳迹象,虽说没有总旗以上军将带兵出逃,但是前方战兵陆续有人莫名失踪,明显是偷偷跑到对面明军那儿去了。
“谁?站出来。”
“妈了个巴子,瞎嚷嚷啥。”
“你是谁,报不出口令俺们放箭啦。”
城东许尔显部的游哨看到前方有个角色在不紧不慢靠近,当即举起刀枪喝问,谁知道一听竟然是地道的金州口音,口气顿时缓和了不少。
“老子是大马家屯的,找你们头儿马景物。”
“这个…………”
马景物是他们这队的总旗官,三个游哨一听顿时想起来者是谁,马总旗同村的马景明,那角色在班志富营头当差,班志富部在兴国州全军覆没,不用猜,马景明是来找马头儿游说劝降的。
“妈了个巴子,知道老子是谁还磨磨蹭蹭,误了大事抽你们鞭子。”
“军令森严。马大哥稍候片刻,俺这就去禀报。”
将主许尔显被谭泰、硕塞软禁,所部军将一个个憋着一肚子气,中上层军将忌惮许尔显的身家性命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像马景物这类低级军将,大多只考虑眼前的处境,听说同村同族的马景明来访,不动声色把人带进营地、询问来意。
许尔显部近五千战兵,到了夜间不断有班志富部的老乡、亲友偷偷溜进去拜访、劝降,因为身处困境,几乎没什么人把来者捆绑送去伊尔德那里邀功。
但是,这个消息还是被有心人给捅了出去。
谭泰闻报坐不住了,吩咐硕塞带领两百真鞑子赶去坐镇,与伊尔德前后联动监视许尔显所部,但一共才三百个真鞑子,主将伊尔德身边还得留下一百战兵威慑诸将,仅仅两百个真鞑子,哪监控得周全早就暗流涌动的许尔显部。
这都是班志富叔侄的功劳。
他们与许尔显部同出一门、知根知底,县衙之战结束后两军暂时休战,吕大器吩咐班志富把本部低级军将派去城东窥视、辨认旗号将头,入夜后分别派遣熟人进去游说,扰乱守军军心打消他们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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