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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心剑无痕

    圣魔书生与莫何退回护樱小队后方,两人怎甘如此,圣魔书生手中的生死判笔指向史晋,对莫何道:“我来解决他,道门的那个交给你。”

    莫何耸耸肩,暗金洞幽枪亮起一抹璀璨的光芒,淡笑道:“正合我意。”

    春秋小队结成“微言春秋阵”,史晋手捧一本春秋经,天地浩然正气煌煌降下,以春秋小队为中心,恢弘的青光中青色樱花瓣纷纷扬扬,连樱花都在浩然正气的沐浴下变得气度非凡。

    圣魔书生扯起嘴角笑道:“有点门道,到底是浩然正气岿然不动,还是生死大劫更胜一筹?”

    史晋凛然道:“浩然正气未必无敌,魔道必定自取灭亡。”

    圣魔书生嗤笑道:“你与我皆为读书人,难道不明白书中全是鬼话连篇?都说邪不胜正,可到处魔高一丈。”

    史晋道:“魔高一丈,永远是魔。道高一尺,毕竟是正途。”

    圣魔书生将手中的生死判笔来回转动,笑道:“我只看输赢,不谈正邪。”

    “七死七生诀”凝出生死巨龙,集圣魔书生率领的灭樱小队众人之力,巨龙黑白驳杂,气势汹汹地向“春秋小队”袭去。

    殿后的护樱小队面向魔道,一边施展身法后退,一边迎接魔道的攻击。史晋站在“微言春秋阵”中间,领头高声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时穷节乃现,一一垂丹青……”

    太史院是至圣孔子的道统之一,至圣孔子的《春秋》是太史院的核心法宝。作为至圣孔子的门人,太史院又有《正气歌》的核心心法,一百名天道境高手诵起《正气歌》,其威力比当初珞珈界北方五派掌教吟诵强横数十倍。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

    《正气歌》中每提到一人,“春秋小队”上空就会浮现一道巍巍身影,浩然正气缠绕其身,直是顶天立地,万古不朽。

    他们是人族古往今来秉承天地正气而生的前辈先贤,他们的道法光照日月万古长青,而《正气歌》则是召唤他们的钥匙。

    饶是圣魔书生天不怕地不怕都吓得脸色一变,惊道:“这些是……”

    生死巨龙冲入“春秋小队”所在的十多万里区域,十二道巍峨身影神态各异,姿势则整齐划一,同时挥手一拂,轻描淡写如同站在时光长河之外的高人冷冷的不屑,生死巨龙四周顿时刮起暴雪狂风,眨眼间吞噬了不可一世的黑白巨龙。

    假若《正气歌》只会唤来几道浩然正气,怎会被称为正道绝学之一?

    以核心心法催动《正气歌》能召唤歌中描述的十二位圣贤前辈,他们才是《正气歌》的底蕴。虽说十二道身影仅是元气所化,但他们正气浩然如山岳,具有不可撼动的巍峨之势,比起那些防御法宝更灵活,防御效果却犹有过之。

    当然《正气歌》论防御威力比“珞樱观海阵”要差一截。

    暴风雪散去时黑白巨龙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圣魔书生和身后的灭樱小队成员瞠目结舌,一时有点缓不过神。

    一旁的莫何与张心剑单打独斗,并未带上各自的手下。

    张心剑与杨圣冰、吕天剑和汪祖龙并称为“玉华四剑”,成名甚久,然则珞珈界弟子大多关注他的三位同辈师兄,对于这位“忘心剑”所知有限。

    因此莫何看见张心剑手里拿的竟是一只光秃秃的剑柄,不免惊愕道:“阁下的剑别致得很。”

    莫何说的仍有偏颇,张心剑手里拿的不过是一团风。

    一团流动的永不停息的风,卷起周围的青色樱花,遂形成莫何所见的青色樱花剑柄。

    青色樱花瓣在风中碎成星星点点的粉末,樱花剑柄的剑格正反两面分别以较多的樱花粉丝汇成颜色较深的两个字,一面是“亡”,一面是“心”。

    亡心为忘。

    有心与无心,正如简简单单的正反两面,构成这柄简简单单的名剑。

    张心剑的装束同样飘动不定,满身的青色樱花瓣,有点看不清衣服本来的颜色。也许他每到一处,不仅剑无定型,连衣服都无固定的颜色,随遇所安罢了。

    瞳孔中亦有两团劲风呼啸,张心剑看向莫何时,后者心口一紧,心跳竟快了一分。

    张心剑沉声道:“你的枪也很别致。”

    莫何挑挑眉头,道:“不好说,不好说。你看得见我的枪,我却看不见你的剑。”

    张心剑道:“我都看不见我的剑。”

    莫何点头道:“唔,以前竟没机会与你切磋,深以为憾。”

    张心剑道:“以前我不是你的对手。”

    莫何笑道:“在珞珈界的确如此,在永恒樱花大道,我就要吃点亏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已动起手来。

    数年不见,莫何的暗金洞幽枪威风更盛,何况他此时有黑暗樱花加持。天道境的实力施展此枪,枪芒如星河流转,群星乱舞之间张心剑周围尽是枪影。

    张心剑手持一团樱花清风,看不见他的剑气,似乎忘心剑根本就不存在,一剑劈出连前方飘荡的樱花都不为所动。

    然而暗金洞幽枪的枪芒却在张心剑身前百丈处被悉数拦下,莫何发现自己的每个枪影旁边都缠绕一团淡淡的清风,无形无色却分明是微风轻拂的意思。

    清风朗月竟能化解刀剑枪影吗?

