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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在一路上就已经想到了很多,但是真正在家中看到父母之时,兄弟二人却是被眼前的场景深深震惊。

    此刻的父亲带着浓浓的虚弱感躺在床上,母亲正在一旁悉心照料,那一头枯槁的白发深深地刺痛了兄弟二人的心。

    “父亲!”

    兄弟二人眼中满是心痛之色,飞快地冲到了父亲的床榻边,一人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月儿、霄儿,你们回来了。”

    母亲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似乎想要表现得开心一点,但是眼中浓郁的悲痛之意却让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死死撑着最后一口气的凌文渊在看到了兄弟二人之后,终于露出了一个欣慰的微笑,浑浊的双眼之中出奇的焕发了丝丝神采,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看到如此场景,兄弟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反应过来,将纯真的真元小心翼翼的过渡到凌文渊的体内。

    而受到这股真元的滋润,凌文渊双眼中的神采终于是浓郁了几分,能够支持他开口说话了。

    “你们很好,非常好。”

    笑着说出了他这辈子的最后一句话,在兄弟二人悲痛的目光之中,眼中的神采消失,双手无力地垂落。

    “老爷!”

    而在凌文渊身死的下一刻,凌母口中带着喃喃低语,慢慢走到了他的身旁,双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一只手,然后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双眼一闭,也丧失了生机。

    “父亲!母亲!”

    两兄弟齐齐跪下,泪流满面。

    与双亲阔别十年,刚刚见面就再度永别,巨大的悲痛刺激着二人的身心。

    突然,一旁的玄霄突然闷哼一声,原地软倒在地。

    “霄少爷!”

    旁边的一个老仆发出惊呼。

    玄月赶紧扶住他,用真元检查过后才松了一口气。

    “小霄他没事,只是悲伤过度而已。”

    玄月的声音满是沙哑,眼眶通红,他之前就从太清真人的话语之中听出了不对,但是他没有想到,所谓的斩俗缘,居然进行的如此彻底。

    “莫非从一开始,师尊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吗?”

    想起了关于父母的种种回忆,玄月内心一阵剧痛,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兄长。”

    听到耳边的声音,玄月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了眼眶通红,眼中满是担忧的玄霄,他已经穿上了白色的孝服。

    “我没事。”

    玄月摇了摇头,声音满是沙哑,低声问道。

    “父亲母亲的后事怎么样了。”

    玄霄脸上满是悲痛之色,点了点头。

    在这之后,将父母的后事尽数处理完,两兄弟回到了家中,而此刻的凌家,却是显得冷清了许多。

    看着纷纷离开的下人,玄霄心中更是升起一种浓浓的伤感。

    然而另一边的玄月,却是突然站起,在玄霄惊讶的目光中说了一句话。

    “我出去一下。”

    说完也没有做出任何解释,转身走出了家门。

    然后两个时辰之后回到了家中,脸色却是变得无比的难看。

    “兄长?”

    玄霄看见他这副样子,心中担忧,开口询问道。

    “收拾东西,回山。”

    玄月却是只说了简短的一句话。

    玄霄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之后,在两全力施为的御剑之下,回到了门派。

    “你自己先回去,我去找师尊有点事。”

    玄月扔下一句话后,再次消失。

    片刻之后,太清真人打坐的静室之中。

    “玄月吗?直接进来吧。”

    玄月还没开口,房中就直接想起了太清真人的声音。

    推开门之后,他看到了坐在房中的太清,对方带着微笑,似乎在专程等他。

    “师尊知道弟子为何而来?”

    玄月微微沉默,问道。

    “可是你父母的事?”

    太清真人微微一笑,开口道。

    玄月咬咬牙,点了点头。

    太清见状,却是摇了摇头。

    “你心中早有结论,何必还来问我?”

    玄月闻言,却是突然跪下,咬牙道。

    “弟子知道因为和我小霄的纯阳命格,导致母亲阳寿缩减。也知道是因为当年山贼之乱中,父亲下令射杀百姓的举动导致了城中百姓的记恨,导致父亲晚年心中积郁,病魔产身。更知道,这些年来父亲所来的书信之中都是报喜不报忧。”

    玄月一口气将心中所想尽数说出,其中蕴含的信息让太清都有些惊讶,自己这个弟子居然一直背负着这么多。

    “但是!”

    玄月抬起头,牙关紧咬。

    “弟子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谁对谁错!”

    “纯阳命格,天生克母,一生孤寡,在门派典籍之中多有记载。但是弟子想问,命格乃天定,凡人难改之。那么它带来的所有悲剧,又该归错于谁?是生养婴儿的母亲,还是无辜降生的婴儿?”

    “山贼作乱,县令懦弱,父亲杀了几个无辜百姓,救了身后数百无辜。但再看到我和小霄落入敌手之时,却心生忧郁。弟子想问,县令优柔寡断差点酿成大祸,父亲杀少救多却心存私心,百姓侥幸得救却因亲人身死怨恨恩人,又该归错于谁?”

    “我兄弟二人得父母之恩降生于世,费心费力养育,心心念着我们兄弟,在信中报喜不报忧。我们却只顾自身所喜,入门修仙,将体弱父母置于家中,学成归来却只能见到他二老最后一面。弟子想问,此等行为,若论对错,是否大错特错,不义不孝?”

    “弟子观师尊反应,明显对弟子父母之事早有了解,却隐而不报,为弟子二人能够更为彻底的斩尽俗缘而刻意隐瞒。此等做派在您的眼中可能更为有效,却将弟子的感受所忽略,弟子想问,此等行为,是否有错?”

    一口气将心中所想尽数吐出,玄月头颅重重的磕下,原本用来束发的道冠一松,一头长发散乱开来。

    “弟子心中郁结,请师尊解答!”

    带着自己心中所有的郁结,头颅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玄月猛然提高的声音在房中回荡。

    而原本面色如常的太清,却是在听完玄月的这一系列发问之后,愣在了原地。

    一时之间,房间之中满是寂静。

    这时跪在地上的玄月却是有些后悔了,他刚才的行为,那一连串的连续发问,根本就是在质问太清真人,质问那个对自己有着授业之恩的师傅,质问那个一直以来对自己无比关心的老人。

    将心中烦闷尽数吐出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多过分的一件事,这让他的心中有些难受。

    内心涌出浓浓的自责,玄月刚想开口,却突然感觉身体一暖,原本因为下跪动作太过剧烈有些皮外伤的额头和膝盖瞬间痊愈。

    猛地抬起头,玄月看到了那张无比熟悉的慈祥笑脸。

    太清脸上带着浓浓的关心,伸手将他扶起,替他整理着变得散乱的长发。

    “孩子,你受苦了。”

    听见这声满是关切的感慨,玄月突然感觉鼻子一酸,眼泪溢出眼眶。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