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p>
……</p>
摩洛哥靠近撒哈拉的一个城市。</p>
密集而低矮的小土房建筑间,一栋略高于其它房子的楼顶上,一抬望远镜架在楼顶一棵干枯的藤蔓后面。</p>
一个顶着一头微黄色炸毛的年轻人,胳膊撑在架子上,脑袋凑到望远镜后面,看着远方的戈壁滩。</p>
“第三波了……”</p>
“什么鬼。”后面一个窝在藤椅上的女生随口问道,手指漫不经心敲着电脑。</p>
“第三波迁徙的动物了……”年轻人嘟囔道,看得津津有味,“这里怎么这么多动物,它们到底要搬去哪儿呢?”</p>
女生从厚厚的刘海后面翻了翻白眼儿,吐槽道:“让你盯着那边的关卡,没让你观察动物,漏掉了什么线索,老大扒了你的皮。”</p>
年轻人浑身打了个抖,赶紧将早就偏到了一边去的镜头拉回到戈壁滩上的关卡。</p>
这一看回来,只见从关卡那边往这边走来两个人。</p>
待看清来人时,他浑身一僵,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从脚底窜到头顶。</p>
一见年轻人那立马端正工作态度的样,女生鄙视地哼了一声,“老大他们回来了?”</p>
“回、回了。”年轻人磕巴道,紧盯着镜头里那张即使隔着面纱都能感觉到冰冷淡漠的脸。</p>
结果那边的人像是有感应一样,抬头,精准地看向镜头。</p>
年轻人吓得往后一退,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p>
“于鹿鸣,你干嘛呢,抽风啊!”女生毫不留情讽刺道。</p>
于鹿鸣回头惨兮兮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那双下垂眼一皱,妥妥的更惨,“老大、老大她……她看了我一眼。”</p>
“老大又不是鬼,你至于么。”</p>
“你不懂……”于鹿鸣耷拉着脑袋,苦着脸走过去一屁股坐到椅子上。</p>
唉……</p>
于鹿鸣永远记得三年前那恐怖的一年,噩梦般的一年,被老大那只恶魔支配的一年。</p>
三年前,因为刚完成了一个大任务,当时猎团放假,他揣着巨款到美帝都买心爱的产品。正在挑的时候,接到电话,说是大家都在美国,要马上集合。</p>
他反应有点慢,等到挂了电话好久,才想起来大家不正在度假吗,怎么都到美国了?</p>
听语气好像很急,他在原地纠结了二十分钟,最终还是屈服于团长的威严。放下心爱的新科技,感到集合的地点。</p>
他第一个到,毕竟就在当地,不知道老大是不是为了照顾他,特地挑了他所在的地方。就因这事,他跟夏芃芃炫耀了很久。</p>
夏芃芃斜了他一眼,“你可能不知道,老大只有美国的签证吧。嘁,老大会格外关照你?你怕不是在做白日梦。”</p>
扯远了,回到正题。</p>
当时他第一眼看到老大的时候,她就坐在酒店房间中央,好像是专门等着他们。</p>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明明才几天没见面,怎么感觉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p>
说实话,之前就觉得自家老大很恐怖很变态了。但当时,分明感觉到,他们老大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p>
就好像是,如果说之前她是坚固的机关城池堡垒,但至少还有大门和窗户开着。</p>
那时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他们家老大连窗户都关了,无坚不摧了。 feísΖbsp; 但仔细看,她整个人又好像除了手上的绷带以外,又看不出其它变化。</p>
当时夏芃芃来了后,他还特地问了她,老大有什么变化没?她说没有,老大一如既往的帅。</p>
去问司城小爷,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但是没说。</p>
他以为可能是因为几天没见,再一次面临那股压迫,生疏了。</p>
但是,后来,事实证明他们家老大那时候,果然是从魔王,进化成大魔王了。</p>
他们开始了一段十分疯狂的任务之旅。</p>
那是一段于鹿鸣想起来就会做噩梦的回忆。</p>
刚开始,他们这个从中国来,连猎团资格证都没有的小屁孩儿猎团,无论是出入什么样的任务领取场所,都会被毫不留情地遭到嘲讽,让他们回家喝奶去。</p>
那些身形高大,目中无人的西方猎人,会在他们进入任务分布中心或者某个情报中心表达来意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抓起他们的衣领子,将他们丢出门外。</p>
当然,被丢的也仅仅指他。</p>
那些还试图调戏老大的男人,在被她折断一只手之后,惊呆了。</p>
刚到国外,他们人生地不熟,又语言不通,无法获取任务,也没有资源和情报。最重要的是,还要忍受一天三顿面包沙拉和土豆。</p>
那是段很艰难的时期,他们就跟走投无路的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无法进入国外的猎人世界。</p>
直至三个月后,他们才正式开工。</p>
而他们的团长,在这段时间,能做到什么地步呢?用三个月的时间,吃透了国外那一套。</p>
每到一个城市,就背熟一张地图,跟在她身边,你会以为是个当地人在带路。每到一个城市,半个月内掌握当地所有情报,并基本掌握运用当地语言,至少半个月后,能做到无障碍沟通。每到一个城市,能建立一个情报点。三个月,她的情报网就建立了起来。</p>
你永远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做到的。单就一门新语言,至少对他于鹿鸣来说,他从自学到熟练掌握至少要好几年吧,而她就只用半个月或者十天,就能差不多交流。</p>
你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像一台永动的发动机,那三个月,几乎没怎么看见她睡过。</p>
那时的艰难时期,作为团长才是压力最大的人吧,但又无法在她脸上看到丝毫动摇或者压力。所以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在一个他们根本插不进缝的地方,生生给它砸出了一条路来。</p>
他永远记得第一个任务,那是个颇令当地猎人头疼的逃犯。他们团长精挑细选,挑了个棘手的。当他们将悬赏犯抓到那些猎人面前的时候,那些曾经轻视,瞧不起他们的猎人们,那能塞下鸡蛋的表情。</p>
打脸,很爽。</p>
然而那只是开始,第一单开了个漂亮的头,后面就容易了些。</p>
于是,他们开始了疯狂的任务之旅。</p>
印象最深刻的是,第三单任务。</p>
因为前面那单任务跨域太大,他手上的搜索侦查设备由于不堪重负,罢工了。</p>
没时间整休,几乎下一分钟就接手新任务了。</p>
他永远记得那天晚上,他双眼垂泪,捧着自己心爱的再也无法睁眼的小蜜蜂,小鸟和小侦(侦察机),哭诉它们受到的虐待,他强烈要求必须停一停,要为他们疗伤。</p>
老大正和司城小爷在屋里看地图,后来夏芃芃说他特没眼力见儿的,明明前两分钟他们在外面还听到里面在吵架,他就那样泪眼汪汪的走了进去,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大概也就二十来分钟吧。</p>
说完之后,他才发现屋子里安静的可怕,气氛很凝重。司城小爷坐在一边,像看着死人一样看着他。</p>
他抱着自己的宝贝儿们,瑟瑟发抖。</p>
听完他的控诉,他们老大从地图里抽空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知道了,出去。”</p>
他当时愣了一下,然后无法控制自己巨喜的表情,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跑。</p>
出去的时候,看到夏芃芃站在角落,阴森森的看着他,“你完了。”</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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