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纪的人,最忌讳地就是在冰天雪地里冻着。云老一个人住着云府的后院里,丫鬟仆人又不用。所以他出了事儿,都无人知晓。
府上众人担忧,但云老脾气怪异,因此,他们这些做儿女的,也没有办法。
此刻七海救了人,云洲望着身旁的夫人明氏,特意到了七海面前,躬身向他行礼。
七海伸手,不必客气,我我只是路过。
路过?谁能相信,有人会路过家里,七海挠挠头,知道这不会让他们放心,便笑呵呵地解释,说自己来云府,是特意见云老的。
云洲听得奇怪,不知公子
七海热心,我叫七海,是安阳王府的护卫。
安阳王府?他们夫妻二人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一时间脸色大变,那感觉,就好像马上要打架似的。
七海退步,难耐地笑,我不是来打架的。
云洲脾气变了,背着手冷哼,安阳王究竟想干什么,直说了吧?
两位,抱歉,解释一下,我是安阳王府公子风清扬的护卫。他温言打断两人,眯着那双绚丽的眼睛。不卑不亢,又格外活泼。
谁知里头的大夫突然奔过来,着急地喊着,云老这蛊毒越发重了,若再不解,只怕性命不保啊。那大夫一张脸惨白如霜。
夫妻二人一听,快步返回屋内。
七海拦着那大夫,有些好奇,云老中的什么毒?
蛊毒?大夫拍打着掌心,正要回去,七海又抓住了他,可是黑色蛊虫。
正是!大夫那张脸上,除了焦虑,没有别的什么。
七海提了剑,再无任何人相邀的情况下,到了云老的跟前。
是中的蛊毒?他问。
屋子里的人看着七海,觉得诧异又稀罕,七海拔高了调,语声冷冷,既然中了蛊毒,那就得赶紧治疗啊。
他看得心忧,连忙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医馆,从闻步知那里拿了两头毛草药过来。
刚开始,他摊手,说此药可以解毒的时候,大家还不信。直到七海让大夫把两头毛杵成草药,让云老吃了,一个时辰以后,当事人的苏醒,云家众人才相信,七海此举是好心。
大夫再次把脉,方道,云老的气息平稳,貌似毒已解。
云洲听后,拉着夫人明氏的手,喜笑颜开,父亲没事儿,没事儿。他欣喜若狂,立马就要叩拜七海。
七海挥挥手,笑得格外舒心,两位不必客气,这是我家步知的功劳。
——
云家感恩,非要留着七海用膳。七海推托许久,终究还是答应了。
云家小女云纷纷,穿着浅绿色的褂子,发上一朵海棠发簪。脚踝上,戴着一个铃铛。走起路来,轻盈动听。
她跟着兄长经商,常常从集市里听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有关七海带人勇上菩提庙的事儿,少说也有七八回,这会儿见到本人,还禁不住夸赞,没想到说书人口中的英雄竟然长成你这个样子?她笑起来,嗓门也大,样貌上瞧着十分可爱,是个有趣的姑娘。长相不同于闻步知的端庄。
七海傻楞,手肘定着自己,小姐是在同我说话?
这儿除了你还有谁?
七海尴尬,可我不是小英雄啊?
能够带着风清扬勇闯菩提庙,当然是英雄。云纷纷夸着,身后突然传来笑声。
云洲和明氏走到七海跟前,赔礼道歉,七海护卫,适才多有得罪,还望莫要见怪。
七海不喜欢将这种事儿弄得那么尴尬,他转话题很快,云老怎么样?
听大夫说,毒已解,只要好生歇着,就不是什么大病。云洲微笑着回应了,随后很是犹豫地询问七海为何会路过。
七海挠挠脑袋,那亮丽的眸子里,闪现出一丝狡黠,其实我是想来看看云老的宝贝。
家父不曾有什么宝贝?
有!七海拖长尾音,目光平和,小心翼翼地扬着下巴说,晾衣架,你们听过没?
晾衣架?云洲听了略略怀疑。
七海犹豫了下,食指定着自己,其实我也会做。就是不知道我做的有没有云老的衣架好看。
七海护卫救了家父,此事儿当然成全!云洲扬手,准备令人将自己好不容易从父亲那里要来的晾衣架拿出来。
七海伸手阻止,先别给我看,等着明日我再拿来比对。他温声交代后,从云府离开。
送他到大门的,是云纷纷。
小英雄好不容易来一趟,可惜人家还没有说什么,你就要走了。云纷纷插着腰,站在台阶上,柳眉蹙地老高,而后轻声轻语,喂,明日一定要来,我云府时刻为你敞开。
七海看那姑娘大胆包天,说话也不害臊,笑起来,很是明朗,因此他逗她,为什么不是你等我呢?
我父亲母亲说了,姑娘要矜持!云纷纷说完,背着手,神采得意地回去了。
——
七海到了王府,找了大半天,都没有发现一根竹子。直到风清扬给他出了主意。
你若需要竹子,倒是可以去国公府。孟绫世子的院子里,新植了很多可供编织的翠竹,说不定你可以去盗两根?
听到那个盗,七海为难,我是能做出这种事儿的人么?
风清扬望了七海一眼,又望了七海一眼,心里别扭了,我回来的时候,碰上了方舟前辈。
他是你叔。七海坚定地提醒了他。可刚说完,他的眼皮就开始跳了。方舟前辈之前过来问他要回了那幅画。有没有可能把自己做的事儿透露给风清扬。
风清扬看着七海点头,看破不说破,你不用猜了,叔叔告诉我,他的那幅画是你盗的?
我不是盗,我是七海伸出两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移动了一下,我只是拿来用用而已。
可你最终没有还回去。风清扬揪着一个点儿不放的样子,又温和,又耐心。
七海抚着额头,很耐心地解释,不,如果我没有完璧归赵的话,方舟前辈一定会非常生我的气,所以你觉得我可能不会还回去么?
那好。风清扬那专注的眸子终于从七海的脸上滑过了,他问,那杀手去了哪儿?
云老的院子。
七海回答。
云老?风清扬一听,目光犯难,想想又觉得好笑,他沉思一会儿,忽然扬眉看着七海,云家素来和我们不和,所以他会派人刺杀,显而易见了?
可是他早不来晚不来,为何要在咱们去陶老的路上来?七海翘着唇,脸色有些虚,他整个人的状态不大好,而且特别值得一提地是,他有些心烦意乱,我今天去了云府,然后救了一个人。
救人?风清扬觉得很怪异,你确定不是杀了人?
好了,实话告诉你吧,我真是去救人的。他凝着脸,笑意斐然,因为望过去,风清扬的面色不大好,所以七海有些不悦,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七海的确救了云老。
你救了云老?风清扬听后,先是万分诧异,而后笑容却瞬间敛住了,云家没有同你闹么?
闹了?七海摊摊手,手指触着鼻子,不过没关系,我七海聪慧机灵,已经成功地化险为夷了。
你做了什么?风清扬跟之前不大一样,他很好奇,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了么?
知道了,为此还要和我大打出手呢。七海把剑放在桌面上,一瞬地愁眉苦脸,不过云老危在旦夕,我救了他,他自然要好生招待了?提到这儿,七海神神叨叨地凑上前,瞳孔里,带着一丝不容察觉的古怪,公子,你知道么,云老中了什么毒?
风清扬偏转眸子,一本正经了,他在等待着七海继续。
蛊毒!七海眼睫如蝴蝶,眨动间,莫不生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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