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曹操将四十万大军集结在邺城南门准备出征。
车马俱全，旌旗蔽空，热闹非凡。
人逢喜事精神爽。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曹操面色极佳，心情极度舒适。
就算把天下第一丑女放在此刻的曹操跟前，曹操也会觉得顺眼。
文武百官都出来相送，仪仗队已经在曹操跟前走了一圈又一圈，不过曹操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
哎。曹操长叹一声：该来的还不来。
丞相。荀彧凑近了曹操跟前：你说的可是曹丕曹植二人?
是啊。
丞相稍等片刻，我方才出城门的时候看见两位公子了。
那我就再等等吧。
话音刚落，曹操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叫喊：父亲——
曹操急忙扭身回头，发现曹植的嘴张的老大，手里还拿着一张宣纸。
植儿。曹操大喜：你是来为我送行的吗？
是的，而且我还为父亲准备了一篇散文，请父亲鉴赏。
好，你来念吧。曹操指了指自己跟前：站在这里念，让大伙儿都好好听听。
是。
曹植在往过赶的时候，曹操看着荀彧笑道：你看看曹植，看上去多喜庆，再看看曹丕，整天吊丧着脸，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他一文钱似的。
荀彧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曹植走过来的时候曹丕也跟过来了，曹丕一直在想着吴忧昨天告诉他的话，以及一些简短的台词。
曹植站定后，嘴角一扬，双臂一振，宣纸一展，开始大声诵读起来：
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
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
话音刚落，全场一片沸腾。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曹植就是曹植，才华横溢啊。
是啊，不像那个曹丕，除了继承了他父亲人妻收藏的这个特点，其他的样样都没学会。
你看那个曹丕，还在那傻愣着呢。
是啊，跟个呆子一样。
曹操听着曹植诵读的散文，心情极度舒适，面部表情极度傲娇。
嫡长子继承制是周代以来就传承至今的优良传统，不过我觉得还是有些缺点。
荀彧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觉得应该恢复尧舜禹时期的禅让制，学无长幼，能者为师；让有才能的人继承王位，不也挺好的吗？
曹操悄然一笑：而且，谁能保证第一胎生出的儿子就聪明伶俐呢？
荀彧依旧是那个样子，只点头，不评论。
荀彧是个呆板的老男人，特别的循规蹈矩，至今为止还没有做过一件破格的事情。
对于王位继承这样的大事，荀彧自然是主张嫡长子继承制。
不过荀彧知道曹操偏向曹植这个儿子，所以曹操每次谈论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荀彧总是闭口不言。
之前是这样，之后也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
多么优秀的一个儿子啊。曹操淡然一笑：我一定要以身作则，让失传已久的禅让制再现江湖。
荀彧，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荀彧表情木讷：丞相，我还是觉得嫡长子继承制比较合适，这样既合乎礼法，又
又什么又?曹操直接打断了荀彧的话：我要是立了曹丕为世子，我给蚂蚁穿鞋！
荀彧听后，低头不语。
也就在这个时候，曹操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哭。
刚开始曹操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直至那人的哭声越来越大，曹操这才反应过来。
真的有人再哭。
曹操当时就纳闷了，今天是自己出征的日子，竟然又人在这里丧尽天良的痛哭流涕，他是想死了？
曹操循声望去，顿时就愣在了那里。
眼下正在痛哭流涕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儿子，曹丕。
曹操当时就不乐意了。
不止是曹操，在场的许多人都不乐意了。
你看看这个曹丕，干啥啥不行，流泪第一名。
曹丕是不是觉得自己哪里都比不上曹植，不由得悲痛至极，而发出了如此凄惨的哭声?
也可能是觉得曹操要立曹植为世子，自己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所以才痛哭流涕。
是啊，有道理啊。
对啊，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曹丕还在哭，曹操终于忍不住了，大喊一声：活够了?
曹丕知道曹操在看自己，这才开始了下一轮演说。
父亲——
曹丕声泪俱下，双臂颤抖，表情到位，鼻涕横流。
让在场的所有观众叹为观止，这才静下心来观看曹丕表演。
我记得小时候，常常坐在父亲的肩膀上。
父亲就像登天的梯子，带我去数天上的星星。
父亲就像坚实的盾牌，让我不受风吹雨打。
忘不了粗茶淡饭，将我养大。
忘不了暮鼓晨钟，教我识字。
都说养儿能防老，可我就是个榆木疙瘩一直拖家族的后腿。
都说养儿为防老，可父亲总是再苦再累都不说，总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这次出征也一样。
世人都说父亲是个好色之君，但世人不会知道父亲那么做都是为了我。
我知道自己愚钝，不足以继承大业，我就告诉父亲说我想要个弟弟。
但是我的母亲那个时候已经不能再生育了，所以父亲甘愿背着人妻收藏家的骂名为我造了一个又一个弟弟。
世人都说父亲是个暴君，但世人不知道父亲那么做也是为了我。
当年有个小朋友天天放学欺负我，还扬言‘如果你敢在你爹跟前告状，我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后来父亲还是知道了这件事，直接将那个小朋友全家赶尽杀绝！
曹丕抬高了脑袋：我想为父亲分忧，可是父亲不让我随他出征。
我也想像曹植一样写一篇豪情万丈的临别赠言，但是愚钝的我写不出来。
曹丕最后将声音提高了七分贝：父亲——
就让我做你的马前卒，就让我做你的胸前盾，为你排忧解难吧。
你就成全孩儿这颗忠孝之心吧。
父亲——
这一声下去，山崩地裂水倒流。
曹丕的最后一声长啸，直接唤醒了在场每一个人胸中的亲情之热血。
也就在这个时候，曹丕花钱请来的那些托儿开始仰天长啸，放声痛哭。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在曹丕肺腑之言的渲染下，在那些托儿哭声的引领下，众人纷纷抱头痛哭。
画风清淡，还带点咸。
曹操的眼眶也红了，淡淡说了一句：荀彧，等我这次出征回来，我给你表演‘为蚂蚁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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