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很富,除上海外,天津、南京、武汉、重庆没法跟它比。北平最富的不是商人,而是那些满清遗老,随便从嘎啦里掏出一两只土罐罐,说不定就是汉唐朝的宝贝。
刚刚王克敏抢了一笔稀罕物,据说是前朝某亲王的压箱货。喜多诚一得到消息,立刻前往王家大院观瞻。华北真富啊,得多呆两年,回大本营什么都有了。
转眼间,喜多诚一就埋怨寺内寿一,搁天津澡堂里多泡几天不好吗,非跑北平来,僧多粥少的,钱怎么够分啊。
“将军阁下,卑职恭候大驾多时了”,王克敏高抬手深鞠躬,两条腿向后巴拉,一看就是新学的京剧步子。
“得得得,赶紧的,老子待会儿有个舞会”,喜多诚一不耐烦地摆手,都穷急眼的,弄这些虚头巴脑干什么。
高!真高!不愧干特务的,开口要钱不带一个钱字。王克敏深深佩服喜多诚一,斟了茶,老汉奸笑得像野鸡,偷偷摸摸从床底拖出一只箱子,不放心又趴窗户听一会儿。
没动静,可以上菜。
“将军阁下,请看,一对玉壶,一匹陶马…”。
王克敏像摆杂货似的显摆宝物,金光、绿光,当即亮瞎了喜多诚一的眼。
老鬼子走不动道了,直娘贼,这比天皇秘藏还珍贵。
“都,都归我不”,喜多诚一嗓子有些干。
“当然,不过这些都是垃圾”。
“垃,垃圾?”
“金币,硬通货的干活,卑职早就想孝敬阁下,一直没机会不是”,王克敏故意哭丧着脸。
王克敏没说错,寺内寿一、冈部直三郎每星期跑他家里三四趟,有点干货也被他们刮了,还不带办事的,两位是华北派遣军最高主官,拿你点东西是看得起你。
听说有金币,喜多诚一嘴都笑裂了,拍着胸脯吹嘘道:“王桑,北平这地界,还没老子办不到的事,你就将心放肚子里”。
就等着这句话,八姨太她姑表舅的儿子想当伪军官,团长还是旅长,就看这一把。
“阁下,卑职就知道你疼我”,王克敏挤出两滴眼泪,一边装模作样摸口袋,“咦,票据搁哪儿了呢”。
等了几秒钟,喜多诚一烧房子的心思都有。怎么着,吊胃口是不。
老鬼子急,有人更急,“快拿出来的,让小哥瞧瞧”。
“谁”。
“谁的”。
骤然响起第三个声音,两老货吓一跳,伸手摸向后腰,发现枪不见了。
“找这个么”,李昭从房顶跳下来,右手颠颠博朗尼。
“你…”,喜多诚一指指李昭,这不小皇军吗,怎么闯这儿来了,没点规矩。
王克敏第一时间想夺门而出,什么小皇军,肯定是盗贼、土匪,这种生物北平多了去了。
“嗖”,一把柳叶刀插在门栓上。
“咿咿”,王克敏僵在当地,裤子差点湿了。喜多诚一汗毛也立起来,那把刀子,怎么像杀猪用的。
李昭毫无顾忌,迈开王八步,稀罕地观赏一溜宝贝,嘴里啧啧有声。真有钱啦,汉奸职业油水挺足的。
抓起玉壶,哈了两口,李昭转头盯着王克敏道:“今晚蚊子挺多的,你觉得呢”。
“呃”,王克敏越发恐惧,这什么暗语,道上没听说过。
没文化呀,李昭只好再比划手势。王克敏弄懂了,敢情是说他家保镖正在喂蚊子。
“去呗”,李昭挥挥手。
“是是”,王克敏擦擦虚汗打开门,果然发现院落都是喂蚊子的。
两人对白神不隆冬的,喜多诚一云里雾里。有一点他明白,王克敏出去,绝不是叫夜宵的。
“慢着,王桑,我有话说”。
“八嘎,有你什么事”,李昭火气有点大,抓住喜多诚一,一刀扎下去。
“啊”,骤然挨一刀,老鬼子疼得变蛙跳。
“咿咿,我娘呃”,王克敏骇得腿儿弯,顾不上喜多诚一,慌急慌忙去取金币。
等他回来,人想晕过去。这位爷阉就阉呗,怎么还兴剥皮的。李昭的确在剥皮,两把刀活生生将喜多诚一的两颗肾拆了,听说可以卖钱,洋人收这玩意。
“爷啊,你饶了我吧”,王克敏立即跪下,他以为自个儿也这个命运。
