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骑着一匹骏马奔驰在长街上,身后紧随着一队身着黑衣的武功高手。
如今大曦所有贵族都不能够豢养私兵,只能够用家丁作掩饰,可若是家丁的话,数量也不能够太多。
所以,当叛乱发生之时,那些达官显贵只能够自保,难以出手援助皇宫。
骋马过长街,披风在身后飘扬,楚王后方有人手里擎着一杆旗帜,旗帜上龙飞凤舞,环绕着一个大大的‘楚’字,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楚王。
沿街所有商铺都紧紧闭上了大门,那些仗义出手的侠客横死当场,与楚王手下的尸体一同倒在街道上,血溅出了一丈开外。
曾经繁华似锦的天都如今已然变成了一个修罗场,死尸遍地,中城区的街道更是早已清空。
“杀!”
忽然有一队捕快从屋顶上跃下,楚王头也不抬地抽出一支霰弹枪,向天空扣下了扳机,爆开的子弹击穿了那些捕快的身躯,让他们的尸体无力摔到地上,被马蹄踏过。
跟在楚王身后的武功高手也拿起了枪械,向捕快们射出子弹,这一队捕快甚至没能将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留下。
楚王将霰弹枪插回枪袋,拉开弹仓,一颗热气升腾的弹壳从中抛出,然后他又按入了一枚子弹。
砰!
陡然一声枪响,一枚子弹从被他们远远抛在后方的一个屋子的屋顶上射出,那个手持枪械的捕快泪流满面,瞋目切齿地看到了一抹刀光,将那枚子弹劈开。
他当即一惊,想要把脑袋缩回去已然来不及,几枚子弹从他脸颊旁飞过,却有一颗从后脑将他的眼睛洞穿。
开枪杀人者畅然大笑,然后转头回去,紧跟在了楚王身后。
楚王嘴角挂着一抹笑容,随着他一同发起叛乱的还有一些达官显贵,他们手中的力量虽然不足以跟随他一同攻入皇宫,但帮他阻挡一下其他大臣支援皇宫却是足够。
午门就在前方,可是大门已经关闭,守卫皇宫的士兵登上了城楼,严阵以待。
这些‘少爷兵’平日里都是在守卫皇宫,哪怕日常训练很多,但却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可能连枪都拿不稳。
“等待敌人进入射程!”
一个武官站在城楼上大喊,他视线横扫,发现自己身边这些侍卫都紧握着枪柄和握把,可是面部肌肉却在不由自主地抖动。
他们在紧张,他们在害怕!
哪怕平日里已经经过了许多训练,可是到了这种时候,到了真正需要面对的时候,他们还是难以遏制的产生了恐惧。
看到那些骑在骏马上的黑衣人提起了枪械,武官一咬牙,“射击!!”
随着他一声令下,产生了条件反应的侍卫们同时扣下扳机,密集的枪声便响起。
然而,由于楚王并没有预计射程,那些子弹大多都倾泻在了一片空地上,惹得紧随在楚王身后的那些人哈哈大笑,然后抬起枪口,哒哒哒的射出子弹。
“啊!”
武官身边的一个侍卫发出惨叫,向后倒退两步,然后倒向地面。
“隐蔽!”
指挥官迅速蹲下,躲在了墙垛后面,脸色一片铁青。
这些皇宫侍卫可不像是那群人一样实战经验丰富,大曦承平已久,想要在天都周围得到实战经验那是不可能的。
当那些人抬起枪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不妙,可如果他不下令的话,那些侍卫自己也会开枪,到了那时,他就失去了指挥权,那些侍卫不会继续听他的命令。
这些侍卫不像是楚王的那些追随者,那些人能够直面枪林弹雨,可是这些侍卫,敌人还没冲到身前,就已经慌了神。
武官躲在城垛后,扯下了悬挂在腰间的一枚信符,将其激活。
楚王一行人在午门前停下了马,一人架起一支圆筒,面对那道门扉,咧嘴而笑,按下扳机。
火光从圆筒的另一头喷出,然后一枚火箭弹便飞射出去,恰时,午门前方闪耀起了金光,炮弹与金光相撞,轰然爆炸。
武官背靠墙垛,捏着信符的手满是汗水,起身从一个侍卫尸体手中夺走了步枪,霍然站起,“逆贼受死!”
