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默捂着鼻子走进马厩,昨晚挺乱的,没来得及叮嘱小乞丐,都到旅部了,规矩点。
马厩里有座石猴,李昭抱着石猴正在酣睡,两条腿撩着,恶行恶相的难看。陈默默小脸一红,掏出驳壳枪。
“吧嗒”,扳机打开。
李昭左耳吱了吱,继续梦游,刚朵儿说什么来着。
陈默默用脚踢了踢李昭,瓮声瓮气道:“小乞丐,别装睡,这事怎么算,写检讨恐怕不行”。
李昭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身子一扭,站了起来。
陈默默吓一跳,“你,你想干嘛”。
动作有点大,裤子松了。李昭一边提裤子、系腰带,一边没好气道:“你谁啊,小哥不检讨,只捡弹壳”。
“嗡”,陈默默一张小脸胀得绯红,像充血的玫瑰。小身板软软的靠着石猴,眼神发痴。
什么毛病,喝酒啦。没搭理小红脸,李昭自顾去牵黑马,刚刚黑马叫了几声,估计渴了,村头有条小溪,哥俩去喝点,顺带反省反省,怎么忘记搜刮鬼子呢,今早吃什么。
“咴咴”,黑马一见小溪就撒欢,闷头喝了几口,一对大眼浮起笑意。李昭也乐,跟动物在一起,比人轻松。
一高兴,在岸边打起拳来,爹教的,不知道是猴拳还是虎拳,李昭称它“猎人拳”。
隔壁有三匹马,两八路老头也在给马清洗,兴许觉得李昭耍得好看,不由问了几句。
“小战士,拳法不错,你叫什么”,一位眼镜老头,笑呵呵的,跟候叔一样慈善。
李昭学着江湖人抱拳,说道:“眼镜叔,我叫李昭,你多关照”。
眼镜叔?关照?两老头哈哈大笑,小家伙有趣。
“你怎么不参加训练”。
“没,没人找我呀”,李昭怔了一下,他不补充团的吗,这儿又不是补充团。
眼镜老头突然想起什么,一声不吭离开,另一位老头又盘问几句,李昭感觉他像刘大力。
“小昭,听说你家有只猴子”。
“它叫李朵,失踪了”。
“上个月我倒是见过一只,对啰,它叫什么”。
“叫朵儿,老爷子,你刚说…”。
一老一少牵马回了旅部,有人拿本本让李昭登记,李昭没怎么在意,照样写明自个儿和猴子的关系。
陈默默、赵三雷挨训了,竟然合着骗旅部,连侯建山都蒙在鼓里。后果很严重,陈默默通讯班长被撸,赵三雷排长撤职,两人都去当新战士。
谷场上,三十几位八路在练军姿,旁边有位鬼子教官,前几天偷袭旅部被抓,叫什么中村三郎。八路政治攻势很厉害,中村当场反正,哭着喊着要入伙。
“扣你七娃,三雷君,姿势不对的”,中村耐心地纠正赵三雷。
“嗨”,赵三雷脸有些红。
李昭都想甩了这憨货,六天过去了,赵三雷还没学会,更别说鸟语。李昭自个儿也纳闷,中村掰哧一遍,他居然全弄懂,还听出中村是乡下口音。
“瞅啥呀,我是你助手”,赵三雷语气很不善,破嗓门差点吓坏中村。
“什么手?”李昭脑门有点胀。还助手,霹雳手还差不多。他知道赵三雷不爽,前排长给一个新战士当下手,换谁都会展示点个性。
这是新兵排在训练,排长秦小筑。刘大力养好伤,换了个岗位,旅参谋副处长,秦小筑只好留下来。
接下来的课程索然乏味,八路弹药奇缺,又担心伤到人,射击、刺刀练的都是假把式,李昭都想翘课打猎去。
翘课的有四位,李昭、赵三雷、陈默默,还有一位小橘子,赵三雷的跟班。
离旅部十公里有座炮楼,三十几个鬼子、二十个伪军驻守,白天设路卡,一到晚上就扫探照灯,几柱光线晃荡夜空,明显在嘲笑八路。
“隐蔽”,李昭做了个手势,打猎专用的,陈默默学得很用心,几次催促想练练。