“瞧你那点出息,起来”,李昭一脚踹飞王克敏,恶狠狠道,“去,找一把锤子”。
“找,找锤子”,王克敏心里抖得更厉害,找锤子还能干什么,打砸抢呗。
“你个笨蛋,毁尸灭迹啊”。
“毁尸?”王克敏眼前冒星星。
“小哥问你,他来的时候有人知道没”。
“有,有吗”,王克敏不确定。
“小哥在问你”。
“那没有”。
“这不结了”。
不一会儿,王克敏找来一把锤子,牢房专砸手掌的那种,老汉奸不缺这玩意。
“动手”,李昭侧让身子。
“啊,我动吗”,王克敏没想到会是这样。
“难道是我啊,赶紧的,当他是蚊子,不是,当他是你家冬瓜”。
“爷,他不是冬瓜”,王克敏苦瓜着脸。
“少啰嗦”,李昭一个箭步,拽着王克敏的手。
“呱唧”,喜多诚一脑袋开瓢,还发出瘟狗般的声音,身子一抽一抽的。
王克敏怔怔地望着锤子,他刚捶的不。
“不错,手法利索”,李昭像拍拍王克敏,貌似赞许,下一句没把他吓死,“找点油烧啰”。
“烧,烧啰”。
“没油啊,那烧开水煮呗”。
“咣”,锤子落下,王克敏直挺挺地倒下去。
怎么不经吓呢,李昭踢了几脚,老汉奸裤裆一片水渍,一股尿骚味差点把他熏死。
找了两个麻袋,李昭装好金币、玉壶、陶马,抖俩抖,心情大好。这趟北平没来错,下回打猎还挑大户。
“嗡”,偌大的王家大院起火,李昭估计要起一会儿。
冈部直三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这么大的火,能剩个鸟。该死的喜多诚一,为了独吞财货,竟然火烧王家。
两天后,李昭进入磁县地界,沿途坐的火车,没怎么花钱,要他掏钱的,都被车轮碾成齑粉。
安阳跟磁县交界处,鬼子设了两座炮楼,一到晚上就探照灯,令人讨厌。
赵三雷正在学猎虎连打猎,可惜学得不到位,一枪过去,探照灯没打着,歪把子响了。
“哒哒哒,咔”,今晚有点怪,歪把子没响几声,歇火了。
“没弹了么,不可能啊”,赵三雷挪挪汉阳造,发现探照灯也灭了,“鬼子搞什么”。
“连长,会不会有鬼,鬼”,二排长掰掰手指算卦。
“胡说,大晚上的,别吓着战士们”,赵三雷内心是认鬼的,以前不认,都是李昭闹的。
“呜哦”,夜色中突然传来怪叫,不像野兽。
“咿咿,连长,你听”,二排长脸都白了。
“嘻唰唰”,怪叫声变成拖地声。
“连长,快撤,朝这边来啰”,一排长、三排长也顶不住了,好些个战士心脏不得劲。
“三雷哥在没”,有鸭公嗓音响起。
“谁”,赵三雷心里发毛,他发誓这辈子都没听过这种声音,莫非真有鬼。
“三雷哥在没,我是李昭”,鸭公嗓音再起。
“他说谁”,赵三雷不确定。
“他说他是李昭”,二排长下意识嘀咕,跟着精神了,“连长,是李昭,不对,怎么这么个动静”。
赵三雷也拿不准,试探问道:“喂,你说你是李昭,有证据没”。
证据?故意刁难不,这不跟证明你妈是你妈一样吗。
“…”,李昭张张嘴,突然发现不对劲,自个儿嗓音怎么变了,刚刚还好好的。
“三雷哥,救我”,李昭一急,嗓音又变回去了。
“还真是李昭”,赵三雷吁了一口气。
士兵们莫名其妙,李昭谁不认识,“神仙”式人物,怎么变成鸭公了呢。
赵三雷连忙迎上去,见到人吓一跳,李昭拖了两捆枪械,东倒西歪的。病了么。
“三雷哥”,李昭笑了一声,比哭还难看,嗓子又变成鸭公。
“怎么啦,怎么啦,别吓哥”,赵三雷急了,连忙抱起李昭,摸摸他的头。
坏了,头烫得要命,撞邪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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