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芷凝负气地接过酒杯,仰头将杯中酒一口灌下,炎跃轩赶紧抢过空酒杯,仰头朝嘴里滴了一滴酒,又把杯子塞回慕容芷凝手里,拉着她的手,将木杯掷到床前。
郑常星脸上带欣喜的笑容:“礼成!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这匏杯一俯一仰,乃大吉之兆也!预示着皇上和娘娘,将和和美美地白头到老!”
炎跃轩满脸都是笑意:“凝儿你看,这就是天意!我俩随手扔个匏杯,就是个吉兆!”
郑常星朝宫女们挥挥手:“退下,都退下,别打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谈情说爱。”
炎跃轩抓住慕容芷凝的手:“凝儿,你如果还在生气,就使劲拿朕撒气,朕保证毫无怨言。来,再咬朕一口……”他撅着唇,凑到慕容芷凝面前。
慕容芷凝冷冷地伸手把炎跃轩的脸隔开:“离本宫远点,本宫闻不惯你身上的牲口气息!”
炎跃轩委屈道:“凝儿,你这话朕就不爱听了,什么牲口味儿?咱俩已经是夫妻了,俗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慕容芷凝侧目看着炎跃轩,她的两道蛾眉蹙成了一团:“炎跃轩,你何苦要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你这样自取其辱,有意思吗?你离本宫远点,我俩都相安无事,这不是很好吗?”
炎跃轩圆睁着眼,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这怎么行?朕不远千里地把你迎来,怎么好意思让你孤零零地呆在洞房里?再说了,我俩已经是夫妻了,哪有夫妻不待在一块儿的?凝儿,朕在你面前可以不要面子,朕也不怕羞辱,只要你高兴,朕就会一直顺着你!”
慕容芷凝无奈地摇着头,又陷入了沉默。
炎跃轩朝慕容芷凝身旁挤了挤:“凝儿,朕今天一直都像在做梦!你知道吗,朕等这一天,仿佛等了一百年,你再咬朕一口,朕看看会不会疼?”他把手臂伸到慕容芷凝面前。
慕容芷凝漠然地推开炎跃轩的手:“世上哪有这个道理?狗咬了你,你再咬回狗一口。”
炎跃轩不依不饶道:“你撒谎,你起先明明咬了朕一口,来,让朕看看,嘴里有没有狗毛?”他捏着幕容芷凝的下巴,侧身看着她。
慕容芷凝的目光里透着嫌恶:“炎跃轩,你的自尊呢?你践踏自己尊严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笑。”
炎跃轩温柔地回应道:“你觉得不好笑,那是因为,你心疼朕了。凝儿,你不用心疼朕,只要你高兴,朕愿意被你踩在脚下。”
慕容芷凝摇头叹着气:“本宫何止是心疼?本宫甚至有点可怜你!你何须卑微至此?你伪装起来就不累吗?你做回冷血凶残的自我,让你我都没有这么尴尬,这样不好吗?”
炎跃轩一把将慕容芷凝抱到膝上:“好!”他的嘴唇贴上慕容芷凝的朱唇,狂风暴雨般的吻席卷而来,瞬间让慕容芷凝失去了招架之力。
炎跃轩温柔注视着臂弯里的慕容芷凝,他的声音略为沙哑,柔和得像花蜜:“朕随时准备着,变成你想要的样子!凝儿,今天是我俩的洞房花烛夜,朕准备好了,你呢?”
慕容芷凝嫌恶地绉着眉:“炎跃轩,本宫已心如磐石,生不与你同衾、死不与你同穴!”
炎跃轩的眼神透着悲凉:“凝儿,朕会给你时间慢慢适应的,朕等了你十几年,不介意再等上一阵子。你我已经是夫妻了,所有的预言都已成真,朕不许你说这种话,朕的一生,都要和你悲欢共、生死同!”
慕容芷凝的眼里透露出凌厉的光:“炎跃轩,你确定你非要和本宫捆绑着死在一起吗?”
炎跃轩温柔地点点头:“咱俩已经被一纸婚书绑在一起了,我俩不是应该捆绑着,甜甜蜜蜜地过一辈子吗?我俩好好活着不好吗?凝儿,朕愿意和你死在一起,但更想和你白首相偕!”
慕容芷凝挣扎着站起身:“炎跃轩,从现在起,请你离本宫远点,就连说话,也请你站在本宫三步之外。”
炎跃轩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朕做不到!你将会是朕唯一的妻子,朕的后宫,永远只属于你一人。朕没办法离你那么远,因为离开你半步,朕都会感到无比的寂寞!”
寝殿门外,郑常星将耳朵贴在门上,眯着眼睛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
小碧忧心忡忡地道:“郑总管,屋里有动静吗?娘娘性子太刚烈了,她会不会做出伤害皇上的事情?”
郑常星无奈地摇着头:“皇上若少了一根发丝,娘娘就是死罪啊!唉……这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永宁时,明明好得形影不离的,整天都腻在一起。”
小碧好奇地轻声问道:“郑总管,你说的是皇上还在南疆当将军时的事吗?娘娘真的十六岁就和皇上在一起了?那他俩为何现在像仇人一般?”