    莫何怎会轻易退缩,暗金洞幽枪气息一变,万千枪影霎时合成一柄千丈巨枪,枪身暗淡的金色纹路滚烫地亮起,剥落的斑斑锈迹仿佛陨石的碎屑,露出枪中深藏不露的烈日。

    一枪点出,就像一轮骄阳横空出世,如同三足金乌展翅飞过满是樱花的苍穹,莫何毫不犹豫地使出压箱绝技——“金乌射夜”!

    可不是,这一枪刺出,无边深夜尚不足惧,何况一团柔弱的清风,莫何不信烈日金乌射不穿樱花清风。

    莫何施展绝学的同时,张心剑神色肃穆,那团青色的樱花清风包裹他的右手,张心剑从右手中的剑柄向上看去,随着他的目光,漫天青色、黑色樱花中间影影绰绰地勾勒出一柄千丈巨剑。

    并非实实在在的剑,而是青黑两色樱花的粉末在风中看似随意的排列,略深的樱花模糊地涂涂抹抹,又像樱花附在融化的剑形冰块上,冰块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一团清冷的风藏在樱花轮廓中。

    张心剑低喝一声,挥手斩下忘心剑,莫何的“金乌射夜”气贯长虹,忘心剑一剑劈在暗金洞幽枪的枪尖。三足金乌厉声长鸣,樱花清风所化的巨剑“轰”地一声四散流泻,恍若金乌撞破风神的口袋,漫天狂风弹指间席卷四方。

    顶着呼啸的狂风,三足金乌竭力拍动翅膀想要冲出去,可惜狂风无情,三足金乌的金色羽毛一根根吹落,每根羽毛都是金色的枪影。

    大约十个呼吸,三足金乌羽毛落尽,莫何收回金乌最中间的暗金洞幽枪,一言不发地转身就退,后方的赵写意率领的灭樱小队补上前来。

    看着满头大汗的张心剑,赵写意对自己的右手食指吹口气,冷笑道:“要不要歇息片刻?”

    张心剑深吸口气,沉声道:“多谢关心。”

    赵写意撇撇嘴,道:“虽然胜之不武,但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碰上我们。”

    张心剑道:“没有坏,都是最好的安排。”

    赵写意哈哈一笑,道:“那就接我一式玲珑指!”

    透明的食指脉络毕现,赵写意朝张心剑的心口遥遥一指,凌厉冰冷的气劲在空中化作一根百丈长的霜白手指,沿途的风冻得瑟瑟发抖,樱花都僵硬得飞舞不动,冰渣般纷纷坠落。

    张心剑方才与莫何尽力相拼,此时赵写意状态全盛,这一记玲珑指显然势在必得,张心剑要如何去接?

    胜券在握的赵写意双臂环抱胸前,冷笑地盯住张心剑的右手,即使看不见忘心剑的行迹,可张心剑强弩之末,谅他也施展不出刚才的那一招。

    说实话,忘心剑的上一招惊艳无比。赵写意不得不承认。

    张心剑闷哼一声,嘴角立刻溢出鲜血,他紧握的右手风声却平息下去,忘心剑连剑柄都不见了!

    随即张心剑与赵写意施展玲珑指时相似,右手食指朝赵写意的心脏轻轻一点,轻得宛若蝴蝶细嗅曼殊沙华,慢得宛若蜗牛路过不摇不摆的梧桐叶。这一招剥夺了时光的流逝,玲珑指所化的霜白巨指呆滞在空中,赵写意却骤然感到钻心剧痛!

    惊骇地低头,赵写意看见胸口一缕清风凝成剑形,透过心脏将他前后贯穿。

    “你……”赵写意满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微风拂过,那柄风剑随风而去,只留下赵写意残破的心脏鲜血狂涌,赵写意捂着心口倒下时仍不忘问道:“这是什么剑招?”

    “忘心小队”众人联手拦下气势衰减的玲珑指。张心剑伸手一招,那团青色樱花清风又缠绕在张心剑的右手,脸色苍白的张心剑对不甘心的赵写意道:“凉风有意,心剑无痕。”

    “心剑无痕……”赵写意喃喃道,“日后必再讨教。”

    张心剑自知一剑杀不死赵写意,暂时令赵写意无力战斗罢了,张心剑正色道:“恭候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