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飘来了雪,吹来了寒风。
风与霜同时降临在这个国度之中,并不能算多么久违的寒冷驱逐走了温暖和刚刚抬头的炎热,重新来到了这片大地上。
大寒、大旱、洪涝,然后又是大寒。
三月飞雪飘落在天都的大街上,让人们无比诧异,又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恐惧。
这怪异的天气让他们难以理解,他们无法想象大曦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古怪至极的情况。
张瑾坐在药王堂后院里,望着飞雪飘落到了自己肩上,轻叹一声。
距离梅花离开天都已半月有余,据玉怜所说,他去了北方,可是,北方有什么?北方有什么比如今天都局势还要紧迫的事情吗?
张瑾颇为惆怅地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望着水面热气蒸腾,他就不由得想到之前皇宫爆发的那场战斗。
那时候,如果梅花在的话,就可能抓住那个在暗中引导局势的神通者,甚至如果他在,那个神通者就不敢出手。
天都局势如此纷乱,大曦也像是进入了风雨飘摇的时期,而秉承着国师交予的任务的梅花却离开了天都……国师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天都和大曦如今的情况,梅花之所以会被他驱使向北方,只能说明北方的事情远比他们当下的遭遇更加重要。
北方有什么?
北方有‘狼族’……
坐在院子里,张瑾观雪品茗,默默梳理着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渐渐的,他似乎有了一些缥缈难寻的头绪。
吱呀!
张瑾转头看去,看到姜樱面带疲惫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还未走到他身边,一股药味就已经扑面而来。
看到她走了出来,张瑾便关切问道:“辛兄情况如何?”
“辛朝恢复情况良好,再过几天,大概就能下床走路了。”说着,姜樱面露愧色,叹息道,“都是因为我,不然他也不会平白遭受这种罪……”
先前辛朝的眼睛刚刚恢复,甚至在那天也是刚刚拆药,可却又受此重伤。
闻言,张瑾也跟着叹了口气,其实这事也不能怪姜樱,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与那个神通者战斗过,体验过他的神通,而这一次,他们也没能意识到那个神通者一直躲在幕后,引导着事件的发展。
就算是在赶去皇宫的路上,他们也只是在思考如何阻止天绝神捕靠近皇帝,没有考虑到这件事情本身。
纵使这其中有姜樱的一部分责任,让他们受到了误导,可他们也做了不少错事。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出绝对正确的选择,特别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神通者从一开始,就在用他那影响个人判断力的神通引导他们的行为。
辛朝也没有怪罪姜樱,因为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再加上他之前也与那个神通者交过手,知道那个神通者的可怕之处。
就连梅花这等大神通者都被影响到了思维,遑论他们这些连神通者都不是的人?
安慰了姜樱一下,张瑾便起身走入客房中,走到了辛朝床边,看着床上那个浑身包裹在绷带里的人,忍不住龇牙咧嘴。
不管见了多少次,他都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辛朝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拉着一张椅子坐到床边的张瑾,情不自禁说了个冷笑话:“先前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能懂,现在好了,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动不了。”
张瑾扯了下嘴角,上下打量了一下被绷带牢牢包裹住的辛朝,“你这用来治伤的药材都是御赐的,现在感觉如何?”
眼睛一转,看向承尘,辛朝闷声道:“感觉自己挺金贵的,像是穿着金缕玉衣,嘴里叼着玉琀似的。”
“姜樱说你再过上一些时日就能下床行走了。”张瑾摇摇头,一指窗外,“不过现在外面下着雪,若你想要出去走走怕是没什么可能。”
“下雪?”辛朝目光再转,凝聚在了张瑾脸上,“此事怎讲?”
“我也不知道呀。”张瑾呵呵一笑,“昨夜忽然起了冷风,然后今天便开始下起了雪,估计这一场‘寒潮’将会席卷整个大曦。”
寒潮……
听到这个词,辛朝眼神闪烁了几下,然后深深叹息。
大寒、大旱、洪涝,然后又大寒,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大曦就已经经历了如此之多的灾难,若说没有民怨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恐怕就是那个势力的目的之一,通过这些灾难引发民怨,即便官府开仓放粮,也只能暂时将这民怨平息下去。
或许等到秋收之际,真正无收之时,百姓的怨气才会爆发出来。
粮食方面倒是不用烦愁,自从国师让人试着去改良粮种,并研发肥料之后,大曦就已经很少有缺少粮食的时候,不然餐饮行业也不可能如此发达。
更何况一直以来,他们都在向周围的国家收购粮食,在南方那片只要把种子洒下就能够种出粮食的肥沃土地上的国家基本上都是大曦的附庸,不管他们从那边收购多少粮食,当地都会满足他们的需求。
通过耕种和贸易,他们将全国上下每一个城镇的粮仓都填得满满当当,至此,就算是有贪官污吏想要损公肥私,也不会去打粮食的主意,因为粮食实在是太多了。
可是种不出东西,也就意味着没有收入,平日里农民种植的不仅仅只有粮食,还有一些经济作物,在个别地方,更是连粮食都少有种植,全都种植经济作物。
在频频变幻的天气摧残下,这些作物别说是成长了,能够不被毁掉就已经算是一件幸事。
这或许正是那个势力想要的效果,到时候再挑拨一些官民之间的关系,或许就能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
房间里一片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辛朝硬撑着坐了起来,张瑾赶忙前去搀扶,他知道辛朝肯定没办法继续躺下去。
“我自小没了父母,乃是姑父姑母养育长大。”辛朝坐在床上,直喘粗气,“姑父姑母的儿女便是我的弟妹,从十六岁开始,我便到了海上闯荡,在那时候遇到了一些江湖客,从他们手里学到了一些武功。
“在海上闯荡的那些年,我所得的大部分钱财都寄回去给了姑父姑母,才让他们得以安定下来。他们如今在羊城建了一个养殖场,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血本无归!”
他寄回去了很多钱,可是那些钱都被姑父姑母投入到了那家养殖场中,一旦让那个势力得逞,他姑父姑母就有可能负债累累。
纵使以他如今的能力,想要赚钱再容易不过,但他也不想看见他们二老心灰意冷。
好不容易才从苦日子里走了出来,上一次他回去看望他们的时候,就感觉他们和以前相比像是变了个模样,朝气蓬勃,斗志旺盛。
他想要阻止那个势力,不是为了其他,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姑父姑母,让他们继续做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只要他们二老能够快乐,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就都有意义。
辛朝的手搭在了张瑾手臂上,用力握住,咬牙说道:“张兄,帮我!”
张瑾轻轻吸了口气,默然点头。
他已经知道辛朝想要做些什么,尽管他也只能尽着一份微薄之力,但身为朋友,自当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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