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走近皇上,只瞥了一眼十二皇子手里的东西,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天真烂漫的十二皇子毫不知情地挥舞着小手,举着东西胡乱摇晃,翘首以盼的众朝臣这下都看清了十二皇子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块残缺的令牌,上面刻着“墨羽阁”三个黑色的小篆,乃是墨羽阁四大长老的物品。
传言,墨羽阁是一个江湖组织,里面藏龙卧虎,什么角色都有。
据说,皇帝年轻的时候带兵出征,曾在途中碰到过墨羽阁的人,他跟那人交过一次手,落了下风,被人刺伤,援兵赶到的时候,在地上拾得了这块残缺令牌。
故事是这么传的,真相如何,无人知晓。只知道皇帝这些年暗中一直派人查有关墨羽阁的事情,此后每个皇子的抓周日上,他都会派人放上这个令牌。
很显然,十二皇子是第一个抓了那令牌的人,碰巧触了皇帝的逆鳞。
众臣面面相觑,鸦雀无声。叶星樱不清楚是个什么状况,上一世的抓周日她根本没有参加,并不知道顾煜夜抓了个什么东西,更不清楚他手里抓的东西又会带来怎样的秘密。
皇帝没有说话,众人也不敢出声,暮色四合,院子里依旧是一片近乎诡异的宁静。
叶星樱余光瞥见有个丫鬟趁机悄然退场,她冷眼看着这场即将到来的深宫大戏。
“啊!”
一声惨叫,打破了僵局,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是一个端着茶盘的丫鬟打碎了碗盏。
“大胆奴才,一惊一乍地,冲撞了圣驾你担待得起吗?不想要命了?”王公公觑了一眼皇帝的神色,急忙跑到那惨叫的丫鬟身前,毫不留情地斥责。
丫鬟知道自己不对,生怕惹了圣怒,赶忙跪了下来。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丫鬟边说边朝着青石板狠狠磕去,才磕了没几下,额头上已是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长舌头的奴婢,圣驾面前大喊大叫,来人,掌嘴!”王公公知道这会儿皇帝心情不好,要是不先发制人,恐怕这丫鬟真就没命了。
“王德,住手。”皇帝将十二皇子递给奶娘,冷脸喊了一声。
“喳。”王公公转身行礼,对着正准备掌嘴的小太监,轻斥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退下!”
说完,王公公又恭恭敬敬地退回了皇帝身边。
“朕倒是想听听,怎么个不是故意法?”皇帝眯着眼,脸上的笑容极为渗人。
丫鬟一直跪着没敢抬头,听到皇帝这话,又猛地磕了两个头,整个人都在打颤。
“方才,方才……”那丫鬟说了两个方才,到最后什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人却先倒在地上,晕了过去,被她磕过的地方尽是些骇人的血迹。
原本高高兴兴的周岁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帝可谓是遭透了心。
一旁侯着的御医赶紧跑去查看丫鬟的情况,“陛下,这婢子惊吓过度,已经没了鼻息。”
御医跪在皇帝身前,心中格外忐忑。
“把这晦气的东西拖下去,这宴,散了吧。”皇帝站起身来,大手一挥,长袖一扫,脸上一片阴冷。
“恭送陛下!”
叶星樱福身,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景妃身上,方才全程下来,她竟面不改色,这让叶星樱实在看不透。
叶星樱不禁怀疑,上一世,她所知道的有关景妃的一切,是真的吗?
“方才景妃的态度,你注意到了吗?”叶星樱拉了拉顾逢渊的衣服,低声问道。
“那女人来自番邦,最擅长用巫术操纵人心,今天这个戏台子,到底是谁给谁搭的,还不一定呢。”顾逢渊望着景妃离去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什么意思?”今天的叶星樱,像是被人蒙着脑袋看了一场戏,云里雾里完全不知所以。
“抓周这种东西,你信吗?”顾逢渊没有回答,反而转头看着叶星樱问了这么一句。
“信,也不信。我听祖母说,我周岁时面前也摆了许多稀奇玩意儿,结果我一个大姑娘,抓周时竟抓了件牢服。”叶星樱笑着,笑容里却掺着一缕凄凉,正是因为那件牢服,她上一世,在天牢里度过了余生。
不用说也知道,那牢服是谁放进去的,虽然不吉利,可叶光清还真就准了。
谁知道,她当时真的就抓了呢。
“娘子还真是从小就与众不同。”顾逢渊听到后没有一丝诧异,反而轻笑了一声。
不同?这倒也确实,上一世蠢的可以,被人家玩弄于鼓掌。这一世又遇到这么个登徒子王爷,她都要怀疑自己投胎成为相府嫡女的时候,是不是惹怒了阎王爷。
“那你呢?”顾逢渊比叶星樱高了许多,他不低头与她对视的时候,她找他说话都得作仰望状。
“我?我可不信这莫须有的东西,人各有命,生死在人,不在天。”顾逢渊看了一眼院中收拾物什的丫鬟和内侍,突然转头笑着看向叶星樱。
“譬如娘子,我不争取,你又怎么会嫁给我呢?”
“有病。”叶星樱翻了个白眼,不打算与他继续说下去。
自从认识以来,她跟顾逢渊说正事总是超不过三句话就偏离了方向。
皇帝离去,众大臣也都三三两两结伴,各怀心思出了宫。
宫门口,叶光清候在八王府的轿辇旁,等着二人出来。
叶星樱看见他踱步的样子,脸突然又冷了下来,顾逢渊牵住她的手,轻轻地握了一下。
叶星樱偏头看了他一眼,这次并没有挣开。
“有事吗?”
“这月十八是你祖父的祭日,你祖母让你回去一趟,上个香。”叶光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脸上的神色十分精彩。
“祖父的祭日我自然是要回的,何必劳烦父亲大人亲自传话。”她这个爹,最重中脸面,现在突然拉下脸来跟自己说话,必然是有什么事情要求她。
叶光清脸色微变,掺了几分被看穿心思的窘迫。
“昨儿个我在街上碰着你二婶了。”
“哦,所以呢?”叶星樱冷笑,处置是他默许的,把人扫地出门也是他点了头的,现在跟她说这些未免可笑。
“她好歹也是你二叔的遗孀,如今沿街乞讨,未免让人落了话柄。”
“关我何事?”叶星樱言语冰冷,眼里隐隐已有了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