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军退出来之后王光恩明白明军已经基本控制了局面,于是命放炮通知突袭的战兵与明军脱离接触返回大营。
徐育贤和徐元仁杀得一肚子火气,听到炮声也猜到了敌军的用意,喝令儿郎们缠住对方想要一口吞下,敌军退到辎重营东侧割了帐篷再次引燃大火阻挡明军,劈开栅栏轻而易举逃出徐育贤大营。
侧后的李国英部早就被这边的动静惊醒了,点燃火把组织战兵准备出营营救,但在外巡游的哨探发现有敌骑在通往徐育贤部的通道侧面立阵,这是李国翰部的五百二鞑子骑军,只要明军离开营地他会毫不犹豫扑上去冲杀。
夜间行进的步卒被骑军一冲就会溃散,李国英没辙,只得眼睁睁看着右前方火光冲天的大营默念徐育贤自求多福。
唯一令人感到稍稍松口气的是徐育贤部并没有溃兵奔逃过来,说明徐育贤和徐元仁还控制着局面,大营并没有崩溃。
漂水南岸的中营也被惊动了。
祁前程起身登上高处察看战况,发现北岸明军两个大营一个喧闹一个沉静,这会儿才醒悟过来,为啥敌军不在夜间放炮恐吓李国英部,这会想明白了可也没辙,夜间渡河作战可不是闹着玩的。
徐育贤清除大营内小股被堵住的敌军后派人过河向祁前程禀报战况,祁前程觉得这一战是自己的指挥失误,令徐育贤收拢兵马严加防备,等到天明清点物资后回南岸整顿。
徐育贤部三千战兵,渡河作战时伤亡两百多人,敌军的夜间偷袭造成近五六百人伤亡,携带过河的粮秣物资被付之一炬,可谓损失惨重。
取得的战果勉勉强强还算过得去,敌军留下两百二十多个骑军轻重伤员以及尸首,南面也陆续斩杀了百余偷袭者,当然,这主要是斑鸠铳队的功劳,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尽管如此,祁前程不会放弃这个北岸的立足点,令江容九带兵三千渡河接替徐育贤部。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这一场有宋奎光献计、王光恩部主打的夜袭,眼看着胜利到手最后时刻却被明军反戈一击,令得伊尔德、李国翰、金声恒、王光恩等将都感到有些气馁,伊尔德自觉脸上无光让李国翰去找宋奎光问计。
打仗最终还得靠实力,宋奎光已经给了祁前程两闷棍哪来那么多妙计,对李国翰说只有从中原和顺天府抽调精锐兵马南下与明军决战,否则随州大军还不如退守襄阳,与谭泰大军合营抵抗。
这事谭泰早就定了调,李国翰听了只得应付几句回去交差,但他把宋奎光的建议告诉了伊尔德,伊尔德觉得这些个降军似乎信心不足听得眉头紧锁,但手头只有一千五百真鞑子、二鞑子战兵,还得督促金声恒和王光恩卖力迎战。
在李国翰的建议下伊尔德派信使赶赴宜城,希望谭泰能派遣部份关宁军来随州增援,谭泰与郭云龙商议,郭云龙没有表态,只是指着随州府一带的地形说这是一块死地,若守军无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勇气,不如撤到襄樊与明军对峙。
如今鞑子在湖北步步失利,本就首鼠两端的吴三桂自觉奇货可居,这会儿端的架子更高了,事实上吴三桂返回后多尔衮一再派员前往锦州安抚、慰劳,也因此,郭云龙和胡守亮才敢暗中抵制调遣。
问题是随州一丢,宜城的兵马也不得不退守襄樊,如此一来谭泰在短短一个月内丢掉了整个湖北省,仅仅守着襄樊孤城,尽管阿济格给他背书不会获罪,但往后的仕途肯定是没指望了。
这些话谭泰对谁都不能说,为了给伊尔德增强信心,谭泰把身边的一百镶黄旗亲卫派去随州助威,告诉伊尔德人在城在,同时派遣信使赶赴顺天府求见多尔衮,说江西明军势大要求派援兵。
多铎与阿济格两路大军才回到顺天府没几天不可能马上征召,多尔衮手头可用之兵只剩下顺天府的卫戍兵马,但这支部队轻易不能调动。
吴三桂部在锦州驻扎,山西与河北也是主要有明军降将姜瓖、唐通、马科等部在镇守,还有大阿哥豪格带兵在山东各处扫荡义军,这都需要一支彪悍的兵马震慑。
至于江南一带的兵马,得面对忠于绍兴鲁王的方国安部、王之仁部,还要防备福建强大的郑芝龙部,同时在西线还面临驻守安庆的原左良玉部兵马的威胁。
多尔衮发现,当赣南明军突然冒出来之后,自己的兵力一夜之间变得捉襟见肘,在谭泰的派遣信使到达前他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兵力有限该如何破解眼前的困局?
接到谭泰的求救信后多尔衮顺水推舟召集在应天府诸王、贝勒、大将商讨。
鞑子在这方面比较散漫,脑子里想啥就说啥,众人济济一堂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说当派遣大军击溃赣南明军、顺势夺取湖广江西与应天府连成一片,有的说大明太大奴才们人少防护不周、干脆撤了南方的兵马守住徐淮山东,有的说南方湿热不如令隆武朝做儿皇帝年年给爷们上贡。
严肃的军议如同菜市场一般吵吵嚷嚷,有意见相左的角色还跳起来拔刀摆出决斗的架势,多尔衮见了头疼后悔把这些个没脑子的角色招来。
他把视线转向一旁的另一位辅政王济尔哈朗,多尔衮知道济尔哈朗平时不哼不哈的,但知道他是满人中少有的有些头脑的人物。
济尔哈朗感觉到多尔衮的目光扭头对他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凑近些悄声说:“摄政王。既然人都已经来了,不如摆宴请大伙吃喝一顿吧。”
“善。”多尔衮听了眼睛一亮。
听说摄政王摆宴众人都不闹了,一个个说笑着等待美味美酒传上来,看得多尔衮和济尔哈朗只想掀桌子呵斥,上了三道菜两人吃了一两口就去后院商议,期间多尔衮已经命人把洪承畴和范文程叫来。
满清想要入主中原离不开汉臣的辅助,深知其理的多尔衮自打进了顺天府对两个大汉奸礼遇有加,济尔哈朗做出暗示,多尔衮第一个就想到了他俩。
四人坐定之后多尔衮把谭泰的信件递给两人传阅,洪承畴和范文程知道多尔衮今日召集勋贵大将商议要事,也隐隐猜到他们在商议何事,但这会儿两人都装作不知道,一本正经把信看完。
“还请两位先生指教。”
接过范文程递回的书信多尔衮开口道,范文程和洪承畴对看一眼,范文程示意洪承畴先说,毕竟他对大明官场最熟悉、最了解。
洪承畴从李闯余部占据荆州后没有与江西明军一同北上,何腾蛟的湖北明军也没有什么动作,而江西明军却在毫不起眼的潜江县摆下重兵,明摆着江西兵马与湖北兵马并不对眼,只是大敌当前没有撕破脸罢了。
“摄政王。辅政王。南明有绍兴的鲁王政权和福建的隆武政权,鲁王政权偏居浙东沿海地带不被南明地方官员认可,威胁不大,隆武政权得到福建、湖广、江西、两广、四川以及云贵南明封疆大吏的一致拥护,威胁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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