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知微走进休息室把庄姝叫醒。
庄姝睡得迷迷糊糊不想起,从被窝里冒出头来,肤色透着浅粉,像只刚出生的猪崽,朦胧地睁着眼,看书好累,我起不来。
你叔叔来了,他说有样东西要交给你,是你爸爸留给你的。
爸爸?庄姝一下子就清醒了些,睁着圆圆的眼睛,但一会儿就又泄气了,倒进被窝里,小手拍着脑门。
老公,头晕晕的,我想是看书看太久,睡得少。让叔叔把东西给你就好了。
她对他的信任,让他心中泛软,喉结一翻,滚出一抹低低的笑,接近气声。
他说要亲自给你。起来吧。
霍知微动手把赖床的小猪崽抱出被窝,面对面帮她理了理头发,她睡得出了一点汗,头发丝黏在白皙的小脸上。
霍知微一边帮她弄头发,心情跟着微微荡漾起波澜,怎么跟照顾女儿似的。
庄凯邦被云泽带进办公室,片刻,霍知微才带庄姝从休息间走出来。
看到庄姝安然无恙,庄凯邦心里的愧疚少了一些。
他是为了贪图她家的财产才接走庄姝的,但毕竟是亲人,如果庄姝出事,他良心难安。
叔叔。庄姝甜甜地喊了庄凯邦一声。在庄家时,庄凯邦对庄姝还是挺不错的,至少没打过她也没骂过她,还喜欢喝她泡的茶。
我泡了绿茶哦,叔叔你尝尝。
她倒了一杯端过去,庄凯邦不敢接。
庄姝的地位今时不同往日了。
不再是他家任劳任怨的小保姆,而是霍家三少奶奶,阎王霍三少捧在手心里疼的人。
霍知微冷冽勾唇,讥笑道:庄先生连自己侄女泡的茶都不敢喝了?在害怕什么?
没,没有
庄凯邦赶紧接过,但手还是止不住的发抖,抬额打量着庄姝:你这两天过得好不好?
很好呀,谢谢叔叔关心。
庄凯邦被这声谢谢弄得无地自容,被羞耻感和道德感轮番鞭抽。
他疯了,才会打一个傻子的主意!
当初他可是答应大哥大嫂的,要好好照顾庄姝!
可把人接到家里后,他就做了甩手掌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知道妻子女儿欺负庄姝,也不想介入,不想吵架。
你不是说有东西要亲手交给小夫人吗?
云泽冷冷提醒道,Boss并不喜欢这个人留在办公室里污染空气。
庄凯邦这才想起来,从兜里摸出一个黑色的鸡蛋,个头不大,就初生鸡蛋的大小,塞到庄姝手里。
这是你爸爸留给你的东西。
这是鸡蛋吗?怎么是黑色的?
庄姝拿着这个蛋一脸茫然,爸爸怎么留这样一个东西给她呀。
霍知微道:让我看看。
庄姝扭身跑回去沙发坐下,双手呈上鸡蛋。
霍知微接过鸡蛋把玩了一会儿,眉心微微一拢。
这不是鸡蛋。
只是做成鸡蛋的样子。这是一种很特殊的材质,这颗蛋有九年了吧,可颜色黑得很纯粹,一点瑕疵也没有,摸上去隐隐有纹路,可对着光又什么都看不出,光滑可鉴。
老公,鸡蛋黑成这样还能吃吗?会不会坏了?
看霍知微摸得这么认真,庄姝也不仅认真对待起来,只是看着看着就想到吃的了。
恐怕不能。霍知微敛眸,下一秒把鸡蛋摔在地上。
嘭!
鸡蛋落点的地方,地板裂成了蜘蛛网状。
然而,霍知微并没有怎么用力。
而且这颗蛋很轻。
地板裂了。庄姝把嘴巴张成了o型,这颗蛋不简单呐。
云泽弯腰把东西捡起来,放在手心里掂了掂,不禁皱眉,这个东西不重,可为什么施力之后就能这么恐怖?
简直是件大杀器。
他抬眸,对霍知微摇了摇头,意思是,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东。
这算什么,就连切钻石的工具都没办法把蛋切开,我一地质局里的朋友猜是太空里的材质。
看到他们大惊小怪,庄凯邦有点得意,因为他比他们更早知道这个蛋的特殊之处,对刚才发生的一幕丝毫不觉得惊诧。
霍知微冷冽挑眉,凤眸深处如打翻的墨一般翻涌着,凉凉地扫过去。
怎么,你连她爸妈最后留给她的这点东西都想贪了?
不敢!
