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二百尺的距离,根本不够木头筏子改变航线。【零↑九△小↓說△網】爱新国的护军像是被注定了命运的羔羊,排着队伍送进屠宰场。木筏子一个接一个进入装甲筏子的射程,护军被一片片地收割性命,河面上漂浮着一层红缨帽。

    水战的残酷显露无疑,仅仅一个刻钟,黄河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有大小二十几只筏子心安理得地捕捞各色“渔获”。

    黄河东岸,阿济格暴跳如雷:“这哪里是察哈尔人?谁胡说八道这是察哈尔人?我要剥了他的皮!”

    黄河西岸,一支装甲筏子在莫日根马队的牵引下重新返回上游占领有利位置。

    河心岛上,卜十九冲了滩,装甲筏子上铁木的两位英雄会面。

    李广抑制不住的激动:“二哥,你们是铁木国的黄河水师,这么说咱们铁木建国了?”

    卜十九挠挠额头:“这我可说不好,没人提过这事,反正总部的意思是铁木不能总藏着掖着,干脆给爱新国狠狠地来个见面礼。尕李,你倒是说说总部给我封的这个副司令是个啥官衔?”

    李广抱拳祝贺:“戏文里唱的有司徒、司马,大概跟你这个司令是一个意思。恭喜恭喜。”

    借助筏子上的对讲机,李广详细向汇报了这两天的经历,并且汇总了从辽东兵、游牧人各处收集的情报。

    首先爱新金国的这次出动的总兵力并不像孙一担心的那样有十万之众,相反,按照爱新金国的宣称,所有人马加起来仅仅两万而已。

    其中爱新金国的八旗兵有一万是来自辽东的“猪肾兵”,二千多来自建州的“满猪兵”。蒙古游牧部落出兵最多的是科尔沁家四千多骑,其它就是大大小小的台吉带的卫队。还有就是所谓的“汉军旗”。

    “满猪兵”是八旗中的精锐,是努尔哈赤建州起家的老底子,“猪肾兵”是爱新金国征服建州附近的辉发、叶赫等五部后这些部众的统称。

    因为这次蒙古各部出工不出力,爱新金国的统帅阿巴海曾大发雷霆,彻底伤了蒙古兵的心,逃兵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为了约束蒙古兵,阿巴海将蒙古各部和汉军旗置于自己的大营八旗主力的眼皮底下看管。先锋营仅仅一千多人,皆是从八旗摊派抽调,以努尔哈赤的十二子阿济格为统领。

    爱新国兵马在草原上转了二十多天,遍寻不到察哈尔人马的踪迹,几天前突然俘获察哈尔游骑,得知察哈尔人马位置,一路跟踪追击到达狼山川附近。

    对于李广为了隐蔽铁木营的存在,诈称大明朝陕西镇百户一事,总部经过研究,决定让他继续,给爱新金国一个大明朝、阿勒坦金国、铁木三方联合拒敌的假象,在黄河边摆开架势,坚决避免决战,主动进行骚扰。

    随莫日根马队之后出发的十几名步兵,则被冠以“铁木第五十一师先遣分队”的名号。所谓“五十一师”,乃是取自五源第一师之意,诈称第五十一师。

    有关铁木是否建国,总部指示由前线根据宣传需要自己定!

    大明朝陕西镇百户李广校尉走下装甲筏子的时候,连天的内心阴霾一扫而光。自己斥候队的苦斗是值得的,爱新国终于没能跨越黄河,李广坚信不远的一天铁木必会宣布建国。

    李广没想到的是,当天下午铁木就被建了国。

    因为斥候队损失惨重,李广打算吸收一些并肩作战过的游牧人加入“明军”壮声势。没想到阿勒坦金国的游击将军莫日根也在打着同样的主意。

    按说这些游牧人都曾是阿勒坦金国属民,应当偏向于加入莫日根的游击马队,可事实正好相反。

    对此莫日根老人的分析是归化城还有一个布什图的儿子、琪琪格的哥哥,名义上土默特的首领、实际上察哈尔的仆从:俄木布。

    阿勒坦金国的旧属民怀念阿勒坦金国,无非就是怀念过去的好时光,希望有朝一日好日子重来。

    俄木布台吉投降了察哈尔家的林丹,却让这些旧阿勒坦金国属民伤了心,熄灭了希望。

    老人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孙一:

    铁木国主孙一娶了琪琪格,铁木国主就是阿勒坦金国的塔布囊!

    塔布囊拥有和台吉几乎一样的权利,俄木布台吉投降察哈尔,孙一塔布囊不承认俄木布台吉!

