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歌见到镇国侯的笑容,自己也不禁嘴角上扬。
大家笑着笑着,都有些明白了。
……
出了镇国侯府。
姜歌没怎么犹豫,直奔青鱼商会。
开门见山就是一句:“裴化凤是假的。”
“我知道。”
几天不见,裴钰还是那么“大”名鼎鼎。
一身干练的皮甲短裙,腰佩小刀,肌肤如玉。
人往那一坐,就是最美的招牌。
在青鱼商会当家,很容易让那些来自五湖四海,血气过于方刚,荷尔蒙分泌过剩的武者,为之倾心,有求凰之意。
只不过这么多年来,豪门子弟也好,江湖名宿也罢,从没有人能得钰妃青睐。
尽管如此,在许多武者眼里,钰妃也是他们的禁物,就算他们追求不上,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所以在看到姜歌旁若无人,很自然的和钰妃言谈之时,那些武者一个个升腾起了莫名的怒火。
但……
在看到钰妃抿嘴一笑,主动把姜歌迎入内堂之后。
众人心中的无名火,悉数化作了沮丧、懊恼、无奈。
丑的人各有各的丑法。
但帅的人,一看便知。
不过……
在路人甲乙丙羡慕嫉妒恨的同时,姜歌本人,也陷入了修罗场。
钰妃笑吟吟的看着姜歌。
钰妃静静的看着姜歌。
钰妃看着姜歌。
死亡凝视。
“……”姜歌后颈发冷,鸡皮疙瘩突突跳,连带着裆下一凉。
说错话了!
为了让[可能因为裴化凤的消息,陷入暴躁、失智状态]的裴钰冷静。
姜歌无意识暴露了自己。
换作别人,这一点无伤大雅,无关紧要。
但裴钰可不是好糊弄的。
胸大,有脑。
就很难受。
“你在调查我哥,为什么?”裴钰一双美眸几乎要把姜歌瞪死,吐气如兰。
姜歌急匆匆赶来,想让裴钰冷静,结果裴钰比姜歌更冷静。
事情一下被动了。
但姜歌神色坦然,理直气壮道:“我好歹是青鱼商会贵宾,关心前东家……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嗯?”裴钰瞥了姜歌一眼。
她一步步朝姜歌走近,
虽然只比姜歌大了七岁,但身姿摇曳间,那种御姐力爆棚。
“我错了。”姜歌可怜、弱小,又无助道。
“错哪了?”钰妃伸手,葱白的手指抬起了姜歌的下巴。
“我错了,我不该呼吸,我不该心跳……”姜歌感觉自己被包裹了,被吃了,要死了。
裴钰秀眉一皱道:“我哥裴化凤,若是出现,绝对会第一时间通知我。
但他没有,所以闹得沸沸扬扬的极乐城……”
姜歌脸色微变,目光一凝,断然道:“你不想去极乐城!”
裴钰一脸疑惑。
姜歌叹道:“极乐城中,有魔教活动,远比你想象中更要恐怖!你倘若去那里,会有闪失!”
裴钰沉默片刻,呵呵笑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Δ′)”姜歌恶狠狠盯着裴钰。
“(?_?)”裴钰。
“一起走?”
“好。”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姜歌露出马脚,被迫达成共识时。
宫廷之中,累了一天的国君,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
一声叹息响起。
人却消失不见。
不等靠椅上的余温消散,国君换了一身粗布大褂,剃了胡子。
他走出宫廷,独自一人,漫步王都。
修为的差距,大到一定程度,相对意义上而言,便不再是单纯的高度,而是层次的迥异。
人山人海人潮中,无人能察觉国君的存在,而他又似乎无处不在。
走着走着,夜幕降临。
灯把黑夜,烫了个洞。
国君来到一家客栈,像是无数风尘仆仆的旅人一般,在角落坐下,默默吃食。
如果姜歌在,就能一眼认出,这家客栈,正是他初到王都时的落脚点。
“吃菜、吃菜!”
“不喝不给我面子啊……”
不多时,客栈喧闹起来,一名蓬头垢面、邋邋遢遢的老乞丐,杵着拐杖,端着碗,走了进来。
老乞丐一到店,所有人都看着他笑。
有的叫道:“老乞丐,你腿怎么瘸了?”
老乞丐不答,只是双目空洞,痴痴傻傻的笑了笑。
他好像在发呆。
呆了片刻,便宛如机器上了发条,额头上青筋条条绽出,梗直了脖子,念念有词道:“输了……输了……”
这疯疯癫癫的模样,让众人哄堂大笑。
一时间,客栈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国君没有发笑。
国君没有回头。
他嘴唇嗫嚅,用凝音成线,传音入密的手法,仿佛自言自语道:
“老伙计啊!”
“这么多年了,孤终于又找到了一个像你一样才华横溢的人。”
“年轻、桀骜、狂放不羁……他比从前的你,更璀璨耀眼呢。”
“老伙计啊,他很懂你,很懂你设计的通天坛,提出了很多改进方案……”
国君饮了口酒,浑身都在剧烈的震颤:“孤仿佛看到了希望,反攻的希望!”
十五年前。
姑苏仲谋力排万难,正式登基。
一直辅佐在旁,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千面客”,成为国师。
大乾双雄,名动天下。
但繁华背后,暗藏杀机。
最意气风发之时,高高在上的天意斋,在云端发出仲裁。
专属密信,送到国君手中。
内容很简单,很直白。
要么臣服,让大乾成为宗门的附庸,让宗门占据、夺走大乾几代人的血汗。
要么死。
一个天意斋,拥有三个大武师。
这是一个旁人完全无法插足、介入的战场。
十五年前……
痛苦的回忆,
那真的是生死抉择的时刻。
负隅顽抗,若是赢了,大乾还是百姓的大乾,不会丧权辱国。
但若是输了。
那……就是亡·国。
而且,这件事秘而不宣,在高端战场,死了都没人知道。
局面已经非常清晰了。
在生死存亡之际,丧权辱国又怎样?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国君,都会理智判断。
不能打,不能战。
会亡·国的,会亡·国的!
孤不能这么疯狂。
怂一次吧……
不!不!不!
从前的国家,就是宗门的附庸,是断脊之犬。
几代人呕心沥血,才终于能挺直腰杆,站起来做人。
“孤宁愿站着做亡·国之君,也不要跪着苟且偷生!”
“亡·国也要陪你玩!”
这才是姑苏仲谋。
平日温和睿智,但骨子里尽是疯狂。
十五年前,
国君、国师消失三天三夜。
回来的,只有国君。
……
“温一碗酒,要一碟茴香豆!”
客栈内,国君拍着桌子,大吼一声。
老乞丐抬了抬头,鼻子翕动。
哦,
是酒的味道,是那个人的酒。
像是想起了什么,老乞丐笑得口水直流:“这江湖,也就酒好。”
“那你也不应该,穷尽一生,都走不出那一场大醉啊,老伙计……”
国君猛然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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