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灯夜,弦丝尽去。
幽静的南北瓦子大街,没有了喧嚣;在夜色笼罩下,静的让人能听到自己夜行时,身上衣服因摩擦而发出的沙沙声。
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大街上,他紧贴着左手的一排商铺,如狸猫般前行。
熙春楼大门处,值夜的守卫打了个哈欠;恍恍惚惚间,他感觉有个影子从对面商铺的暗影中一闪而逝。他努力睁大眼睛,将大街扫视了一遍,却什么也没看到。
于是他问身旁的同件:“老孙,刚才好像有东西从对面闪过,你看到没有?”
那老孙正被困意扰着,整个人迷迷糊糊的,随口应道:“这深更半夜的,你见鬼了吧!”
那守卫想想,还是不放心,就沿着街道来回走了一遍。走到通向熙春楼偏门处的小巷,见里面黑乎乎的,目不见物,倒有些阴森吓人。他也不敢进去,随手丢了个石子,听着石子在远处着地的声音,便又返回大门。
杨不苟身着夜行衣,携带挠钩、短刃,按郑婶子所描述,找到那个小巷道。
他闪身进去,贴着墙根滑步前行,避免自己因发出响动而惊动墙内的守卫。
大门处守卫巡查到巷道口时,他吸腹将身体如壁虎般贴在院墙上,让自己与黑暗融为一体。
待那守卫离开后,他又前行了近六十步,摸到了那扇小门。
他将耳朵贴在门上,凝神静气用心去感知墙内的动静,半个时辰后他掌握了熙春楼在这一带守卫巡查的规律。当守卫的脚步一离去,他抛出挠钩,搭上近二丈高的院墙,攀了上去。
杨不苟伏在墙头,看向熙春楼,触目所及,尽是一幢幢灯火通明的楼宇。这些楼宇形制差别不大,他一时之间不知往哪里走。
他跃下墙,偏门门槛处一人正歪在门上酣睡,他鼾声很响,掩盖了杨不苟落地的声音。那是偏门的守卫,他身边还摆放着一坛子黄酒。
杨不苟也不管他,把身体缩在两旁的建筑物阴影下,摸索着前进。
不知转过了多少房子,前方隐隐有脚步声传来,他连忙缩成一团,藏身于一个廊柱下。不一会,就见两个婢女提着灯笼走过来。
俩人边行边小声交谈,一个说道:“没想到项天歌居然会为情所困!”
另一人笑道:“这天下英雄,又有谁不是最后都要倒在石榴裙下,项天歌他毕竟是人,又岂能例外?”
先前那人也笑道:“姐姐这话说的是个理,这上下几千年,还真没见过几个男人是不好色的。项家为女人而气短,项天歌也不是第一个,前面还有个项羽为虞美人自刎江边呢!”
“也是可惜了项天歌,为南唐出生入死,北上数千里,不知除去了多少南唐的对头,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那个被叫为姐的婢女叹息一声说道。
项天歌?杨不苟听到这个名字就上了心。黑衣人劫走安姨时就问过他,是不是见过项天歌,这项天歌是谁?与他有什么关联?
带着疑问,杨不苟尾随着两个婢女,转过几幢楼宇,来到一幢精致的小楼前。
就听有人喝问道:“是谁?”
那两个婢女一前一后答道:“春兰、秋菊,前来拜见妈妈!”
那喝问之人立刻奉上笑脸,恭敬地说道:“两位姐姐辛苦,这么晚了还要奔波劳累!”
那春兰和秋菊鼻中轻哼一声,柳腰轻摇,迈步上了小楼。
杨不苟闪身在小楼的苗圃内。他通过仔细观察,发现小楼处只有两名打手守卫。这俩人一个在小楼楼梯口处,另一人则在四下巡视。
要顺利进入小楼,这俩人就必须除去。
他在苗圃内发现了一处位置,是楼梯口那名打手视线的死角,而巡视的打手到这里便会转身;他潜伏在这里,等那名打手又走过来转身时,便迅猛扑了上去。
一股血剑从那名打手喉头喷出,他抽搐了几下,身子便在杨不苟怀中瘫软下来。
与杀邢天不同,那次他是在激愤之下,用五指将邢天咽喉洞穿,而这次他是第一次用刀杀人,而且是在冷静的情况之下;这打手喷出的血散发出的血腥味,让他有些战栗,一条生命就这样在手中终结,想让他做到泰然自若确实不容易。
杨不苟呆立了好一会,才将这人入拖苗圃之中藏好;他忍着心中想要呕吐的**,把打手的衣服剥下,直接套在了自己身上。然后他低头学着那打手走路姿势,慢慢靠近楼梯口那名打手,他在心中鼓舞自己,再杀了这名打手,救出安姨就有希望了。
楼梯口那名打手警觉性不高,他似乎受那两名婢女的影响,正沉迷在婢女娉婷袅娜的身姿之中。杨不苟压制住心中对杀人的抵触情绪,用同样的手法解决掉这名打手。
长吸一口气后,他觉得自己有些适应了血的味道,便悄悄向楼上摸去。
二楼的房门半开着,他闪身进去,这里是个前厅,里面还有一个套间。先前进来的两名婢女,此时正在里面回答一个妇人的问话。
“妈妈,丁御史说这事不太好办,贾枢密与他并不是一路人;而且,贾枢密似乎是奉南唐皇帝的意思办事,那项天歌的事,一点口风也不肯透露。”一个婢女辩解说。
“丁御史便就没有从贾府的下人着手?姓贾的瞒天瞒地,能瞒过所有人?他总是要用人为他办事吧!”王妈妈的声音响起,透露出不肯放弃的语态。
另一名婢女无奈答话:“我们安排了人试着接触贾府的下人,但贾府近三个月来管理很严,除去采买的下人,那些重要点的仆从很少出府。就是出府办事,也是大队人马随从,不好接近!”
屋内沉寂了片刻,就听那王妈妈说道:“无论如何,必须探听到项天歌的囚禁之处。此人对我北齐太过重要,大元帅传来的密令,如果不能把他劫到北齐去,也要当场格杀他!此人对北齐危害太大了。”
随后王妈妈叹息一声:“北齐和北方草原被此人搅得大乱,北方草原黄金家族,几个崭露头角的后生全都折在他的手里;我北齐也有数名主张南进的文臣武将,被他杀害。此人不能留在南唐手中!”
两名婢女一躬身,齐齐应道:“请妈妈放心,我们必竭尽全力完成任务,必不负大元帅和妈妈所托!为了大齐昌盛,万死不辞!”
说罢,二人躬身告退,倒退着出了里面的房间。
杨不苟隐在一座屏风后面,他非常不愿意再杀了这两个女人,但他知道不能留着她们;她们的生存,就是他和安姨生存的威胁。见一婢女退至身前,他伸手将她拉入怀里,捂住她的嘴后手中用力一搬,咔嚓一声,已经将她的脖子扭断。
另一名婢女听到声响,刚把头转过来,杨不苟的短刃已划过她的咽喉。她双手紧紧捂住咽喉,瞪着一双惊愕的眼睛,在杨不苟闪过她的身体进入房内后,才软倒在地上。
“王妈妈,我们又见面了!”杨不苟压制住冲上去杀死她的**,对着屋里唯一剩下的那个女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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