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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打心眼里不愿承认郭大路的梁红鲤，也多少看出了一些郭大路对嵇达时的那种绝对优势，不只是境界的差距，还有对事物规律的感知与运用，这要讲到天赋，而天赋这种东西，向来是不怎么讲道理的。 </p>
当然，梁衍、梁红鲤、嵇达甚至卧云子等人并不知道，这位整天跟他们混在一起的竹刀少年，其实是那位拥有着不弱于三重大宗师眼界及意识的北冥宗传小师叔郭大路。</p>
如果他们知道，多半还是会觉得震惊，但至少境界方面的疑问容易理解了。</p>
“跟我打一场！”</p>
一路向西的鹿车，天生怪力的九公主第二十八次邀战郭大路，后者第二十九次拒绝：“现在不方便。”</p>
“那你什么时候方便？”</p>
“竹刀出鞘时。”</p>
“那竹刀什么时候出鞘？”</p>
“大约在夏天。”</p>
……</p>
死循环。</p>
实际，所谓养剑、养刀都不是郭大路首创，属于修行界一种常见的修炼手段，不论是铁流的“十年打一剑，霜刃未曾试”，还是令狐棠的“奉本命剑，井底坐两年”都属此类，他们要养的是那股“石破天惊”的精气神，或巩固本源境界，或破境晋级，意义重大。</p>
不过，这种养刀养剑也有弊端，那是在养刀剑的过程，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遭遇何等强敌，刀剑都不能出鞘，一旦出鞘，前功尽弃。</p>
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行走江湖，再遇刺客前来刺杀，郭大路只能赤手空拳以对——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对他这位空手夺三重真人武器跟玩儿似的小宗师而言。</p>
更何况，队伍里还有卧云子这样一位老牌大宗师，虽然每次打架他都表现得无怂包，但关键时刻，此人能救命。</p>
“你以前是不是学过剑？”</p>
路途休息时，狗蛋私下问郭大路，“我观察你很久了，心里总有这方面的猜测，虽然你的刀法也没有什么破绽。”</p>
郭大路心道：“老小子不愧是三重大宗师，对事物的感知和洞见非常人所能及，尽管我隐藏得如此之深，还是被他看出了些许端倪。”</p>
当即点头承认：“是啊，我以前是剑修，可以说也是略有所成，想必正面对郭大路的剑法神通，也能撑到三百招之后……”</p>
“后来为何弃剑学刀？”</p>
郭大路苦笑一声，走到一旁，学梁衍的样子背手望天，感慨道：“因为一个姑娘。”</p>
老小子神色闪动，表情莫名有些不自在：“一个，姑娘？”</p>
“是啊。”郭大路摇摇头，“诶，往事已矣，伤心事不提也罢。”</p>
向来好心极重的老小子这次神地点头赞同，道：“对啊对啊，往事已矣，不必再提，不必再提！”</p>
背对着老小子的郭大路嘴角挑，狡黠一笑，这老小子化身千面，果然有故事。</p>
“对了，你怎么猜到我以前用剑的？”郭大路敛起笑意，正经问道。</p>
老小子不怀好意地笑起来，道：“因为我发现你有时候特别会耍贱。”</p>
郭大路：“……”同音字是最无聊的梗好吗？</p>
接下来一个月，没有再遇到刺客，但梁衍等人也没有闲着，梁国八王子一路惩恶扬善、行侠仗义，做了不少好事。</p>
其间，梁红鲤持续挑衅郭大路，都被婉拒或逃脱。</p>
“什么养刀不养刀的，郭大牛你听着，等你那把破竹子出鞘，我立即断了它！”向郭大路叫嚣威胁几乎成了梁红鲤的固定日常。</p>
郭大路道：“等它出鞘的时候，也许你会情不自禁地爱它。”</p>
“如果我会爱你那破竹子，我以后心甘情愿地做你丫鬟奴婢，你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梁红鲤道。</p>
郭大路：“一言为定。”</p>
梁红鲤：“哼！”</p>
……</p>
转眼到五月，玄界黄梅时节。</p>
连绵阴雨，一行人来到雄城沧州。</p>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的缘故，自入梅雨季节，狗蛋卧云子的情绪一落千丈，最近几日更是恍恍惚惚，常常对着远处发呆。</p>
“那年江南水患，洛道的雨下得好大好大……”</p>
郭大路走到站在屋檐下看着雨线发呆的卧云子身旁，娓娓讲述起他和“某位姑娘”的往事：“大雨下了七天七夜，最终洛河决堤，滔天洪水过境入城。”</p>
“我当时剑道小成，正值意气风发之际，但面对那滚滚而来的大水，我提着引以为傲的宝剑，除了逃命，无计可施……”</p>
“很久以前那位姑娘问我，为何痴迷于修剑胜过陪她？我那时年少轻狂，说是要凭手三尺青锋，为天下苍生。”</p>
“那天在洛河大水前，她对我说：如果你能凭手三尺青锋，斩断洛河洪水，拯救洛城，今后烟雨江湖，我愿与你策马同游，不然，从此你我相忘于江湖……”</p>
郭大路说到这里，技术性停顿。</p>
卧云子道：“你没有做到。”语气成熟、感伤，全然不像一个孩童。</p>
“我没有做到。”郭大路代入情绪，“从此之后，我便弃了剑修。”</p>
卧云子淡然道：“后来洪水退去，那姑娘却并没有真的忘记你，三年之内给你寄了九封信，每一封信都写着同样的内容……可惜你是个胆小鬼，既不敢回信，也不敢去见她。”</p>
郭大路叹道：“长剑已弃，偌大江湖，何去何从？”</p>
卧云子轻笑一声，待要说话，门外来一个头戴斗笠的草鞋少年，那少年敲门问：“请问卧云子先生在吗？”</p>
郭大路不答反问：“何事？”</p>
那少年道：“有人让我给他送封信。”</p>
郭大路道：“拿来吧。”</p>
那少年进屋，将信递给郭大路，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去。</p>
郭大路将信递给卧云子，后者摇头摆手：“不用看了。”</p>
郭大路也不勉强。</p>
“那天在山洞遇到的那四位姑娘是顶好的刺客。”卧云子突然说道。</p>
“嗯。”郭大路点头。</p>
“她们还会再来的。”</p>
“是的。”</p>
片刻沉默。</p>
卧云子伸手去接屋檐落下的雨水，道：“后面的事情我不掺合了。”</p>
“明白。”</p>
“搞得定吧？”</p>
“差不多。”</p>
卧云子笑着点头，“你那破竹子还要养多久？”</p>
“这半月吧。”</p>
……</p>
卧云子长叹一声：“宁愿去找师玄青打架啊。”</p>
说着转过身望向已坐在走廊栏杆多时的梁红鲤，“师傅啊，徒弟不孝，被大对头找到了，现在要去逃命，不能继续伺候您老人家啦。”</p>
梁红鲤根本不认识现在的狗蛋，一脸茫然。</p>
卧云子道：“师傅师门在昆仑山，弟子不兜率宫门前炼丹药了，咱们此别过。”</p>
话音落处，卧云子已从原地消失。</p>
大宗师的小天地神通。</p>
梁红鲤也见识过。</p>
郭大路打开那封信，看到信写着一首诗：“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p>
……</p>
卧云子离开沧州城的同时，两位挎竹篮、两位背竹篓的四个年轻女子进入沧州。</p>
与四位采药女子前后脚入城的是郎才女貌的一男一女，以及数道不见本尊身形、永远隐在暗处的影子。</conte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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