哒哒哒!
枪口喷射出焰光,子弹穿过金色的屏障,袭向楚王。
楚王却看都没看一眼,身后一人手捏指决,随后狂风汇聚,在楚王身前凝聚成了一面盾牌,将那些子弹全部挡下。
“愣着干什么?”武官松开扳机,换上了一个新的弹匣,转头向那些仍旧瘫坐在地上的侍卫怒吼,“起来战斗啊!”
他的叱骂起了作用,几个侍卫在听到那声叱骂之后便慌慌张张地起身,依靠着墙垛向下方射击。
可是这些终究还是徒劳的,楚王既然胆敢出现在这里,又怎么可能没有半点防备?
子弹击打在风盾上,却未能对其造成半点损伤,那个驱使狂风的修行者一挥手,那些积攒在风盾之中的子弹便倒飞出去,在那面笼罩午门的屏障上激起一片波荡。
看到这一幕,武官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们根本无法击破楚王的防御,没办法杀死楚王,那么他们现在挡在这里有什么用?
那些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内高人呢?平时躲着就算了,现在还不出来将楚王击杀在皇宫外,难道还想要让他进入皇宫吗?
“江——肃——”
一声含怒长啸遽然响起,武官闻声抬头一看,却见远方天空忽而坍塌下来。
天光被斩去,唯有一道冲霄刀意横贯天穹,斩落下来。
见状,武官脸色一变,那是天绝神捕,就在不久之前,他才见过天绝神捕出手,那天也出现了这般异象。
能够与神通者为敌的人,多半也是一个神通者,而且‘江肃’……那不是江河神捕的大名吗?!
楚王回头看了一眼,轻笑一声,又看向了午门,“破开吧。”
乌云在天都上空汇聚,雷霆在其中穿梭,引雷塔顶端爆出了一抹惊天雷光,身材高大的引雷塔主双臂环抱,看着眼前这个浑身被包裹在一具战甲之内的神通者,嗤笑一声。
站立在虚空中的偃师向前一步,镌刻在战甲上的符篆绽放微光,能量自源炉涌向四肢百骸。
身着战甲的偃师一抬手,双腿外侧的外壳打开,许多道黑影从中飞出,竟是一群偃偶。
这些偃偶体型有大有小,大的如同巨像,小的却小到了常人肉眼也看不到。
偃师再一挥手,偃偶大军随之而动,尽数涌向了引雷塔主。
澎湃电力自引雷塔下涌起,粗如蛇蟒的电弧在塔身之上跳跃,在这一瞬间,大半个中城区的电路瞬间过载,从引雷塔中导向天都各地区的电流在这一刻又倒流回来。
“楚王让你来对付本座,是最错误的选择!”
引雷塔主瓮声瓮气,右臂一震,浩瀚雷霆从天而降,与引雷塔本身奔涌出来的电流合二为一,将整片阴暗的天空照亮,形如白昼一样。
在这片雷光之下,楚王大步向前,伸手按在了那面屏障上,然后,裂痕以他的手掌为中心,向各个角落蔓延。
“卧!倒!”
武官眼皮突然一跳,没有半点迟疑,他直接扯着嗓子大喊,率先转身向前一跃,趴倒在地。
经过了严格的训练之后,哪怕侍卫们没有多少实战经验,面对命令也还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那个手握圆筒的人抬起炮口,一枚火箭弹从中射出,将午门城楼炸开。
一队人走在楚王前方,率先踹开了午门的门扉,然后就看到几个投掷物被从门后扔出,定睛一看,那是‘手雷’!
那一队人同时躲开,唯有楚王一人站在了原地,看着手雷滚到了自己脚边。
嘴角依旧扶着一抹微笑,楚王看着手雷爆炸开来。
地面被炸出了几个坑洞,可是楚王浑身被保护在一个金色的茧子里,未受到任何伤害。
那一队早早躲开的人发起了反攻,枪口喷射着火焰,一片弹幕射了进去。
可是,随着一片刀光剑影在门洞中亮起,几个大内高手便手持各式武器冲了出来。
“逆贼受死!”