“嗨”,赵三雷哆出声来,李昭瞪了一眼,立马捂嘴、缩脖子。赵三雷是认命了,射击、刺刀、拳脚,没一项斗得过李昭,满脸胡子白长了。
李昭叹口气,出声叮嘱道:“待会儿都给我闭嘴,听好啰,我怎么做,你们怎么做”。
“嗨”,这下三人懂了。
陈默默两眼亮晶晶的,小乞丐到底有多少秘密,要不让他搞些炮,叔叔为这个愁死了。
四位身着鬼子装,李昭打头,第一次扮鬼子,李昭有些紧张,就不该囔囔打猎。他一个人无所谓,身边三个拖油瓶,可不能出事。
“开路”,李昭学木村的手势一切。
四位排成一列,一卡一卡的扮巡逻兵。
“谁的,口令”,有鬼子惊叫,探照灯死死照射。
“八嘎,武运长久,回令”,李昭冷静回应,额上出了点虚汗,后头三位有硌牙声。
“哟西,樱花盛开”。
嘘,口令对上了,中村没骗他们。
沿着炮楼转了一圈,宰了鬼子巡逻队,四位胆子越来越大。李昭手法灵巧,捂住鬼子嘴,一刀切断颈动脉。陈默默很疯,两把尖刀一顿乱捅,疼不疼不知道,鬼子胸肺有点烂。
开了洋荤,车刹不住,打猎的就讲个连续作战。李昭指了指三楼,手语版,“轻点”。
“嗨”。
赵三雷很兴奋,他一人杀了四个鬼子、五个伪军,比当排长爽得多。小橘子快死过去,三雷哥搞什么,杀就杀呗,杀那么恶心,掏脑浆子干什么。
陈默默最积极,三楼是最后一层,搞定它,今晚可以收工。刚冲上去,迎头撞上一只狼狗。
“啊”,陈默默尖叫一声,滚下楼梯。
“八嘎,谁”。
“吼吼”。
鬼子、狼狗同时咆哮,伴随拉枪栓的声音。
李昭飞快接住陈默默,来不及感觉异常,人翻上三楼。
“八嘎,举,举起手来”,四位鬼子抬枪就想搂火,看清是皇军,才没射击。
“哆”,李昭没理三八大盖,对着狼狗压压右手。狼狗利齿一收,乖乖趴下,唬得四位鬼子怀疑人生,这可是德国种,旅团特批的。
“八嘎,放下枪的,想谋杀啊”。
“嗨,不,不嗨”。
李昭个头小,说的是鸟语,带着东京口音,鬼子没敢质疑。东京鬼子,向来是军中大爷。
既然是大爷,李昭没客气,切脖子、出重拳,十秒钟搞定。赵三雷、陈默默、小橘子都不敢相信,这就完啦。
杀完鬼子,该搜刮战利品,这个李昭在行,除了砖墙、楼板,他连裤衩都收缴,气得陈默默骂他流氓。
“三,三雷哥,这个陈默默,怎么像个娘们”,李昭很不解,八路不缺物资吗,骂他流氓干什么。
赵三雷摸摸后脑勺,答非所问道:“小昭,这么多战利品,你说我会官复原职不”。
“…”,李昭无语地望天,今晚这个猎白打了。
战利品的确丰富,三挺歪把子、三十几支三八带盖,弹药十几箱,他们才四个人,没法搬回去。
小橘子嗫嚅道:“班,班长,我有话说”。
小橘子虽叫小橘子,实则是个猛汉,膀大圆粗的,能顶李昭俩。
李昭示意小橘子说话,老爷子说过,八路讲民主。
“那个伪军,我没杀”,小橘子伸出六根手指,陈默默也比划手势,他俩合作的。
汉奸留着干什么,赵三雷不乐了,拍拍小橘子,伸出大拇指道:“算你狠”。
“…”,小橘子一脸黑炭。
没杀更好,搬东西的干活,赵三雷就是矫情。
回到驻地,天都亮了。李昭不知道违反了纪律,赵三雷、陈默默也不说,两人郁着气,巴不得闹大点。
新兵排一片沸腾,终于有了趁手的家伙什。小猫,跟哥走,咱俩合计合计,今晚也打个猎。
秦小筑幽怨地望着赵三雷,还兄弟呢,怎么不带他玩。在他心里,李昭细皮嫩肉的,怎么干得了大活。
这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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