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芷凝感叹道：“怪不得这么多人家，都把年幼的男童送去戏班里学戏！原来有了名气，竟比做生意还要赚钱。”
元致摇头道：“皇上有所不知，能请程雁青到府上唱堂会的人，不光得有银子，还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除此之外，还得要看这位程公子的心情，可见他十分任性！听说他在可容纳几百人的戏园子里唱戏，常引得台下的观众，直往台上扔身上的贵重首饰，和大把大把的金银，他每次唱完戏，台上都铺着厚厚的一层金银珠宝呢，比他唱堂会收益还要多！”
慕容芷凝调侃道：“如此说来，他还挺给朕面子的！”
元致伸手握住慕容芷凝的玉手：“你也不想想你是谁？谁敢不给你面子？”两人相视而笑。
程雁青唱完一折贵妃醉酒，款款走到慕容芷凝面前，跪在地上：“草民程雁青，叩见皇上！”他早已不是台上婉转吟唱的女声，换了一副略为低沉的男性嗓音。
慕容芷凝大气地一抬手：“免礼，赏！程公子，若不是你开口说话，朕会一直认为，你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娘子！你的声音，是如何做到在男女间随意转换的？你唱的女声，真是如乳莺出谷，让人雌雄莫辨！”
程雁青没有丝毫的畏惧，他抬头看着慕容芷凝，一幅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沉稳模样：“草民年幼时家贫，父亲于是把草民卖去了戏班里学戏，也是得上天眷顾，连老天都赏给草民一口饭吃，草民在成年后，嗓音仍然变化不大，再加上长期的练习，自然能自如地转换两种音色！”
慕容芷凝微笑点着头：“甚好！朕非常喜欢你演的杨玉环，你把杨妃的那种温婉妩媚，表现得十分完美！”
程雁青自负地一笑：“草民不但能演柔媚的女子，还能演武戏。皇上您稍待，草民去换身戏服，待会儿给皇上演上一出《霸王别姬》。”
元致替慕容芷凝斟上一杯雨前茶：“皇上，没想到坊间的艺伶，把流传于民间的故事，以唱念做打的形式表现出来，却这么受欢迎！待程雁青唱完戏，我让他换上男装给你看看。听说，他可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呢！”
慕容芷凝调侃道：“真有意思！那朕就见见他的庐山真面目吧！元致，你就不怕朕沉迷于酒色，不理朝政吗？”
元致随和地一笑：“你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女人，你就算豢养几个男色，又如何？”
慕容芷凝面色一黯：“是啊！朕就算纳几个男宠，也并不算开了先河，历史上不是也有女皇和太后豢养男宠的先例吗？元致，你真的希望朕做一个荒唐的女帝吗？”
元致的声音格外温柔：“只要你能忘了忧
愁，又未尝不可？生活本来就该多些色彩，闲时与人小酌一杯、听听小曲怡情，也算不得荒唐的行为！”
两人正说着话，露台中央又响起了激昂的胡琴声，一张道具案桌后，已端坐着一个浑身充满霸气的男人。
程雁青身着一身鱼鳞甲戏服，袅袅婷婷地迈着碎步，走到饰演楚霸王的男人面前：“大王，让妾身为您献上一曲剑舞，替您解忧吧！”
程雁青手里的宝剑一分为二，他和着乐声，一边曼舞一边轻声吟唱，两把宝剑在他手里舞出一团团剑花，让人眼花瞭乱。
慕容芷凝看着且歌舞的程雁青，叹道：“这个男人还真不简单，腰肢如此柔软灵活，倒比女人还要轻盈，这功夫没个十来年，根本不可能做到。”
元致轻笑着，抓住慕容芷凝的手：“皇上，你前几日喝醉了，在栏杆上起舞，你身体的柔韧和轻灵的程度，远胜于他呢！皇上，你若是一位艺伶，一定会名满天下的！”
慕容芷凝娇羞道：“你还敢取笑朕？朕……朕真是羞愧难当，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撒酒疯！”
元致温柔道：“你不是说过嘛，这是你家里，你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我收回当日那些过于严厉的话，你当时在栏杆上起舞，实在是太美了，只可惜，那上面太危险！”
慕容芷凝脸一红：“朕知道这种行为十分幼稚荒唐，且极不得体，朕以后不会再任性了。元致，整个后宫，只有你敢指出朕的不是，其他人，都顾忌朕，谁也不敢阻止朕荒唐的行为。朕不会怪你的，若不是你在朕身边时时敲响警钟，朕真就无法无天了！”
元致斟了一杯茶递上：“皇上，我有时也是借机发泄心中的不满，并不是你做得过份了，更不是你荒唐，我实在不应该那样叱责你的！你若是想跳舞，我让人在露台中央给你搭个戏台！”
慕容芷凝一脸的欣喜：“真的吗？朕……真的可以跳舞？”
