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图上看,雷鸣峡谷只不过是一道夹在两座仙山之间的荒芜地带,当江浩和孤独雪到达那里时,才发现那地方真是浩淼无际,单是要穿过那两座仙山,就要走上三天的路程。
两人乘坐仙鹤,在高空中俯瞰,两道气势磅礴的山脉一眼望不到尽头,数不清的山峰直冲云霄,穿过云层的山顶就像云海中的浮岛,一座挨着一座,多如天上的繁星。
“据说这山里隐藏着不少仙禽异兽,还有诸多失落的神明也隐居在此,况且这次来的人一定很多,咱们最好少惹麻烦。”仙鹤已经飞到了山脉的南侧,贴着山坡飞行,只要下了山,就已经进入山谷了,因此江浩提醒独孤雪道。
“我一直都在帮你好吧,什么时候给你惹过麻烦?”独孤雪不悦道。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江浩柔声道。
“你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不管怎么说,算起来我也都已经一百多岁了,能不能不要那么目中无人?”独孤雪撇着嘴道。
“好吧!”沉默了片刻,江浩道:“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跟我顶嘴呢,就不能乖乖的答应吗?”
“嗤!”独孤雪努了努嘴,“好吧,看在你陪我这么久的份上,本姑娘就听你一次。”
江浩笑了笑,在他眼里独孤雪就是个叛逆的孩子,需要慢慢捋顺,因此他也没说话。
已经进入了雷鸣山谷,那里的景色和江浩此前判断的截然不同,根据他那部《天界志》上的记载,雷鸣谷此前是惩戒诸神的地方,天空始终暗淡无光,闪电从几乎压倒头顶的乌云里劈在大地上,那只是闪电的余威,真正的闪电是在一处叫做雷劫阵的地方发出来的,犯了天律的神明会被押到阵式里,接受雷劈电打的惩罚。
没人能逃出那个阵式,因为早在天界一切都井然有序时,周围的山脉上有无数的巨神手持神器,站立山头,昼夜看守。在山谷之内,有无数的禁制,可以最大化地削弱受罚之神的力量,因此即便是神殿里的主神犯了错,也难逃雷霆之罚。
然而,眼前的一切截然不同,天空蔚蓝,祥云飘动,一片片的森林,一道道的河流,宁静而古朴,开满奇花的原野上雾气蒸腾,湖泊就像明亮的镜面,低矮的山峰奇形怪状,到处都能见到仙禽的影子。如果不是看到两山相连之处,一道横在空中的石桥上有山谷的名字,江浩和独孤雪都觉得来错了地方。
“独角兽,飞马,仙鹤......”独孤雪正在念叨着眼中看到的仙禽,她突然发现,在一座不高却奇险的山峰上面,有一头麒麟正昂然站立,那麒麟头生双角,状如雄狮,身上长满金灿灿的鳞甲,脖子上一层无色的鬃毛就像水草一般荡漾,双须也随风而动,祥瑞而又威严。
“百兽之长”江浩也望见了那头麒麟,不禁吃惊,麒麟是祥瑞之兽,怎么会隐居在惩罚罪恶之地?
独孤雪搂着江浩的胳膊,小心问道:“它不会攻击咱们吧?”
“不会!”江浩看着山顶的庞然大物,摇头说道。
“还是小心点为妙,据说这家伙厉害得很,别是到头来宝物没捞着,丢了性命,那就亏大了。”独孤雪道。
独孤雪话刚说完,江浩就已经展开羽翼,朝那山顶飞去了,女孩儿气得一跺脚,心里又气又担忧,然而她也无奈,因为她没有飞禽,她的飞腾之术根本就飞不到麒麟所站的那座山峰。
那头万古麒麟的身旁长着几棵古韵悠然的松树,江浩落到了一棵古松下面,抬头观看,那麒麟身形宛如一座小山,比自己高出太多了,它身上的五彩祥云在山顶缭绕,在那祥云之中,江浩能感受到一股非比寻常的力量,而且站在它身下,才发现,它嘴上的两条金须十分粗壮,但麒麟始终仰望着天空,仿佛没有发现江浩。
“仙长,晚辈有礼了!”江浩站立了片刻之后,对那麒麟深施一礼。
麒麟早已发现了江浩,此刻见江浩言行恭敬,才转眼看了看他,在它眼中,江浩简直就像一个小蚂蚁。
“散仙?找我有事吗?”那麒麟一开口声音便宛若洪钟。
“晚辈听闻此间出现了诸多宝贝,就来这里碰碰运气,据说仙长能知过去未来,晚辈想问一问,此处究竟出现了什么宝物。”江浩道。
“哈哈!常言道,修行一世万事皆空,夫玄道者,得之乎内,守之者外,用之者神,忘之者器,此思玄道之要言也。得之者贵,不待黄钺之威。体之者富,不须难得之货。高不可登,深不可测。乘流光,策飞景,凌六虚,贯涵溶。出乎无上,入乎无下。经乎汗漫之门,游乎窈眇之野。逍遥恍惚之中,倘佯彷彿之表。咽九华於云端,咀六气於丹霞。俳徊茫昧,翱翔希微,履略蜿虹,践跚旋玑,此得之者也。而你们为何又去贪图宝物呢?”那麒麟说完,摇头一声长叹。
“听仙长一席话,胜读万卷书,实不相瞒,晚辈并非贪恋宝贝,晚辈前来,只是为了寻找一位好友的踪迹。”江浩恭恭敬敬道。
“如此说来,你不是为了宝物,那好吧,我就告诉你,这里所出的宝贝都在当年的雷劫阵里,恐怕你们进得去,出不来。”麒麟笑道。
江浩凝眉道:“敢问仙长,天地盾也不能抵挡惊雷吗?”