庄凯邦被那张恐怖如鬼的脸注视着,差点晕过去,悄然抹了把老汗,也不知道庄姝怎么忍受得了。
东西送到手,你就滚吧。
云泽请他离开。
庄凯邦弯腰鞠躬,万般恳求道:三少,请你放了诗意吧!
不可能,庄诗意犯了大忌。云泽冷冰冰的代为解释。
庄姝,叔叔求你救救你妹妹吧,我知道诗意不懂事,我会骂她的!我让她向你道歉好不好?
庄凯邦无奈,只能从庄姝那边下手,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像舔狗一样跪求庄姝,这一切恐怕都是报应吧!
仅仅道歉这么简单?你们拿了小夫人家的遗产,却没给她应有的物质生活,这笔账怎么算?
我,我对不起你!
庄凯邦在庄姝面前低下头,一副痛恨愧疚的模样,同时,心里还有一份恐惧,来源于这位罗刹般的霍三少。
他猜测,公司的项目被拦截也是霍三少的手笔,为的是给庄姝出口气,庄凯邦从来没有觉得如此难堪过。
庄姝何德何能,让霍三少为她这般怒发冲冠?
庄凯邦想不通。
云泽冷哼道: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来做什么?不悉数归还财产?
我我提到归还财产,庄凯邦迟疑了,结结巴巴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蛋来,裤管包裹的两条腿颤巍巍打着抖。
看到这男人的窝囊样,云泽冷笑,继续在庄凯邦身上插刀子:哦,我忘记了,庄氏这几年在庄先生英明神武的带领下,一年比一年亏,都快破产了,哪里还有余钱?
被这般嘲讽,庄凯邦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狂抽巴掌,身上的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撕烂,**裸地站在这里被他们目光凌迟。
羞耻如潮水一般翻涌,庄凯邦胸口似有一口血压着,痛苦不堪,忍着气血翻涌唯唯诺诺道:云助理说得很对,我把钱早些年已经投入公司,现在没办法一下子全部还
那就想办法!云泽丝毫不留情面,这些话都是霍知微无声授意的,说起来特别爽。
庄凯邦像只鹌鹑,呆头耷脑的不敢啃声,看样子都要被吓哭了。
旁边的庄姝看着实在不忍,轻轻道:云泽,你不要这样对我叔叔,他怕你的。
其实在庄家,叔叔平时待她挺和气的,有时候庄诗意欺负她,叔叔还会站在她这边说几句话呢,虽然五年里都数不到两次。
叔叔。庄姝安静地和庄凯邦对视,坦荡的目光令庄凯邦自愧不如,他不禁垂低眼睫,遮住自己的心虚。
真是怪了,以前都没发现,庄姝有这么令人发憷的眼神。
被她看着,庄凯邦觉得全身毛孔都张开,冷气飕飕钻入骨头里。
沉默片刻,庄姝清亮软萌的嗓音再度响起:我不要钱了,你快走吧,我也不要庄诗意了。以后,我也不想再见你们了。
闻言,霍知微蹙眉,轻轻捏她的手,她欺负你,我可不想随便放过她。
看在叔叔的面子上,你饶她一回吧。庄姝觉得那样已经可以了,一把抱住霍知微的手臂,我现在有你,她肯定不敢再欺负我。
这句话,霍知微倒是很受用,冷着脸挥挥手,云泽了然,带庄凯邦下去。
你太呆了,以后这些人我来处理就好,你不许再为他求情。
霍知微在教小妻子要霸气决绝。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句话他深有体会,不想再看到她经历一遍自己曾经经历过的。
现在,他足够强大,有资本护她无虞,也有资本纵容她为非作歹。
我这样做,也是想跟叔叔撇清关系,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庄姝有板有眼地道,瞳眸里浮着一股平静,婶婶早就想赶我走了,是叔叔把我留下的,其实叔叔对我还不错。
爸爸还说了,让我长大后要孝敬叔叔,因为叔叔救了我。
叔叔救了你?听到这话,霍知微拧了下眉。
他眼睛没瞎,看到的可全都是庄家如何压榨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岳父岳母怕不是对他们的弟弟判断失误。
结果庄姝却是点头道:对呀,爸爸跟我说过,如果以后谁来带我走,都不能答应,只能跟叔叔走。
爸爸还说,叔叔是个谋财的俗人,让姝宝不要跟他计较,要大气一点。
姝宝?他喃喃着这个称呼,不知不觉放到了心坎里去,垂眸看着她:以后我就叫你姝宝,好不好?
你要叫吗?
庄姝很惊讶他竟然会有这种想法,撅了撅嘴有些难为情道:这是爸爸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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