元致温柔地侧目看着慕容芷凝：“唐明皇还亲自替杨妃伴乐呢，跳舞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技能？况且，你跳得那么美……”
慕容芷凝兴冲冲地看着台上的程雁青：“朕很想和程公子学舞剑，你看，这段剑舞真美。等朕学会了，你就配合朕演个楚霸王，好不好？”
元致微微笑着：“我还以为，你学剑舞是为了跳给我看，没想到，你是想让我坐在那里替你跑龙套！不公平，自始至终，我就只有两句戏文，而你却主宰整出戏……”
慕容芷凝捂嘴轻笑：“快看，这出戏最精采的部份到了……”
只见戏台中央的程雁青背对着慕容芷凝和元致，将双剑举
过头顶，做了一个漂亮的向后下腰的动作，他反身用妩媚的目光倒看着慕容芷凝，眼里充满了媚惑，仿佛慕容芷凝才是那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楚霸王。
慕容芷凝轻叹道：“难怪他能让这么多人痴迷！你看他的眼神，简直就如虞姬附身一般。朕若是个男人，也会被他迷住的！”
元致调侃道：“你已经被他迷住了！”
此时，案桌前扮演楚霸王的男子，突然发出一声嘶力竭的呼喊：“妃子……”程雁青扮演的虞姬缓缓倒地，剑也滑落在身旁，就仿佛真的死了一般，久久没有动静。
扮演楚霸王的男子焦急地轻声唤着程雁青：“小青，起来……戏演完了，该向皇上谢恩了！”
慕容芷凝轻推了元致一把：“都说演戏的是疯子，他这是把自己当成了虞姬，难以自拔了，你且去扶他一把！”
元致走到程雁青身边，俯身扶了他一把：“程公子……”
程雁青轻盈地翻身而起，跑到慕容芷凝面前，跪在地上：“圣上看得开心，草民自然演得卖力！草民并不是进入了角色无法自拔，草民是想给这段戏增添一些韵味！”
慕容芷凝点头轻笑：“甚好，朕还担心你入戏太深！费总管，重赏！”
元致冲程雁青扬了扬下巴：“你下去换身男装上来，让皇上见见你的真面目，那个演楚霸王的男子，也一并带来！”
程雁青磕头谢了恩，欢快地下楼去换衣服。
不一会儿，程雁青换了一身素雅的锦袍，拉着那个演楚霸王的男子跪在慕容芷凝面前：“皇上，这是草民的师兄，他叫柳孟秦，人送外号“小宋玉”。”
柳孟秦显然没有程雁青放得开，他局促道：“草民参见皇上和元大人。”
慕容芷凝侧目看着元致：“这两个孩子长得真俊俏！你俩多大了？柳孟秦，你长相如此阴柔美丽，为何不像你师弟般，也出演女角？”
程雁青抢先答道：“皇上请恕罪，他少见识，见了您的威仪，有几分怯场，还是让草民代他来回皇上。他和草民自幼都在戏班学戏，我俩曾经一同修习女角，只可惜，他成年后嗓音就变得雄浑了，不适合再饰演女角了。回皇上，我俩同岁，今年都十八，师兄比草民大了月份。”
慕容芷凝随和地点着头：“你俩正是人生的好年华！朕非常喜欢你的这段剑舞，你能教朕舞剑吗？”
程雁青欣喜地连连点着头：“皇上看得起草民，草民真是受宠若惊，草民愿意将剑舞倾囊相授。”
元致伸手招来费翡：“费总管，把楼下的偏殿收拾几间出来，给戏班的人住，皇上最近政务繁忙
，闲睱时让她来桑柔宫听听戏，放松放松。”
桑柔宫的后院里，程雁青正“咿咿呀呀”地吊着嗓子，他的师兄柳孟秦递给他一条巾帕：“小青，你留在这深宫里做什么？咱们在外面大把的人追捧，每场演出都赚得盆满钵满的！”
程雁青阴柔而妩媚的目光，瞟向头顶的露台：“做我们这行的，能端得稳几年的饭碗？等再过三五年，就会被比我们更年轻、更俊俏的小白脸所取代。而留在宫里，只要让皇上和元大人高兴了，我俩还愁什么未来？”
柳孟秦幽怨地道：“小青，你难不成还真想留在宫中做个男宠？我俩都在这住了好几天了，除了给皇上演过一台戏，连面都见不着。也不知道那位元大人是怎么想的？你看他和皇上眉来眼去的，他哪里肯让你接近皇上？”
程雁青娇柔地翘着兰花指：“男宠怎么了？这历史上能出几个女皇帝？况且……还长得这么美！元大人既然提出了让我俩想办法取悦皇上，那不是意味着要让我俩做男宠吗？况且，这一男一女二人，双双地激起了我的征服欲，我一想到把他俩玩弄于股掌间，就越想越是兴奋！”
柳孟秦紧绉着眉头：“我胆子可没你大，我连和皇上对视的勇气都没有，我做不成男宠的，我还是想好好地唱我的戏！小青，咱们出宫去吧，只要你开口，元大人是不会为难我们的！”
正在这时，露台上传来银铃般的欢笑声，慕容芷凝身着一袭火红的灯笼裤舞衣，在露台的栏杆上翩翩起舞。她轻盈地在栏杆上旋转跳跃，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闪耀在半空中。
程雁青痴迷地抬头看着慕容芷凝，嘴里自言自语道：“这分明就是天上的神仙，快坠到凡间来，我要接住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