    铁木国是个新兴的大国,铁木国和阿勒坦金国是夫妻之好,铁木国要帮助重建阿勒坦金国!

    以阿勒坦之宝为证!

    ————————

    参考资料(与情节无关,不感兴趣的读者可跳过)

    崇祯五年草原大战之皇太极兵力分析

    崇祯五年草原之战,清史官方一律称皇太极出兵十万。实则不然。

    据明朝兵部崇祯五年五月二十八日行稿,据监视宣镇太监王坤题本,五月二十六日,张家口守备黄成据其家丁报称,“阿不害下达子三人到境门外向内说,我替你们说,迟两三日才与你们动手哩。有东夷发令箭二支,安慰守口夷人,随据夜不收徐进成报称,有东夷射夷箭一支入境门内,长哨拾得交在武中军处。……。塘报间,本日戊时又据张家口堡守备黄成禀称,本日酋时据家丁常承恩报称,有守口黑郎中引领东夷一人到境门墙下讲说,八王子领二万兵马赶插汉儿王子,未赶得上,收兵在川口扎营。要前寄放南朝赏物。我知也不多,只是几个皮子、布缎有数的,予我便罢,不予,来与你讲话。东边地方,我已坏了。你西边好处,还未动你的哩。遂纵马而去”。

    此为明朝兵部情报,没有必要作伪,该日情报从两处不同来源印证了五月二十六日发生在张家口镜门的同一件事:

    阿不害下达子三人到境门外向内说……有守口黑郎中引领东夷一人到境门墙下讲说,八王子领二万兵马赶插汉儿王子……

    阿不害即八王子,努尔哈赤第八子,后世号称皇太极的那个人,其部下自称“八王子领二万兵马”,便是皇太极的真实兵力。

    此战蒙古诸部除了科尔沁,其它部落出兵并不积极。

    满文老档,崇祯五年四月初四日载:“是日,喀喇沁诸贝勒来报所率兵数:万丹兵二百,马齐兵五十,小阿玉喜兵四十,阿苏特兵一百八十,叶布舒兵三十,多洛坎库列兵四十五,拜珲岱兵三十,鄂木布兵四十,霍恩兵二十,西兰图兵四十,庚格儿兵七十,沙木巴兵一百,阿济鼐兵一百三十。”

    如此几十、一百的兵马,与其说发兵从征,不如说蒙古首领的卫队。

    皇太极对此颇为不满,满文老档亦有详细表述,却被清史称为皇太极训诫蒙古诸部,从此蒙古各部归心。

    满文老档,崇祯五年四月十六日载:是日晨,召集土谢图汗兄弟诸贝勒及扎鲁特、敖汉、奈曼、阿鲁各部落诸蒙古贝勒一百人,汗谕之曰:“土谢图汗不异将所蓄马匹,散给军士,率来军士甚多。至乌克善、则於我心有所不惬,土谢图额驸立心敦诚,效力行间,尤乐兴共。扎鲁特部诸贝勒亦属实心效力。”

    皇太极先表扬,土谢图汗即科尔沁首领奥巴。然后皇太极话锋一转开始毫不客气地修理巴林部:

    “至若巴林部诸贝勒,尔等既投靠我,不谒力戌行及不散给马匹,怠缓不前。尔同类喀尔喀诸贝勒,为察哈尔所俘戮者有之矣,离其夫妇者有之矣,尽取其人民只存子身者亦有之矣!我愿为国政,勤劬效力。察哈尔能至我城下乎?我岂惧之耶?色特尔,尔言有病,果何病耶?不以国政为念,沉湎於酒,为酒所困耳!”

    皇太极看来口才极好,颇有东北人之风,又马不停蹄地数落和威胁阿鲁部。

    又论阿鲁部诸贝勒曰:“尔等为察哈尔所逐,自从投我以来,屡论尔等当移菅近地,乃不遵我言,仍於远处放收,复为察哈尔抢掠。察哈尔心所掠物献於明,诳称:诸申兵进攻之後,我入诸申地方所得之物等语。是彼指我名,谓侵夺诸申国而得之,以诳告於明也。属国被掠,我岂不恨之耶?尔等诸物为察哈尔劫之去,尔等自恨之,岂不思仗汗恩以报仇者?为何不散给马匹,不多发兵耶?尔等之罪,俟我班师後察之。”

    对于很早就“投奔”的原察哈尔的敖汉、奈曼两部,皇太极也不满:

    “敖汉、奈曼部诸贝勒先他部来投我。济浓居渖阳,班迪年少,尔洪马图鲁身居本国;尔等较马林殊优,然亦未为尽善。至尔各部诸贝苗之善恶,俟班师後再议。”

