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轰!”
随着北面和西面几乎同时两声巨响,班志富和徐恩盛等敌将只觉得脚下的城墙在跳跃、在扭曲、在晃荡。
有的敌将在摔倒的时候眼角瞄到左侧的一段城墙在烟雾中腾起了两三丈高,人刚刚落地有听到两声沉闷的巨响,只见城墙腾起的地方弥漫着浓密的烟尘。
“刘亘真的请来了雷神,全完蛋啦。”徐恩盛如烂泥般瘫倒在地上。
班志富努力使自己站立起来,可是脑袋晕乎乎的怎么也使不上力,张口想要叫喊,却觉得口干舌燥,怎么喊也喊不出来。
火药轰城可没有这般厉害,都是这两天被明军使者给吓唬的,他们以为刘亘真请来雷神轰了兴国州的城墙。
凡人岂能与天神对抗!
看着坍塌的城墙。联想到刚才明军使者离开前一副十拿九稳、满不在乎的样子,人的精气神一下子就抽空了,只觉得很累很疲倦。
其实班志富喊了出来,叫喊声还挺大,但周围所有人的耳朵都被暂时性震聋了,谁也听不到什么,让他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似乎真的触怒了雷神遭到了惩罚。
这一刻,班志富心如死灰。
“冲。”
“杀。”
腾起的城墙摔落的那一刻,明军混编敢战士在百户、千户的指挥下纷纷呐喊着如潮水般扑向突破口。
冲在最前面的是两百竹筏子兵,呈两路纵队各自扛着已经连接起来的长竹筏子,他们负责在护城河架设两座浮桥,让战兵们顺利通过。
随后是一百斑鸠铳手,负责在护城河岸边掩护架设浮桥、清扫突破口一带残留的敌军,保证身后的三百刀盾兵能顺利冲上坍塌的城垣。
三百刀盾兵负责夺取突破口并牢牢守住,为随后冲锋的大军前锋部队赢得时间。
两百竹筏子战兵一口气冲到护城河边,随即侧身站立卸下肩上的长竹筏改用双手提住,依次向河边走去,竹筏子一步一步往对岸延伸,此时,一百斑鸠铳战兵已经分成三个小队在竹筏子左右护卫,领军的百户和总旗双眼死死盯着突破口两侧。
竹筏子延伸到对岸、刀盾兵冲上浮桥、刀盾兵冲到对岸、刀盾兵冲向突破口,刀盾兵站上城垣、城头,没有一个敌军冲出来抵抗,西门城门楼附近的军将和兵卒全都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明军的举动,仿佛自己是局外人似的。
“主子。快去南门,俺带兵去阻挡一阵。”亲卫营试千户扶起班志富劝他逃命。
班志富也是呆呆地看着城外冲锋的明军机械地摇摇头:“凡人岂能与天神对抗,命儿郎们放下刀枪都降了吧,你去一趟南门,令班小超也降了。”
说着班志富解下自己的佩刀递给试千户,口说无凭,要是试千户空着手去劝降准会被班小超一刀砍咯。
“嗻。”试千户心里一送。
试千户先吆喝左右亲卫在城头竖起白旗,随后令他们跑出去下达班志富的投降将令,事实上,这仗打得如此诡异,战兵们早就没了斗志。
“徐将军。多有得罪。打开西门俺们一起去见见那刘亘,是死是活俺都认了。”
“俺也认了。”徐恩盛一副垂头丧气样。
三百刀盾兵见到西城门楼竖白旗自然不再杀进去,刘亘见了命那使者再次策马奔过去,把班志富、徐恩盛等敌将带过来。
“班志富和徐恩盛都是怂将,刚才还厉兵秣马想与大明官兵厮杀,这一轰就软蛋咯。”朱慈炯啧啧嘴皮子不屑道。
刘亘听了微微一笑:“殿下。班志富乃是建奴汉八旗二鞑子之中有数的悍将,如此轻易投降是因为这两天乱了心智、没了斗志,他带领本部投降可是对奴酋多尔衮和建奴士气的一个沉重打击。”
朱慈炯点点头:“这事刘爱卿处理吧,孤明白千金买骨的道理。”
“殿下英明。”
