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明军的第一轮箭支遮蔽全数落空。
带队百户官想在阵前拦截鞑子骑军,让倒地的战马成为前进者的障碍逼迫敌军互相冲撞,尽可能给前方的袍泽减轻些压力,但是,心情急迫了一些,发令稍稍早了那么一点儿。
“啊…………咻聿聿…………轰。”
“啊…………咻聿聿…………轰。”
“啊…………咻聿聿…………轰。”
顶住大盾的明军勇士齐声呐喊,战马撞击时发出的嘶鸣,最后的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仿佛在为这个惨烈的场面演奏挽歌。
血肉盾牌挡不住铁骑的冲击,十多步宽的口子一下子被撕开,不过由于明军的顽强抗击,导致第一批倒地战马的冲击距离只有刚才明军冲击时的三分之一,这大大限制了后续突入骑军的腾挪余地,不得不减速寻找落脚地点。
“嗨。”全体大枪阵战兵在铁骑突破的那一刻齐声呐喊,为自己壮胆、为袍泽助威。
尽管如此,一波一波骑军依旧闯进来冲阵,大枪阵以眼见的速度往后消退,而敌军的骑兵正源源不断冲进来,只是由于第一波冲阵的敌骑没能趟开足够的宽度,导致进入明军战阵的骑军速度逐步缓慢下来。
位于突破口两侧的明军刀盾兵看到袍泽们被撞得血肉横飞、四肢断裂早就瞋目裂眦,此刻根本不管后果会如何,一个劲奋力扑向突破口,有的砍马腿、有的刺马腹、有的干脆跳起来剁敌骑的腰腿,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拼命打法。
冲进突破口的敌骑早就陷入了混战。
由于明军死战不退,冲进来的敌骑占地太小腾挪不便,四周的明军趁机像发了疯似的扑上来拼搏,大枪兵、刀盾兵、弓箭手人人向前,喊杀声响彻天际。
骑在战马上的敌骑高人一头随手挥刀就能收割明军的性命,但战马跑不起来,骑手也成为明军大枪兵和大盾兵的猎物。
一个叛军挥舞双刀砍翻了两个扑上来的刀盾兵,此时右侧刺过来一杆大枪,那角色眼明手快用双刀架住;没等他喘一口气,左后方一把腰刀狠狠地捅入他的腰腹部,疼得那角色尖声惨叫,挥舞着双刀四下里胡乱劈砍。
右侧的大枪再次扎刺,精准地刺入那角色的肋部,这一下疼得那叛军缩成一团,双刀当啷落地的同时从战马上摔落下来。
明军大枪兵一个箭步冲上前跃上马背,也不管自己会不会骑马,挥舞着大枪朝最近的叛军扎刺。
由于明军的拼死抵抗,突破口地带遍布倒下的战马和尸体,跟进的李国翰部不得不重新选择新的突破口。
这厮非常狡猾,见突破口两侧明军大都冲出去支援同伴兵力薄弱,命前军加速冲撞。
“咻聿聿…………轰。”
明军大盾兵身后没有刀盾小组支撑,被李国翰部轻易突了进去。
冲入战阵的二鞑子朝徐勇部所在的区域突进,试图两军会合协同作战,扩大破坏的区域迫使明军后退、混乱。
“给老子上。”
富承祚挥舞着朴刀带领朴刀战兵冲上去堵缺口,本来他想把朴刀队留到最后与真鞑子来一个亲密接触,眼下二鞑子狡诈凶悍,便宜这群小样免费给他们尝尝。
朴刀是克制骑军的利器,正面对敌一刀能劈开战马的脑袋,朴刀兵自然也会被撞得五脏俱裂当场毙命;侧击,朴刀能轻易格挡骑手居高临下劈砍的马刀,再顺势横刀,能轻易剖开骑手的腰腹,身高力大者能把骑手拦腰斩断。
朴刀手是富承祚坚持下去的最后杀器其然不肯轻易折损,他宁愿慢一拍选择侧击,领军朝着二鞑子人马的腰部冲杀,试图把对方拦腰斩断。
朴刀挥舞之处,血肉横飞,令旁观者为之胆寒,但徐勇和李国翰领到的是不死不休的将令,两人拼着伤亡仍然死战不退。
朴刀队上阵令得苦苦支撑的明军士气一振,人人咬紧牙关坚持奋战,竭力维护摇摇欲坠的战阵。
“出击。”
谭泰见明军预备队用尽举刀吆喝,下令以逸待劳的真鞑子上前破阵,给与对方最后一击,彻底击溃眼前顽强抵抗的明军。
一千真鞑子分成三个三百人队,前两队与李国翰部分队一起上阵拼杀,第三队留在谭泰将旗下护阵,剩余一百骑军充任督战队。
鞑子自觉战兵金贵当然不会一股脑儿扑上去,前队真鞑子又分成了三个百人队上前突击,其余两队则在左右游走、戒备,随时准备增援和接应突击的前队。
谭泰久经沙场眼光毒辣,这角色选择了明军战阵最为坚固的地方、北面的大车阵为突破口。
先前为了防备叛军骑军冲阵,刘元栋已经把大部份北面的弓箭手调去正面战阵,由于战事吃紧,此后富承祚也调了一些刀盾兵参与混战,此时北面的大车阵看似坚不可摧,其实内里空虚,大车后只有少量刀盾兵和大枪手,弓箭手一共只有五个小旗二十五名战兵。
鞑子的战术极其狡猾。
他们策马慢跑,看似朝突破口方位而去,引起明军瞭望哨探的警觉,当即挥舞令旗示意,令得战圈外侧的明军一阵紧张忙着抽身出来布防,应对最坏局面。
谁知道鞑子跑到半途突然加速,朝着北面大车阵的边缘飞奔而去,这冷不丁一招打得苦战中的富承祚和在中部维护战阵韧性的刘元栋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鞑子骑手在那卖弄个人勇武。
当先五个鞑子身后清一色背着一把鬼头大刀,在战马靠近大车前一刻变戏法似的站上了马背,又几乎同时跳到了左侧的大车上,人在空中已经伸手抽出了鬼头大刀。
没等他们站稳,二十五支利箭嗖一下射来,当先那个身材粗壮的鞑子黑大汉被射中面门,那厮一声怪叫朝外侧滚落下去。
其余四个鞑子虽然人人被利箭射中、个个身上挂着几支箭,但这帮蛮子如同皮糙肉厚的狗熊混不在意,一个个怪叫着举刀凌空扑击。
箭支是警觉性很高的弓箭队总旗官下令在第一时刻发射的。
这家伙是富承祚的老部下阵战经验丰富,战斗打到白热化,但他认为鞑子应该还有厉害的手段没使出来,怎么说两侧加起来还有四千骑军。
若是让他充任鞑子将领选择突破口,总旗官认为此刻攻击看似坚固的大车阵最为出其不意,因而他下令二十五名战兵席地而坐,左手持弓右手戴好扳指拿箭支随时备战,如此起身一个小弓步抬手就能搭箭发射。
总旗官自己取了战兵们的背包垒成一个半人高的小高台,站在上面死死盯着对面的真鞑子,当鞑子上马策动,他第一时刻下令弓箭队起身戒备。
从鞑子马队转向到五个战兵跳上大车,也就十几个呼吸的工夫,当看到鞑子果然掉头冲向大车阵的那一刻,总旗官厉声吆喝麾下战兵弯弓搭箭准备迎战,终于在第一时刻射出锐利的箭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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