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对面站着的只是个瘦高的女孩子，可能体重都没他的一半。</p>
但姜镇还是怕得退后了几步。</p>
这个女孩子的眼神，似乎蕴含着什么愤怒，有什么滔天的怨恨来不及宣泄。</p>
女孩步步紧逼，姜镇也慢慢往后退去。</p>
“你，你要做什么？有话好好说！”</p>
“好好说？你怎么不和我的家人好好说？别装了，你敢杀人不敢承认？”</p>
姜镇脸色一变，“你，你在说什么？”</p>
“我说，你是个杀人犯！”穆绾绾眼神一厉，突然疾步冲了上去，格挡开他推拒的手，然后一拳挥向男人的脸。</p>
只听‘砰’地一声，姜镇的头瞬间被打偏过去。</p>
穆绾绾学过专业拳击，这一下更是毫不留情。</p>
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他感觉到有什么热热的液体从鼻腔里流了下来。</p>
但他完全说不出话，更无法叫喊，太阳穴里面一阵阵炸响。</p>
恍惚间，姜镇抬眼看到了整片天空。</p>
等他完全清醒过来时，女孩已经提着他的衣领将他半悬在楼顶了。</p>
医学院办公楼很高，25层楼的高度，姜镇微微偏头时，就像能感觉到烈日炙烤下的地面温度蒸腾在脸上，预示着他的结局。</p>
像一滩腐肉滚落在泥泞的血地里面，带着令人不期待的伤痛。</p>
他隐约听到女孩的声音，“父亲，你去死吧。”</p>
父亲？</p>
姜镇的脸颊抖动一下，恍惚间以为自己也有了幻觉。</p>
父亲！她说父亲！</p>
姜镇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挣，从女孩手里滑脱出来，整个人瘫坐在地上。</p>
没等喘口气，他突然拽住了女孩的裤腿：“你叫我父亲？你叫我父亲？”</p>
穆绾绾轻蔑一笑：“是啊，你可是我的好父亲呢，杀了我母亲的好父亲！”</p>
说着，穆绾绾上手提起男人的衣领。</p>
姜镇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那个从小骑在他肩膀上甜甜笑着的女孩，那个会给他买糖吃的小丫头。</p>
还活着！</p>
“你，你！你是不是穆倾姿！是你吗倾姿？！”男人眨眼间已然眼泪纵横。</p>
穆绾绾看着他癫狂的模样，不禁皱眉道：“你耍什么花样？倾姿早已经死了！被你杀死的！”</p>
“不不，你一定是倾姿，我就说你为什么和韶华长得那么像……”男人语无伦次道。</p>
紧接着衣领被拽紧，穆绾绾眼里流出了泪，她恶狠狠道：“你不许提我母亲的名字！你不配！”</p>
姜镇用肿了半边的眼睛细细描绘着穆绾绾的面容，心中难掩沉寂了十多年的激动。</p>
“是是，我不配，但你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你还活着……还活着……”姜镇脸上的泪痕完全不似作假，好像有些感情突然活了过来。</p>
穆绾绾皱眉盯着他，忽然觉得不对，一个人的眼神很难作假，姜镇的眼睛里，的确流露着欣喜与感激。</p>
她犹豫着慢慢松开了姜镇的衣领，迟疑道：“你……不是你？”</p>
“咳咳……你是说你母亲一家被杀？不是我杀的，人也不是我派的，这么多年了，我也曾努力寻找过谁是幕后杀人凶手，但陈科已自首，线索也全部断掉，再也没办法查证。”</p>
姜镇面露颓丧，他吐出一口血沫，仿佛失掉了所有的力气。</p>
穆绾绾抖着嘴唇，不敢置信。</p>
“怎么可能，那么会是谁？谁会那么了解我的母亲一家！”</p>
她突然愤恨地揪住了姜镇的领带，眼圈红的似滴血，“不是你还能有谁？！”</p>
“咳咳……真的，真的不是我，倾姿，我虽然后来和你母亲感情转淡，但也从来没想过要杀她，我怎么可能……”</p>
“她，她曾是我心窝里的宝贝……”姜镇难以抑制地流下泪来。</p>
如果不是自己当初在迷蒙中犯下错误，韶华也不会，也不会对我那么冷漠……</p>
都是我的错，是我。</p>
他喃喃着，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自己的忏悔。</p>
穆绾绾已经完全混乱了，如果姜镇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么多年，她都想错了。</p>
母亲一家根本不是姜镇所杀，而是另有其人！</p>
“女儿，倾姿，原谅我，我不是个好父亲，我甚至不知道你没有死。”姜镇望着她泪流满面。</p>
穆绾绾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心里一阵不知名的痛楚和感伤。</p>
父亲，这么多年了，血缘还在，但爱被磨没了。</p>
独剩一声空名犹在耳侧。</p>
“嗙！”</p>
突然一声炸响，后方的门突然被打开了。</p>
姜枫和姜琴两个人站在那里，似乎已经完全惊呆不知该说什么。</p>
穆绾绾挑挑眉，放下了手里姜镇的衣领。</p>
姜琴已经歇斯底里地喊起来，“父亲，什么女儿，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p>
姜镇慢慢扶着栏杆站了起来，肿起来的半边脸十分醒目。</p>
姜枫跑过来扶住他，然后作势就要挥拳打穆绾绾。</p>
“住手！那是你姐姐。”姜镇突然厉声道。</p>
姜枫的拳头顿在半空，转头不敢置信道：“父亲，您在里面说的都是真的？”</p>
“是。”姜镇疲累地挥了挥手。</p>
他看向穆绾绾，“倾姿……”</p>
“不要叫我倾姿，倾姿早就死了。”穆绾绾冷漠道。</p>
“你！你别给脸不要脸！父亲，她怎么可能是我姐姐，她一定是骗子！”姜琴尖声乱叫道。</p>
怎么可能！如今姜家继承人的位子还不明朗，突然又出来一个女儿。</p>
穆绾绾既是医院的天才医师，又是七爷的干女儿，什么好事都让她占了，自己还怎么争继承人的位子！</p>
绝对不可以！</p>
她阴毒地看向穆绾绾，仿佛想要她下一刻就掉下楼去摔死。</p>
穆绾绾见这一出大戏，突然放肆笑出声来。</p>
“哈哈哈，姜镇，你养的一双好儿女，明知道你在天台危在旦夕，还能忍住偷听了那么久，真是孝顺啊。”</p>
姜镇听了这话，立刻狠狠瞪向姜琴和姜枫。</p>
没错，他本来也不爱他们，但父亲的责任使他不得不关注他们的成长。</p>
但此刻这种情况，让他面上尴尬至极。</p>
姜枫一听立刻慌了。</p>
“父亲，我们没有！我们只是好奇！所以……”</p>
姜镇立即摆手，“行了别说了，我不想听。”</p>
姜镇转向穆绾绾，问道：“你……愿不愿意和我回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