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有人瞧我。”习名简短地说。
男人唇角溢出一丝笑意,懒洋洋说道:“你不喜欢?”
“不喜欢。”习名简短地回答。
萧渝连看也没看楼下的许衡一眼,淡淡微笑:“本王也不喜欢。去教训教训对方。”
从什么时候起,穆从雪身边多了一个贴身侍卫?他心里很不爽。
“是。”习名飞身下楼,出现在了许衡面前。
许衡愣了一下,瞥见习名挑衅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穆从雪津津有味看歌舞的侧脸,握紧了刀转身跟出去。
外面,许衡皱眉盯着习名:“你是谁?”
“看你不爽的人。”习名冷冷上前,与许衡打了起来。
楼内,穆从雪撑着下巴,欣赏完了歌舞,见绯红迟迟没有出现,立刻叫来老鸨。
“花姐,不是说绯红今晚会出现吗?银子我也花了,正等着呢。”
花姐甩了甩帕子,笑得风情万种,眼角的细纹缓缓展开:“小公子,今日绯红姑娘身体不适,出现不了。”
头牌自然有偷拍的矜持和骄傲,不是花点钱就能把对方叫出来的。
穆从雪很是谅解这种行为。
她笑了笑,正要下回再来,一旁的几个纨绔子弟也都听见了,纷纷不爽地起身。
“什么意思?老子花了钱跑到这里,还见不了她一面?那不是白花这个钱了?”
“我听说这绯红常年佩戴面纱,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该不会压根就没她这个人,一切都是你花姐在自导自演吧?”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有人大动肝火,抬手差点没把现场给砸了。
“她绯红再有能耐,那也就是个青楼女子,假模假样地扮清纯给谁看呢?”有人高声嚷嚷,获得大家一致附和。
眼看安抚不了大家,花姐眼中滴溜溜一转,笑着转过身子说:“好了,各位请别动怒,这绯红虽说身体不适,但各位既然都如此生气了,那我就让绯红在楼上隔着帘子,远远地为大家弹奏一曲可好?”
还有人再想表达不满,花姐依然笑吟吟的,只是语气已然变得森冷起来:“这已经是红姐的最大退步了,哪位公子要是还不服气,我也只能派人把你丢出去了。”
“我就不服……”人群里,有人怒道。
紧接着,还没等穆从雪看清,那人就被一道黑影给扔出了门外。
那黑影是一名侍卫,神情冷峻地站在一旁,似乎是醉春楼的侍卫。
穆从雪看了他一眼,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许衡呢?
她立马起身东张西望,正要出去找,众人忽然齐齐发出了一声赞叹的声音。
绯红出来了。
她的目光立刻被吸引,抬眸看向楼上,东南角的方向,一抹俏丽的身影缓缓出现,那女人身段柔软,全身裹在如雾如梦一般的红色薄纱里,肤色白如雪,抱着一尾古琴,柔柔坐在珠帘内。
隐隐绰绰间,她轻轻伸出手,拨通了第一个音。
仿佛一粒珠子掉落玉盘,一片寂静中,绯红指尖加速,琴声绵延不绝。
穆从雪虽然对音律没有太深入研究,但在穆家长大,对于鉴赏音乐却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绯红不仅弹奏得好,这琴声仿佛也有灵魂和情绪,能够准确地传达弹琴之人的喜怒哀乐,这会儿,琴声轻快婉转,流畅优美,可见弹琴之人心情愉悦,甚至带着几分向往与期盼。
与绯红相距不远的一处厢房里,男人修长的手缓缓伸出来,握紧茶杯,眸光则不自觉地瞥向穆从雪。
她听得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令他有些好笑,他越发专注地盯着穆从雪,眼神带了一丝连他自己也没发觉的温柔。
真是个没见识的丫头,听首曲子也能听成这样,改日要是听到他弹琴,她岂不是得下巴惊掉?
绯红的琴声突然乱了起来,她指尖的琴声忽然从轻快的向往,变为了哀愁的倾诉,令人有种闻者落泪的悲伤。
直到一曲戛然而止,去打架的许衡才皱着眉头回来,那个习名刀法太快,他不是那人对手,不过,那人无聊得很,似乎只想打败他而已。
“小姐……”他压低声音正要说话,穆从雪呆呆回头,一脸呆滞地看着他。
“许衡,我这趟来对了,刚刚你都没听到绯红弹琴,实在是好听,好听极了!”她赞不绝口,恨不得马上冲上去见她。
倒是有人比她更快,一个年轻公子性子急,匆匆往楼上去:“绯红姑娘,你就可怜可怜我,见我一面吧。”
“骨碌碌”一声,那人被黑衣侍卫一脚踹了下去。
花姐笑嘻嘻地说:“多谢各位赏脸,想要见绯红,提前交定金,排队等下月吧。”
穆从雪抚摸着下巴,忍不住微微一笑,光明正大地花银子她是做不到,但用别的方法见一见,应该也没关系吧。
她笑着看向许衡,顺便眨了眨眼睛:“飞檐走壁,你应该很擅长吧?”
许衡被她看得浑身发毛,立刻警惕地问:“你要干嘛?”
屋顶上,许衡坐在一旁,有些局促不安。
他旁边,正趴着穆从雪,她悄悄掀开屋顶的几片瓦,打算以一个漂亮的姿势,在绯红进屋之前,落入她的闺房。
“小姐,万一那绯红不是什么好人,你岂不是有危险?咱们还是撤吧。”许衡忍不住说。
“不行,我早就想见她了,好不容易都到这儿了,怎能空手而回?”穆从雪计算好了落地距离,正要鼓足勇气跳下去,屋门开了。
许衡眼疾手快地把她捞起来,两人趴在屋顶,听到里面传来另一个声音。
“今日琴弹得不错。”
这声音——
穆从雪暗暗咬牙,十分庆幸自己刚刚没跳进去,否则现在就是跟萧渝大眼瞪小眼的状况了。
冤家路窄,阴魂不散。
这个萧渝竟然真跑到醉春楼来撩姑娘了。
萧渝的对面,绯红面纱轻挽,声音清润好听:“王爷过奖了,绯红什么时候能听到王爷弹奏一曲?”
“等本王心情好的时候。”萧渝笑了笑。
绯红愣住:“王爷现在心情不好?”
萧渝笑意沉沉:“是不怎么好。”
一个“好”字刚说完,一道风声从穆从雪身边经过,许衡警惕地起身追了上去,穆从雪只觉得有人似乎弹了一枚石子过来,她痛得叫出声,从屋顶的大洞里“噗通”一声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