    之后皇太极开始倒苦水,表示你们都误会我了,我来草原是好心:

    “曾见我夺人美妇乎?曾不问其主强夺良马乎?曾见有贤能人,令彼离其贝勒而从我乎?果存此心,我岂不畏天乎?我本顺天意而行,此不待我言,尔等当亦自知之矣。”

    不过,你们要是不听话,我手下的人不小心得罪了你们,嘿嘿,好自为之:

    “我所忧者,惟恐我八旗诸贝勒,不令我知,或强取尔等良马美物耳。若尔等两者之间自愿联姻缔好,相互馈赠则可,不愿则勿与,若有恃威恐哧者,则告知於我。”

    至于训诫的结果,清史称众蒙古归心,拜服称是。老档里明明白白记录为:

    “谕毕,众言极是,点头受命。遂杀一牛,宴之。”

    对于蒙古来“从征”的兵马皇太极很不放心,实行连坐管理和互相监督,以喀喇沁为例:

    满文老档,崇祯五年四月初六日载:汗颁书谕喀喇沁蒙古诸贝勒曰:“尖兵自家起行,勿忘法度,严加管束。每二十人,设大头目一人,小头目一人。不许喧哗。若喧哗,则将固山额真、牧主、火主及二十人头目治罪,至喧哗者,依法鞭责。起行之时,其离纛一、二人私行者,执送本固山额真,罚银三两。防水火时,务遣五人以上偕行。有失火者,即治以死罪。自甲兵以下,亲丁以上,一应物件,均书字号。马须印烙,鬃尾须击字牌。若有盗取马辔及笼头者,则裂其嘴;有盗鞍者,杖裂其背,有盗马绊者,割其足筋。若有驰逐雉、兔者,富有罚银十两,穷者即鞭责。”

    至于所谓的十万大军,满文老档里有一处记录提及:

    满文老档,崇祯五年四月十三日:

    “歇宿之日,即於西拉木伦、遼河两河合流处,此边各地蒙古部诸贝勒率兵来会。”

    “俟其众齐集见汗时,汗设怅入座毕,遥拜一次,土谢图汗复近前叩首,乃行抱见礼。汗亦离座跪抱见毕,还座。土谢图汗复跪请汗与诸贝勒安毕。来会蒙古诸贝勒依次相见。汗命土谢图汗坐於汗左侧,其馀诸贝勒与我诸具勒同坐。次阿鲁部诸贝勒叩见毕,即以所携酒进汗饮。命孙杜秸与大贝勒陪坐。其馀诸贝勒继我诸贝勒而坐。朝见礼毕,汗杀十六羊宴之。”

    “宴毕,命蒙古诸贝勒各按地区之部落分坐,献所携马,请汗阅视。土谢图汗马九、杜梅贝勒马九、布塔奇哈坦巴图鲁貂皮?一、马四、伊儿都齐马三、乌克善马三、察哈尔部墨尔根贝勒马一、色秸台吉马二、土然特部卫徵马一、穆寨马二、达古尔哈坦巴图鲁马多尔济伊尔登马一、明安达里戴青马一、蒙古达尔汉豁绍齐马一、大桑阿尔寨马一、索诺木达尔汉台吉驼一、马二、嘎尔玛戴达尔汉马一、色本墨尔根台吉马一、班迪伊尔都齐马一、额森马二、小桑阿尔寨马二、孙杜秸马三及古木布斯辖布马二、索木台吉驼一、马二、乌木布布库台吉驼一、马二、伊尔扎木驼一、马二、绰诺惠马一、拜胡赖马一、拉巴泰马一纳嘎珠马一、拉玛特马一、阿金达马一、额林察马一、布彦马一、豁尼齐马一、敖巴马一、拉玛斯喜马四、阿尔达齐马三、额森德里马一、绰尔济马二、章启马二、卫徵马五、共马八十六、驼四。及汗阅毕,悉却之,止纳土谢图汗马一、乌克善舅舅马一孙杜秸马一、哈坦巴图鲁马一、孔果尔老人马一、小桑阿尔寨马一,共纳马六。”

    “於是日,各路兵汇齐,内外之兵,共有十万,恐後人以为伪。”

    老档中一如既往不厌其烦地记录觐见礼仪,礼物多寡,对盛大的兵力一笔带过,并且未卜先知此地无银的加上一句:“恐後人以为伪。”

    实际上,半年前皇太极倾全国之兵于家门口发动大凌河之战,科尔沁蒙古同样出兵四千,其它蒙古诸部也有参战,总兵力仅仅号称五万。此次劳师千里远征,怎么可能有十万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