郑常星清了清嗓子:“呔……大胆!这是你该问的问题吗?做好你份内的事即可,话太多,容易闯下大祸!”
小碧不满地撅着嘴:“呦!你在我面前拿什么架子?你没看到皇上都要让娘娘三分吗?哼……”
郑常星妥协道:“好好好,你厉害,洒家怕了你。两年前皇上还是叱云大将军的时候,洒家是他军营里的军奴,洒家因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重罪,被皇上下令行了宫刑。那时候,娘娘还是商夏的公主,她跟随皇上私奔来了华炎,两人相亲相爱,甜蜜得一刻也分不开。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娘娘和皇上的皇兄……不不不,不能再说了,再说洒家就要掉脑袋了。”
小碧不屑道:“唉呀,咱俩说过的话,我会让它全烂在肚子里的。你说的是江陵王吧?那个头发银白的王爷?我听皇上叫他炎烽,莫非娘娘和他……”她用手捂着嘴,一脸的惊诧。
郑常星压低了声音:“亏你在宫里混了大半年,什么都不知道。江陵王就是上一任的皇上,听说江陵王曾经为了娘娘喝下毒酒,瞬间须发尽白。嘘……这是皇上和娘娘的大忌,千万不能提。”
两人正交头接耳地低声交谈着,冷不防炎跃轩一把拉开了房门:“你俩……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做什么?小碧,去给娘娘换顶轻便的凤冠,朕舍不得让她受一点点罪。郑常星,你亲自去太医苑,向乔太医求取一副安神镇定的药,煎好了给娘娘送来。还有,去一躺御膳房,今晚的晚膳,要多做些娘娘的家乡菜。快去。”
郑常星伸长脖子,朝寝殿内张望:“皇上,您不是被娘娘赶出来了吧?”
炎跃轩白了郑常星一眼:“蠢奴才,你非得说出来做什么?小心朕割了你的舌头。”他朝小碧努了努嘴:“进去伺候着娘娘,朕刚好要去婚宴上敬酒,你要替朕照应好娘娘。”
郑常星绉着眉头:“皇上,按规矩,娘娘不是应该和您一起去敬酒吗?”
炎跃轩眉毛一挑:“娘娘折腾了一天,朕心疼她,让她歇着吧。所谓的规矩,由朕来定!”
郑常星撇着嘴:“皇上,奴才觉得,您就该强硬些,您别再惯着娘娘了。”
炎跃轩不耐烦地低吼道:“快去太医院!娘娘的情绪有点失控了,乔太医的药,能让她安稳些。”
郑常星连声称是,一溜小跑地出了归凰宫。
寝殿里,小碧挑了一顶既轻便、又华丽的金色流苏凤冠,换去了慕容芷凝头上那顶厚重的十二龙九凤冠,她小心翼翼地把换下的凤冠搁置在红木托架上,用丝绒盖好,轻手轻脚地收入了金丝楠木衣柜里。
小碧托了一盏安神茶,递到慕容芷凝面前:“皇后娘娘,今天是您的大日子,您还是别对皇上太冷淡了。须知男人的心都是骄傲的,受不得长期的冷落,时间长了,就怕皇上的心真冷了,那娘娘岂不是如同进了冷宫?”
慕容芷凝苦笑着接过茶盏:“本宫宁愿一辈子待在冷宫里,也不愿意和牲口同床共枕!”
小碧跪在地上,乖巧地替慕容芷凝捶着腿:“娘娘,您和皇上究竟有何解不开的仇怨?既然您俩已经成了夫妻,您何不向命运低低头?”
慕容芷凝摇着头:“本宫一直都在向命运低头,可命运却从未向本宫妥协过,既然顺从改变不了什么,那本宫就要逆天改命!”
小碧吓得手抖个不停:“娘娘,您身在后宫,还想怎么改命?您吓到奴婢了。”
入夜,慕容芷凝独自守着一桌丰盛的酒菜,她用手撑着腮,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小碧,本宫十分困乏,你伺候本宫入寝吧。”
小碧正靠在慕容芷凝身后的衣柜上打盹,冷不丁打了个激灵:“请皇后娘娘恕罪,奴婢竟差点站着睡着了。您暂时还不能就寝,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您要等皇上敬完酒回来,伺候他睡下了,您才能入寝。”
慕容芷凝疲倦地揉着眼睛:“这是什么破规矩?本宫也曾经是商夏的帝君,身份并不在炎跃轩之下,本宫凭什么要伺候他?去准备热水,本宫要沐浴就寝了。待会儿你守在屋外,没有本宫的首肯,任何人不得踏足本宫的寝殿。”
小碧急得抓耳挠腮:“皇后娘娘……您这不是为难奴婢吗?虽然皇上事事都顺着您,但这宫里也是有规矩的,况且,这规矩连皇上自己也要守呢!奴婢可以先替您沐浴更衣,但您得等着皇上回来,今晚您俩可是要……要圆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