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坐吧。”严启瑞慈爱的笑笑,他四十有二了,比简凡大了将近二十岁。他如今能坐上浅水这个直辖市的公安厅厅长兼重案局长的位置,两次大功或多或少都是拖了简凡的运气,他早已把她当做女儿一样看待。
简凡坐回沙发上,对他自不会陌生,在美**校集训的这一年里,她每个月都能收到严启瑞的邮件。说的有公事,可更多的还是生活上的关心。
“严局……”
简凡的话还没有出口,仅是一个称呼便被严启瑞打断。
“现在没有外人,咱们也不谈公事,你还是叫我严叔叔吧。我答应了你爸妈要好好照顾你,便不会让他们在天上不安心。”
他给简凡的新身份,便是他因公殉职的战友的独女。而经过他这一年的熏陶和催眠治疗,她显然将这个身份融入了进来,并坚定的认为是真的。
提到因公殉职的父亲母亲,简凡的心又微微的抽痛了一下:“严叔叔,我知道你疼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和我天堂里的爸妈失望的。”
“乖,叔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严启瑞看向窗外,父母双亡的身世到底是不是比出生既孤儿更好一些呢?他无法体会,只能为她更多想一些。
“对了,严叔叔,那个凌宸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态度这么嚣张,犯了错你也不惩治他?”简凡一想起他不可一世的傲慢样子就火烧心头。
“他是凌财集团的董事长,仅仅一年时间便发展到产业遍布全国乃至海外,整个浅水市三分之一的财政支出是靠他的税收在维持。”
严启瑞说的平淡,看不出说这话时是赞叹还是不屑。
可简凡的心里在腾起一丝惊讶以后,更多的却是不屑:“我想他能发展的这么快,身家必定是不清白吧?严叔叔,你刚刚跟他说了什么,他会乖乖的放了我?”
她的思维太跳跃,严启瑞不得不抬头多看她一眼:“我和他打交道这么多年了,这点面子他还能不给我。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绑人,我局长的位置还真不想干了?”
伴着一阵笑意,严启瑞像是在说着什么搞笑的笑话。
他趴在凌宸耳边说的可不是什么面子问题,他说的是“大老虎还没有被抓到,你就不怕她是大老虎放出来的饵?又或者是你这一年来太闲了,想给我找点事做?”
不用太直白,他说的,他们两个都懂。
“好了,别再追究了。”严启瑞收回目光,微微后仰靠进了沙发背里,“见到凌宸躲着点,别和他起正面冲突。叔叔今天说了这么多话,你应该都懂的。”
简凡撇了撇嘴,有些委屈。
她怎么不懂,不就是因为凌宸是浅水市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来源嘛。她惹不起,躲还不行吗。
“我知道了,严叔叔。”
“好了,那今天就到这里,天色不早了,明天还要搬新宿舍,我派周彤给你当副手,跟你一起搬过去。”
严启瑞双手撑在膝盖上,准备站起来。
简凡心理一急,拉住他的衣袖:“严叔叔,可我还有问题没有搞清楚。你为什么说‘我不是凌宸要找的那个简凡’?”
严启瑞还是站了起来,俯视着她:“字面意思很简单,他也在找一个叫‘简凡’的女人,可显然他搞错了,因为你根本不认识他是不是?”
简凡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在她的记忆里,除了面对犯罪时的绝不手软,其他的都还是个刚刚长成的孩子。
严启瑞拍了拍她的肩膀:“周末到家里来吃饭,你小婶婶特意交代的。”
“哦,好。”简凡还没有去过严启瑞的家,有些拘束的应了。
随着严启瑞出了局子,简凡也跟着出了办公室。警局大厅里,该下班的同事都下班了,只剩下周彤在等她。
“彤彤。”简凡鼻子一酸,心里泛起丝丝感动,“谢谢你刚刚这么为我。”她看得出周彤其实挺怕凌宸的,可她们总共认识也才三天啊,她竟这么为她。
“小凡你没事吧?局长有没有骂你?我就说这凌总得罪不得,你可真敢抓他。”周彤激动的抓住她的手,一阵数落却明显的都是关切。
“哎呀,不说他了,说起来我就心烦。我们回家吧,严局说给我调到沙瓢区和浅山区分局做教官,你给我当助教,明儿个就要搬新家了。”
简凡拉着她的手,往警局外走去。
周彤有些没反应过来,机械的跟她往前走,满脸惊悚:“你说什么?调到浅山区?”
“是啊,怎么了?”说话间,两个纤细娇俏的身影便没入了警局后面的公寓大门里。
“你确定是浅山区?那个别墅遍地的富人区?”
