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城内守护的头目是硕塞身边的一个戈什哈,这个角色比较机灵,一看苗头不对带上身边的人马冲下城楼,上马直奔迎春门南面的兵营、马场,带了两千余匹战马和看守的战兵拍马朝湓浦门冲去,岳师门那儿有几十个战兵在守卫,这会儿已经顾不上了。
来到湓浦门马不停蹄直接冲出城门,守军一看赶紧奔下城楼尾随跟上,等硕塞、李国翰带领大队人马赶到湓浦门西面,正好换了坐骑加紧逃命。
冯忠孝和祁前程骑乘的是口外宝马,两人紧挨着逃兵的屁股下黑手,把落后的鞑子一个接一个拍落下马。
就这速度,摔下去非死即伤啊,但他们骑乘的战马却能毫发无损交到赣南兵马手中。
两人从南湖这边一直追到赛城湖,沿途拍落了五六十个倒霉的落后鞑子,满以为到了赛城湖附近熊兴旺会带人拦截,虽知道硕塞一众畅通无阻从江边飞驰而过。
熊兴旺哪去了?
鞑子派了两百骑兵看守船只,哨探远远就发觉了船队所在,熊兴旺带队左右包抄把两百鞑子全部围在湖畔。
这时候的鞑子气势很盛,要说他们也真悍勇,面对十倍的明军居然敢发起反冲锋,一个个嗷嗷叫着朝熊兴旺将旗所在的方位突击。
熊兴旺带领儿郎们平端骑枪与鞑子决战,前面五百骑军、后面是五百骡子军,竟然被两百鞑子从头杀到尾打穿了阵势,冲锋的两百鞑子一战过后只剩下三十余人,熊兴旺麾下儿郎竟然被他们干掉了两百多人。
旁边还有一千人马在那虎视眈眈,鞑子明白逃不掉再次发动冲锋,这回熊兴旺亲自冲在最前面,以突进二百余骑的深度把剩余的鞑子全部斩杀,自己这边又伤亡了二十余人。
两千人干掉两百人,自己伤亡二百五十余人,熊兴旺觉得很没脸面,吩咐副将江容九带领骡子军押送船队南下德安,自己带着九百余骑往迎春门那边赶去支援。
他走的是大江另一侧的东北方向,与沿江奔驰的硕塞、冯忠孝他们擦肩而过,等这角色赶到迎春门,见到斑鸠铳队竟然在打扫战场。
这也不能怪熊兴旺失误,谁也料不到战斗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刘亘安排在南山那边的兵马一点用场没派上。
大胜仗加大失误。
刘亘没有训斥熊兴旺,他明白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迎春门战斗赣南兵马死伤一千五六百人,鞑子死伤一千六七百人,双方各有三四百轻重伤员遗落在战场上,那些摔断了手脚的真鞑子、二鞑子眼睁睁看着硕塞他们往南奔逃,一个个发出绝望的嗷叫。
有个别摔断了胳膊的鞑子还起身翻身上马,试图跟着冲出去,被打扫战场的斑鸠铳手连人带马一起轰倒。
他们首先抢救同袍,前面百余人端着斑鸠铳甄别尚有反抗能力的鞑子,后面三四百人则把倒地的同袍挨个检查,只要有一口气在立刻包扎抢救,在抢救的过程中,由于身体翻动导致三四十个重伤员当即死去。
抢救完毕开始搜罗鞑子俘虏,重伤员补刀、轻伤员被押到土丘下;刘亘下令甄别俘虏,但凡二鞑子一律砍头、一个不留。
起初那些二鞑子还以为自己会得到优待,讨好地说着关外汉话与看护的战兵套近乎,等到战兵们上去把他们捆绑起来才发觉不对劲,一个个跪在土丘下痛哭流涕,哀求饶命,对面的真鞑子对他们们吐吐沫,大声咒骂。
张广才顾不上进城,这角色把手下剩余的人马全都撒了出去,拉网式搜寻战斗中跑散的战马,有的小队跑出十余里地追一匹好马。
等到卫文楷和隗翰林带队赶到迎春门外,九江城依旧城门紧闭,就在他们砍伐毛竹准备搭建竹梯子攀城的时候,返回的冯忠孝和祁前程带队从西面的湓浦门进城赶来。
刘亘吩咐卫文楷带队进城看守李闯部俘虏、维持城内秩序,隗翰林部负责在城外挖大坑掩埋尸体,所有参战兵将进城歇息。
鞑子的尸体好处理,剥下铠甲战袄扔进深坑掩埋了事,自己的袍泽,先得清洗身体、清洗战袄,最后盖上白布一排排、一排排掩埋,白布不够就脱下自己的衣衫给袍泽们盖上。
刘亘自己坐在土丘上发呆,一直没有离开,冯忠孝他们赶回来后没人歇息,都加入了清洗、掩埋的行列,为袍泽做最后一件事。
熊兴旺那边战死的兵将全部被搬上船运回了德安安葬,整个大军伤亡一千七百余人,战死者一千四百多人,侥幸活命的以重伤员居多,占了近七成。
代价巨大,收获辉煌。
李闯部的一万多匹骡马全部被赣南兵马缴获,鞑子自己有战马五千余匹、骡马两千余头,除了硕塞、李国翰逃跑时带走的三千余匹战马,其余死的活的全都留在了九江。
金银珠宝不计其数。
谭泰俘虏了李闯老营家眷,主要是李闯的族人、一些高级军将的妻儿家人,还有李闯的几个妃子,他当场砍了李氏族人其余的来不及审讯搜查就交给了硕塞。
在回九江的路上硕塞吩咐李国翰好生搜查,这帮人可是李闯攻入顺天府的最大获利者,随身携带的金银珠宝可想而知。
金银只有四五十万两,但一箱一箱的珠宝首饰看得人眼花缭乱。
刘亘、冯忠孝、祁前程他们对此没有太大的概念,隗翰林和苗成美世代土司出身乃是个中专家,字画什么的他们不懂,单单那些珠宝,估值可达二百五十万至三百万两银子。
“三百万两!”刘亘一听当场噎住了,要是换成大米足够打天下。
真是没见过世面,他也不想想,鞑子一等公谭泰为何对此不屑一顾,一股脑儿交给硕塞去处理?
若你在西安府看到整库房垒着一箱一箱密密麻麻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子、银子,面对什么财物都不会动心了。
李闯规定:夺取战马为第一战功,骡马其次,随后是城池,官军军将和官吏再次,金银排在末位。
自以为夺取了天下的李闯需要金银治理天下,但守不住根本之地陕西再次恢复流寇身份,金银对李闯来说如同鸡肋,大军打到哪儿,那里的一切包括民众的命都是他的,要金银干嘛!
大家都以为留守西安的高氏席卷了李闯在顺天府拷问得来的巨额财富逃往汉中,他们可是去天险之地四川求活命,带着那些个累赘不是自寻死路嘛。
多铎和阿济格没有分兵追击西安府守军,这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人多力量大,大概两个时辰后收敛完毕,刘亘亲自撒酒悼念,捧上第一抷黄土,随后冯忠孝、祁前程、卫文楷、张广才、隗翰林、熊兴旺、苗成美等将领纷纷上前铲土安葬阵亡者。
此时,有兄弟、亲戚、友好乡邻在四周开始哭泣,刘亘不知怎的鼻子一酸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突然整个人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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