刘亘没想到。自己召见班志富经历了一个尴尬的过程。
班志富身高体壮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猛将的架势,虽然比不上冯忠孝,刘亘估计他的武力值不在靳胜武、祁前程之下。
为了彻底收服班志富,刘亘以大明朝正义之师、威武之师、胜利之师统帅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准备对那厮用大义、为人臣子的本份以及历史规律三个方面呵斥、开导一番,等班志富听得诚惶诚恐再婉言笼络、收为己用。
谁知道话才说到一半,班志富说出来的话让刘亘无言以对,身旁护卫的冯忠孝更是听得感同身受,站出来为班志富求情。
原来尚可喜满门忠烈,父兄与鞑子血战身亡是忠良之后,投奔皇太极乃是奸臣贼子所逼、不得已而为之。
尚学礼,大汉奸尚可喜的父亲,因为建奴攻陷辽阳时家族死得七七八八,为了报仇召集乡间血勇之士投军,得了千户职衔归于毛文龙麾下。
毛文龙领军袭击镇江,取得镇江大捷,尚学礼乃是他麾下三个领军千户之一,属于毛文龙一系的基干部队。
天启四年,尚学礼率部偷袭后金,事情泄露遭遇建奴的伏击,与袍泽力战身亡,朝廷追赠游击将军,毛文龙于是把尚学礼的部下交给尚可喜统带。
崇祯二年,督师袁崇焕擅杀毛文龙导致东江镇大乱、军心不稳,袁崇焕派遣黄龙接任皮岛总兵官,作为毛文龙的嫡系心腹部将,尚可喜被排挤去了偏远海岛驻守。
崇祯四年,毛文龙部将耿仲裕、高成友、刘兴治和王应元等发动兵变,拘禁总兵官黄龙,推举毛文龙姻亲沈世魁主事。
尚可喜这回抓住了机会,趁叛将不防备自己之际突然领军杀回皮岛,斩杀耿仲裕、刘兴治和王应元,逐走高有成救出了黄龙,黄龙当即擢升尚可喜为游击将军。
崇祯六年七月,叛将孔有德与耿仲明投降后金后充任鞑子的带路党,架着舟船与鞑子一同围攻旅顺,黄龙兵败自杀身亡。
尚可喜的堂弟尚可义与袍泽们血战身亡,尚氏家族剩余成员大都在辽东最后的陆上基地旅顺口避难,城破时家眷、仆奴投水自尽者百余人。
黄龙死后朝廷令沈世魁接任皮岛总兵官,其时尚可喜充任广鹿岛守军副将。
崇祯六年十月,沈世魁派亲卫赶赴广鹿岛,催促尚可喜去皮岛议事,恰巧广鹿岛下起了大雨,可沈世魁又派船只上岛催促,这引起了尚可喜与部将的警觉。
尚可喜麾下头号智将许尔显觉得这其中恐怕有诈,于是派心腹赶去皮岛偷偷找关系打探,得知沈世魁已经起了杀心,准备把尚可喜诱到皮岛逮捕。
这时尚可喜除了束手就擒还有另一条出路:投降皇太极。
“刘大人。沈世魁乃是朝廷任命的皮岛总兵官,想要加害我等只是一句话的事,弟兄们不甘心为朝廷征战十余年、家破人亡却落得一个通奴的罪名,因此一致决定出走。”
“这些年俺们随着鞑子与朝廷大军厮杀、罪孽深重,只求刘大人看在儿郎们只是听命行事的份上绕他们一命。”
“那你班志富与侄子班小超的命呢?班小超这个名字取得好啊,志向不小可惜走错了道路。”
“罪将听凭大人发落,一切罪孽都在俺们这些当年的广鹿岛军将身上,即便砍头也不敢有一点怨愤。只是班小超是在尚可喜投降鞑子之后才投的军,恳请大人手下留情、饶他一命。”
“崇祯七年本官还只是顺天府槐树胡同一个垂髫幼童,管不了东江镇的恩恩怨怨,算你有造化,大营里面有一位管得了那事的贵人。”
“啥?”班志富听得云里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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