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惊疑不定的退后两步。
既然春水已经逃跑，她完全可以把此事推到春水身上，反正这些人已经找不到她牵扯其中的证据了。
可寻芳又不傻，方才为何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在她还未想通时，穆远洲愤怒的一拍桌案，“找！召集所有家丁也得把春水给我追回来！她害得我女儿不能生养，我便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在朝中虽手段狠辣，在自家府里却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蒋氏吓得身子一抖，忙附和道：“是，是啊！快把春水这个贱蹄子找出来！这等忘恩负义，胆敢陷害主子的白眼狼就该千刀万剐才对！”
闻言，屏风后头的春水再也不敢挣扎了。
寻芳从地上起身，“姨娘也能狠心说出这话？春水姑娘可是受了你的吩咐，才去寻这偏方陷害小姐的。”
“你胡说什么！此事我全不知情，她何时得了偏方陷害大小姐，我更是从未察觉过。”蒋氏立刻厉声呵斥，生怕老爷真的怀疑自己。
寻芳轻笑两声，笃定道：“春水和大小姐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冒险做此事？奴婢记着春水是对姨娘最忠心的，她就算想害大小姐，难道不知这么做也会让姨娘被怀疑吗？”
蒋氏听得一愣，没想到这平日里最稳重不爱说话的寻芳，今日竟如此伶牙俐齿。
她稳住心神，痛心疾首道：“不管春水为何要做这样的糊涂事，我都没有指使她害过大小姐，就像你说的，若我指使她这么做，她怎么敢撂挑子丢下我逃跑！”
两人各执一词，谁说得都有理。
穆远洲听得心烦，摆手呵斥道：“别说了！先找到春水给大小姐报仇再说。”
“找到她便就地解决了！这等卖主的狗东西，根本不配活在世上！”蒋氏慌忙追加一句，生怕春水被找来指认自己。
寻芳顿时哼了一声，“姨娘这么着急做什么，倒像是迫不及待杀人灭口似的，若是春水知道自己忠心为姨娘，结果换来你恨不得她死的下场，只怕都要难过死了。”
“忠心？她今日能做出对雪儿不利的事，明日就能陷害我，在外头杀了便罢了，省得她回来让雪儿看了心烦。”蒋氏抬起头，径直对要出去寻找的小厮吩咐。
听着外头传来的话，春水已哭的满脸是泪，绝望怨恨的挣扎了起来。
她冒险做此事就是为了给蒋氏解忧，没想到蒋氏到头来不仅不帮她，还迫不及待的要她去死。
为着这样的主子冒死做事，根本不值得！
思及此，春水发狠的往屏风上挪。
寻芳眸光一闪，就见春水已挪到了屏风前，伸脚狠狠踹了上去。
屏风轰然倒塌，众人回过头，就见被五花大绑的春水正唔唔叫着，双眼直勾勾瞪着蒋氏。
蒋氏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登时有些心虚。
寻芳忙上前把人扶起来，趁给她解绑时低声道：“蒋氏一心让你死，你还效忠这样的人做什么，你说出实话，小姐保你毫发无伤。”
“你磨磨蹭蹭的在与她做什么？寻芳，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春水潜逃了吗？”蒋氏心中不安，当即出声呵斥。
穆远洲也跟着皱眉，“寻芳，你说说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春风一把拽出口中的抹布，倾身跪在地上，“原先寻芳姑娘就怀疑奴婢害了小姐，这才命人把奴婢绑到屏风后。”
“寻芳，你也不过是一个丫鬟，竟敢私自绑了我身边的人，说，你是不是要对春水屈打成招？春水，你没见过这张方子对吧？”蒋氏急忙改口，生怕自己刚才的话被春水记恨在心。
眼下她洗清嫌疑的希望就在春水身上，只要此人不背叛自己，穆从雪就不能拿她怎么样！
寻芳不紧不慢的反驳：“姨娘这话可就说错了，春水上绑时，小姐还未毒发，她看着奴婢们把春水绑起来，也算不得是我们私自动手吧？”
说罢，她又接着道：“这方子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被拿出来，奴婢和大夫都没有动手脚，春水必定是下毒之人。”
听了这话，春水依旧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面上没有丝毫变化。
蒋氏看得有些不对劲，忙低声质问道：“春水，你该当何罪！”
春水缓缓抬眸，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模样只觉得可笑。
“不错，奴婢是有罪，奴婢罪不该听了姨娘的话，给小姐下这样狠绝的毒药。”
“你住嘴！”
蒋氏大惊失色，扬手一巴掌打了上去。
春水被打得嘴角流血，却冷笑道：“姨娘方才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我，不就是怕我回来向丞相大人告状，揭发你参与其中的罪名吗？”
“你……”
“这都是怎么回事？你们今日做了什么，都给我说清楚。”穆远洲打断两人的话，转身坐回太师椅上。
蒋氏急出了一身冷汗，只恨不得就地杀了春水。
现下春水被她的话吓到，一心想说出阴谋保命，只要她吩咐下去的事败露，恐怕老爷就要彻底厌弃她了。
思及此，蒋氏委屈愤愤道：“春水自己做了这样的狠毒之事，听我一心要她性命，这才想要把所有事推到我身上以求保命，还望老爷明察。”
“奴婢不曾故意陷害！就像寻芳说的，奴婢与大小姐无冤无仇，要不是蒋姨娘不甘大小姐嫁成了尊贵王妃，要奴婢想个法子整治，奴婢断然不会加害大小姐！”
春水说到此处，又迫不及待道：“假如是奴婢自己要陷害大小姐，为何姨娘今日执意要请大小姐去正院喝茶？为何一定要让丫鬟泡香气浓的茶水？还不是在桂花茶里下毒不易被察觉出来。”
她说得有理有据，由不得穆远洲不信。
蒋氏脸色惨白道：“老爷，妾身只是想与雪儿说说话，她出嫁后可就说不得了，难道这也可疑吗？”
穆远洲一直阴沉着脸，听了这话也分辨不出谁在说谎，却还是下意识相信春水的供词。
他正要说话时，就见里屋的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