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朦胧的月光,杨不苟已经辨认出了那一身素白之人,正是大理国的公主段如意。
杨不苟飞快地滑下来,小心落到那块大石之上。他站稳之后,便轻轻地将段如意翻转了身躯,就见她牙关紧咬,双目紧闭,鼻子中发出一声轻哼。
看段如意的情形必定是受了极重的伤。杨不苟见这里狭窄,不好就地施救,也来不及细思,就将段如意用收集来的腰带,紧紧捆绑在自己背上,又顺着腰带结成的绳索,往崖顶攀爬。
下来时容易,上去时可是艰难数倍。这块大石距崖顶有几十丈高,背负着段如意的杨不苟,攀爬到了崖顶之时,已经是累得浑身酸软,没有了一丝气力。
他歇息了好一会,自感恢复了些力气,这才将段如意从背上解了下来。小心地将段如意放倒在地上后,杨不苟便细细查看她身上的伤势。
从段如意身上的裸露处,杨不苟发现了一些外伤;他大致判断,这些外伤大多是段如意,在坠落悬崖的过程中被凸起的岩石刮碰所致,并不致命;可是一搭段如意的脉搏,杨不苟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段如意脉搏跳动细若游丝,明显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从脉象上感觉,段如意是被一股阴柔的内力所震伤,这股阴柔的内力穿过段如意的经脉后,被段如意本身的内力消耗了大半,但还有一股阴寒的劲气,到现在还残留在她的体内。
杨不苟把手掌贴在段如意胸前,运起劲气,想将这股残留的阴柔内力,自段如意体内迫出。差不多有半个时辰,段如意啊的一声,自口中喷出一血来。
面色苍白的段如意吃力地睁开双眼,望向杨不苟。有一瞬间,她的眼睛闪出光亮,但随即就暗淡下来。
她眨了眨眼,示意杨不苟附耳到她嘴边。
杨不苟会意地偏头靠近段如意的嘴,就听她声若蚊蝇的吃力说道:“杨小子,你要害死我么?你这样是逼不出我体内的那股可恶得内力的,反而会害得我因心脉受损而丧命。”
杨不苟听段如意这样一说,就紧张地问:“那怎么办?要不我背着你下山找个郎中好好看一看?”
“没用,郎中也看不好我!”段如意脸上流露出一丝哀伤,一丝对生命的留恋。
杨不苟一听之下就慌了神,他茫然不知所措地看向段如意,心中懊悔自己行事莽撞。
段如意见他这般样子,心中泛起一丝不忍。她再次示意杨不苟附耳过来,吃力地说道:“没关系的,人总是有一死,我不过是走得早了点。”
杨不苟抓起她的手,动情地说道:“不会的,我一定有办法救你,我可是项天歌的徒弟。”说着,杨不苟伸手探入怀中,只是他一下就愣住了。
那个手机没在怀里,他在这次赴磨旗山前,将手机交给了阎氏保管。
段如意见杨不苟神色凝重,心知杨不苟必然是失去依仗,心中不由得也是一沉。陡然间她记起段家武功秘籍一书中,关于如何治疗阴毒内力之伤的一段记载,想到那段文字她的脸就是一红。
思忖了好一会,段如意才羞涩地又一次向杨不苟示意,让他附耳过来。
“杨公子,我生得美不美?”
杨不苟一愣,随即想起宝佑三年时,那个讥讽他不懂得爱的小乞丐,想起在都驿亭时,那个刁钻中透着机敏的美丽少女。
他拉起她的手,爱怜的说道:“你长得很美,美得让人总是想多看一眼!”
“那你娶了我会不会觉得委屈?”少女又问道。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的眼睛,如果让她发现对方有一丝违背心愿的话,她就会将那个治疗永藏心间,直至离开这人世间。
“怎么会觉得委屈,只怕是我杨不苟配不上你!”杨不苟认真地说道。
段如意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从杨不苟的眼睛里看到了真诚。
于是,她滑开目光,柔声说道:“我段家祖上传下来的武功秘籍里,有一个治疗这种阴毒内伤的方法。”
“什么方法?你快说!”杨不苟大喜,急急催问道。
段如意脸上升起一丝红晕,羞涩地将秘籍里的那段话复述了一遍。
杨不苟迟疑了一下,方要应允下来,段如意的脸上已经升起了失望。
她咬着贝齿说道:“我也不是非要嫁给你,安姐姐提过要我与她一起跟了你,我都没有答应!”
杨不苟听到段如意这样说,神色一松,将手掩在她的嘴唇上,轻声说道:“我怎么会不愿意娶你,我只是担心我配不上你这个大理国的公主,担心安姨她心里不高兴。”说着便将自己的衣服脱下,铺在草地上,将段如意抱起来,放了上去。
天空中的月儿羞涩的闪入了云层之中,只是时不时露出脸来,给在磨旗山顶的俩人一点光亮,让他们可以借着这一点暗淡的光,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对方的情意。
一番**之后,段如意恢复了血色。杨不苟怜爱的用自己的衣服将她包裹起来,以抵挡那阴寒的山风。
段如意依偎在杨不苟的怀中,重伤方愈的她,再也抵挡不住倦意,就此枕着杨不苟臂弯,沉沉睡了过去。
杨不苟心中还有很多话要问段如意,但见到段如意这般情况,也只好忍下心中的疑问,让她好好地睡上一觉。
清晨,一轮红日自东方冉冉升起,将磨旗山罩上了一片金光。
段如意的身子轻轻拱了一下,将浅睡中的杨不苟惊醒。
望着四下里倒伏的尸体,杨不苟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来的目的。
他低下头来,对着怀中的美人轻唤了一声,段如意这才懒懒地嗯了一声,慢慢地睁开惺忪的睡眼。
这时,望见四处散落的磨旗山红祆军的尸身,段如意才惶急起来;她一时忘记了昨晚羞涩的缠绵,猛地自杨不苟怀中坐起,抓起杨不苟的手焦急地说道:“杨大哥,安姐姐被李璮捉了去,我们怎么办?”
杨不苟听到安姨只是被李璮捉走,就松了口气。他揽住段如意的柔肩,温声说道:“不急,且喝口水,吃点东西;攒下点气力再说说这磨旗山上,发生了什么变故。”
接过杨不苟递过来的水葫芦,喝了一大口水,又吃了一个烤红薯,段如意喘了一口气,这才将李璮集结益都和海州的数万精兵,偷袭磨旗山的经过讲给了杨不苟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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