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穆从雪纠结了片刻,只要豁出去的咬牙道:“小女从前无聊时看过专门记载蛊虫的书籍,所以对黄金草记得很清楚,此蛊虫只有北疆人才会养……”
她说到此处,抬眼看看皇帝认真倾听的样子,“两日前,珍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出宫被小女撞见,她和一位北疆人见面了。”
北疆虽然是云国之地,却因与世隔绝了几十年,生活习性,穿着口音大不相同,一眼便能让人认出来。
听完了这番话,皇帝的脸色彻底黑了。
他拧眉沉默片刻,这才开口道:“你可看清楚了,是珍妃身边的宫女吗?”
“小女绝没有看错,但凭着此事不足以证明珍妃娘娘对淑妃娘娘下蛊,所以小女方才特地去望月殿找到了确切证据。”穆从雪神色笃定。
皇帝没想到她竟是为了确认此事才跟过去,心中不免惊讶,“你为何一开始不说?”
穆从雪说得笃定,面上不乏失望和哀伤,“小女本以为两位娘娘关系甚好,却不想珍妃娘娘竟然做出这种事,因着李穆两家的缘故,小女本在犹豫该不该说出来,但看到淑妃娘娘如此受苦的模样,小女实在不能昧着良心隐瞒。”
这番话说得真情实意,皇帝不由得露出了赞赏目光,“你做得好,珍妃那里有什么证据?”
“黄金草这种蛊虫不会乖乖听话,那位北疆人虽会控蛊,却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宫,只能把驱赶蛊虫的草药送给珍妃娘娘,她若是和淑妃娘娘单独在一起,蛊虫排斥身带草药的人,自然会进另一人的体内。”
穆从雪讲得有理有据,由不得众人不信。
洪公公长出一口气,“奴才近日来给淑妃娘娘送东西时,看到珍妃娘娘来过几回。”
“你在望月殿看到了这种草药?”皇帝摆摆手,示意其他人不要出声。
穆从雪忙点点头,“这种蛊虫最怕鱼腥草和蛇红根,小女在望月殿闻到了两种草药的气味,皇上派人一看便知。”
皇帝摩挲着玉扳指,良久都未说话。
敬鸾殿一阵静默,穆从雪依旧跪在地上,有些没底的看看身边人。
她和萧渝为了引出珍妃,方才说的话太过刻意,皇上城府深沉,一定察觉到了不对,也不知会不会怀疑他们什么。
萧渝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轻声道:“为了不冤枉珍妃娘娘,皇兄还是派人去看看为好。”
“洪公公,带一个太医悄默声的去看看。”皇帝淡淡开口,声音里夹杂着渗人的冷意。
听出皇帝已然动怒了,穆从雪勾唇一笑。
她原本就要收拾珍妃,有了砒霜一事,更不能放过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否则日后被报复,那就是无法反抗的致命打击了。
“穆大小姐起来坐吧,你今日说出真相,还了淑妃一个公道,做得很好。”皇帝开口赐座,脸色依旧阴沉。
半个时辰过去,淑妃已然被送去热水逼蛊,洪公公这才带着太医前来。
“奴才带着太医去了一趟,只说皇上您怕娘娘受了惊讶,这才特地嘱咐奴才过去看看。”
“如何?”
“回皇上的话,就如穆大小姐所说,陈太医在望月殿闻到了蛇红草的味道,这是生长在北疆的神药,蛊虫最害怕。”洪公公恭敬答话,忍不住抬头看看穆从雪。
他从以前就看出这位女子不简单,如今看来还真是没有走眼。
有这样聪明的女子帮着陈淑妃,珍妃算是彻底栽了。
萧渝适时的啧啧两声,忌惮道:“幸好臣弟没有娶妻,皇兄的嫔妃们争斗如此厉害,为了上位不惜使出阴毒手段残害旁人,实在是让人害怕。”
听了这番话,穆从雪忍不住瞥他一眼。
皇帝从太师椅上起身,来回在殿中踱步,“传令下去,珍妃身为四宫之首,德行全失,品性不端,着废去妃位,打入冷宫。”
穆从雪和萧渝俱都一愣,想着珍妃这回会完全失宠,却没想到皇上竟然把珍妃打入了冷宫。
这要是进了冷宫,可就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洪公公立刻去拟圣旨,穆从雪忍不住试探道:“皇上,小女听说朝廷律法里,打入冷宫的嫔妃永不得出,您真要将珍妃娘娘打入冷宫,一辈子都不相见吗?”
“这等害人的毒妇,不打入冷宫还留着做什么?你不必为她求情,朕心意已决,圣旨也没有收回的道理。”皇帝说得毫不留情,神情前所未有的狠厉。
看着他那张冰冷的脸,穆从雪咬紧唇,莫名想到了前世的萧岚。
萧岚看着她死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冰冷无情,只是当初的她是一腔真情错负,珍妃却狠毒精明,罪有应得。
“皇上!”
她收回思绪,转身望着匆匆进来的洪公公。
“何事惊慌?”皇帝皱眉。
洪公公指了指殿外,“珍妃……蒋女子听说自己被废的事,哭喊着要见皇上最后一面,跑到殿外被羽林卫拦住了,您看要如何处置?”
皇帝眯起双眸,“让她进来,朕倒要看看她这些年隐藏起来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样!”
闻言,穆从雪心里一紧。
珍妃这么多年惯会讨好皇上,否则也不能坐上四妃之位,若是让她进来,恐怕会有什么变数。
她这个念头还未完全浮现,就见人从殿外进来了。
蒋清萍满脸泪痕的走进来,目光紧紧定在穆从雪身上,怨毒的让人害怕。
萧渝上前挡住她的目光,冷声道:“穆大小姐说出真相是为救淑妃娘娘的性命,你再恨也没有用。”
一句充满敌意的话并未让蒋清萍有什么反应,她只是望着皇上,慢慢跪了下来。
“罪妇因爱生恨,鬼迷心窍害了淑妃,至今落此下场是罪有应得,罪妇不求皇上网开一面,自愿去冷宫悔过,但去冷宫前有个不情之请。”
穆从雪原以为她会哭着喊着认错求饶,现下听到这话不免有些意外,隐约觉得她要说的话对自己不利。
皇帝厌恶的负手,“什么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