“哈哈,愚妄,有形之物,岂能胜过无形天道?既然你是为了寻找故友,念你对友人的一片执着,我就送你一样东西,可保你全身而退,切记,在他人前切莫提起我来,否则,你和那姑娘未见到宝物之前,就得被人害死,拿去吧!”
那麒麟说完,果然有一物从空中飘落,直落入江浩手中。江浩只见手中多了一道金光闪闪的符文,却不知该如何使用。
“你无需多问,倒是自然能保你全身而退,去吧!”那麒麟说完,身形渐渐隐去,祥瑞荡然无存。
江浩左右观看,独孤雪与他并肩站立,眼前是一片茫茫湖泊,水面碧波荡漾,周围群山环绕,身后是茂密松林,林间一条道路直通山谷之门。
“雪儿,咱们在这里站多久了?”江浩问独孤雪道,偷眼观看,手心里却的的确确多了一圈金色的小字,但那字弯弯曲曲显然是一种符号,江浩无法辨认。
独孤雪也愣住了,她皱起眉头道:“刚才我明明看到了麒麟,它站在山上,你去与它说话,怎么不见了?”
江浩心中暗想,看来,麒麟是在幻象里为自己指点迷津,因此他也不想对独孤雪明说,笑了笑道:“看来这里边还真是挺诡异,估计咱们是掉进了一个幻阵里。”
“那还真是得小心点,怪不得连那些神明都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呢。”独孤雪道。
“不用怕!咱们走。”江浩道,竟管如此,江浩依然满心狐疑,麒麟是上古神兽,与它没有半点交情可言,它为何要无缘无故来帮助自己呢?这究竟是把自己引入雷劫阵的陷阱,还是背后真的有人暗中相助呢?自从在古墓里听到了星溪遥的声音之后,很多事情让他越来越想不明白了。
江浩一边琢磨,一边和独孤雪往山谷的深处走去,此时两人已经走出了很远,放眼望去,前面是一座不高山峰,就像一块矗立在大地上巨大岩石,连绵起伏的小山与那山峰相连,岩石上有烧焦的痕迹,上面寸草不生,但它后面的山峦却是铺了一层鲜润的绿草,草地里夹杂着诸多花朵,几头小鹿正在山坡上觅食。
走到那座山岩近前,江浩一眼就看到了十几丈高的地方,一块凸出的岩石上,站着一名少年,那孩子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褂,黑色的裤子,赤着双脚,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摸样,他瞧见江浩和独孤雪走了过来,对两人喊道:“喂!你们俩不要再往里面去了,里面很危险的。”
江浩和独孤雪看了看那孩子,显然能在这里出现,那孩子肯定不一般,独孤雪望着他道:“你说什么?”
那少年十分熟练地从山岩上爬了下来,他先是打量了江浩一番,又打量了一番独孤雪,一脸怪笑道:“你们不信?连日来已经好多人都失踪了,据说是被怪物抓走了,听说那怪物不仅生吃人肉,夺人魂力,还喜欢美女,小精灵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被怪物抓了去,那可就惨喽。”
江浩发现,眼前少年目光诡异,竟管这是天界,可也绝不是一个孩子应有的眼神,因此心里也格外留神,但他暗暗感知一下周围的力量,倒也没有察觉到周围有什么异常,因此看着那孩子问道:“既然有怪物,你还敢一个人在这里?不怕怪物把你抓了去?”
那少年眯着眼睛笑道:“嘿嘿!你这人真有意思,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们,你却怀疑我说谎。”
“不是我们怀疑你,我看你本来就是在说谎。”独孤雪看到那孩子一笑,脸上就堆起数条褶皱,翻起两个大鼻孔,心里便觉厌烦,因此不冷不热道。
那少年却也不恼火,依然笑眯眯地看着独孤雪,指了指江浩道:“你这是以貌取人,我猜这话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算是假的,你也会当真的听。”说完不屑地看着独孤雪。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独孤雪怒道,说完拉着江浩道:“咱们走,不要搭理他,待会儿怪物来了,第一个就把他先吃了。”
江浩有点犹豫,但独孤雪拉着他不放手,他也觉得这孩子说的话有八层靠不住,他若说前面有高人拦路杀人,还有可能是真的,但天界里除了神兽,恶兽和魂兽之外,哪里来的什么怪物?即便是有也不会太厉害,这毕竟只是中天界,神兽和上古恶兽是不会有的,级别最高的魂兽也不过能和散仙齐平,不可能有他说得那么可怕。
“唉!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呀!”那少年望着两人的背影,摇头笑道。
独孤雪回头看了看,对江浩道:“别听他胡说,我看他才是个怪物。”
“雪儿,你小点声说话,让人听到了不好。”
“听到又能怎么样?”独孤雪不屑道。
“宁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江浩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