“那不是还有沙瓢区吗,咱们可以在沙瓢区扎根,浅山区协管……”声音随着关门声消失不见。
人行道外的阿斯顿马丁one-77也轰起油门,上了国道。
凌宸一手撑在车窗上,指尖扶住发胀的额头,一手掌着方向盘,随意而炫酷。
严启瑞那个老狐狸,竟然敢威胁他!
严启瑞对他的事情不过是隐隐约约知道些皮毛,爷爷也吩咐过严要配合他的工作,难道他还敢违抗军令来对付他不成?
他还敢误导他,说简凡有可能是大老虎派来的诱饵,可笑,他的女人他怎么可能认错。若他真是如此笃定她是奸细,他又何苦用威胁他来护着她?
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严启瑞这样的老狐狸。
简凡现在还不认他,她的眼神格外陌生,好像她从来就不认识他一般,嘴巴可以说谎,但是眼神绝对骗不了人。她看他的眼神变了,变得纯净的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她到底是怎么了?
看来,他还得从长计议,否则以她的倔强的性格,一定会适得其反的。
阿斯顿马丁在时谦所住的公寓里停下,敲开门后,时谦刚刚洗完澡正准备睡觉。
“你怎么来了?”时谦有些诧异,他来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会过来本能的让他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凌宸顾自进了屋去,在一楼的长沙发上半靠着,随手点了一根烟。
怕是又想起简凡了吧?
时谦的情绪也跟着他莫测的脸色低落了下来。
将门紧紧的反锁上,亦坐在了沙发的这头。
“又去喝酒了?你这个样子,凌爷爷会担心的。”时谦叹了一口气,这一年里,他白天看似精明睿智,可一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悲伤难受他都看在眼里。
“Lisa被除掉以后,那边就一直没有了动静。军情一处的首脑全部洗牌重换,大老虎不知道流落到了哪里,这一年半载的肯定不敢再有所动静。爷爷又在担心什么?”最让凌宸恼恨的是,大老虎是谁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就是等级制度森严下的弊端!
“爷爷担心的从来就不是案子,而是你这个孙子!凌宸,为了一女人,你至于吗?”时谦有些气恼,恼他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别叨叨了,比我妈还烦。我来是有事问你。”凌宸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时谦往沙发里一倒,也懒得跟他再争辩什么:“说吧,什么事?”
“世界上会有两个长相、声音、气息、脾气全都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凌宸双手撑在膝盖上,认真的盯住他的眼睛。
时谦还没有缓过神来,语气寡淡:“克隆人?那是美国科幻片里的剧情。”
“哈!”凌宸心头一喜,恣意的邪笑在唇角荡漾开来,而后是唇角越扬越高,收都收不住,状若癫狂。
时谦惊悚的瞪着他:“你怎么了?你笑什么?”
凌宸朝着他又挪近了几步,激动的抓住他的肩膀摇晃道:“时谦,我找到她了,我找到她了。”
“谁?简凡?”时谦是彻底的被震惊了。按照严启瑞的说法,她应该被藏了起来,永远不会再回来。
“嗯嗯。”凌宸笑意不减,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我在浅水市静安区公安分局里遇见她了。只是……”
笑容骤冷,凝结成脸上的一抹寒霜和几许失望:“只是她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也忘了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时谦的心咯噔一跳,而后是剧烈的跳动,快要敲破他的心房。他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简凡一定是被洗脑了。
可严启瑞为什么还要让她回来?
他当初背着凌宸想方设法的想要送走简凡,就是为了不让儿女情长耽误了他们的使命,不让简凡改变了凌宸的心性,可如今好容易送走的定时炸弹,如今又回来了?
他该不该告诉他真相?
不行,自从遇到简凡以后,他的改变他都看在眼里。他不能再让简凡误了他一次。若说之前他宠爱简凡都是为了那个计划,可这一年来他的落寞呢?这绝对是他否认不了的感情!
时谦清了清嗓子,出口的话不太利落:“也许她就是一个和简凡长得相似的人,是你想太多了。”
凌宸的表情骤然冷却,眯起的眸子里透着危险。他像是愤怒边缘的狮子,一把抓住时谦的睡衣领口,将他拖到了自己面前:“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你在说谎。你一定知道原因,也知道怎么治好她。”
“你疯啦!”时谦想掰开他的手,奈何他的力气太大,他挣脱不开:“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自从那个简凡出现的第一天开始,到现在,你变得都不像你了。”
“呵,现在连你也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教训我了?时谦,别忘了你的位置!”凌宸重重一甩,将他扔进了靠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