楚王他们早已下马,因为他们知道进入怕是会皇宫之中举步维艰,骑马反而是限制了自己的行动。
一个站在楚王身后的修行者张口一吐,便是滔滔烈焰汹涌而出,但落在那些大内高手身上,也无法伤及他们半分。
一个大内高手挥剑荡开袭来的火焰,一剑化流星,刺向楚王。
——铛!
旁边有人跨步挡在了楚王身前,并将那大内高手逼退。
楚王从他们身后走了过去,那几个大内高手都有人出手拦下,一时间,他们不由气急怒喊。
可是楚王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走入了皇宫之中。
与此同时,张瑾没能走出张府的大门,他在门外看到了一个身着儒袍,羽扇纶巾的英俊男子。
看到这个男子,张瑾就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打扮,撇了下嘴,从腰带中抽出折扇,昂首与那个男子相对。
“就是你,一直在暗中引导局势吧?”张瑾开门见山,直接发问。
“张大公子问的是什么?”那英俊男子站在街上,面含微笑,身边倒着几具尸体。
那几具尸体身体干瘪,皮肤苍白,好似失去了所有鲜血。
张瑾眼中凶光一闪,“申城、天都,还有之前皇上遇刺的那件事。”
英俊男子微微颔首,没有否认,“那确实是在下所为。”
“这一次楚王突袭天都,也是你的手笔吧?”张瑾手中折扇一合,走下了张府门前的台阶,“我们都在等待你们的下一步动作,【天枢】也预测你们下一步是要召唤海啸或是台风,还有可能是要在大曦内陆制造一场风暴……可是,你们什么都没做,直接奇袭天都,这确实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他瞥了那片刚刚恢复光明的天空一眼,“而且我们也没想到,江河神捕居然是你们的人——明明之前才排除了嫌疑。”
然而,那个英俊男子却摇了摇头,“奇袭天都乃是殿下的主意,本来在下想要积累足够的民怨,可是殿下当机立断,认为此事不可继续拖延,便直接来了天都。”
张瑾眼睛一眯,脚步顿住,因为他感觉到如芒在背,若是他再上前一步,眼前这个英俊男子可能就会将他杀死。
“张大公子请勿自误,张家与皇家乃是一体,待到殿下登上皇座,也不会对张家怎么样。”英俊男子轻挥羽扇,笑吟吟道,“你的妻子还在张府之中吧?”
闻言,张瑾眉头便皱起。
片刻之后,他忽然笑了一声,看着英俊男子那双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不是你要等的人!”
“不,公子便是在下要等的人。”英俊男子眯眼笑道,“那个老和尚,还有一个对手!”
天边,忽有金光亮起,张瑾扭头看去,就看到了一尊巨佛盘坐虚空。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屏住了呼吸。
心念电转,很快就联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一直被关押在天牢中的神通者!
“作为手下,我们可不能让人去打扰了殿下与陛下的战斗。”英俊男子抬起羽扇,遮住了勾勒出笑容的嘴巴,“那是殿下的要求,身为下属,只能服从。”
张瑾眉头紧拧,相比较这个已经布局了十多年的势力,他们才刚刚知晓此事不久,面对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绝杀’的局势,没有半点办法。
“可是,四象神机呢?”张瑾又想到了那镇守天都的四具机甲。
“四象神机若是全力发挥,自然能够与神通者一战。”在英俊男子的身后,火焰映红了天空,“但是,这里可是天都!”
张瑾默然捏紧了折扇,又一个神通者?
——几近无解,如何破局?
在金銮殿前的广场上,楚王与李奇相对而立,在他们身旁,乃是一片刀光剑影,可是所有人又仿佛与他们隔绝开来,让他们独立在了世界之外。
一切的乱象好像都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俩叔侄默默对望,若有所感,同时抬头望向天空。
在天穹之外,有一尊巨神正在苏醒,祂的阴影垂向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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