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山洞不算太大,里面有铺满了壁画的岩壁,最里面还有一座人工雕琢的石柱,两根石柱的中间就是薄如蝉翼般的透明水帘,周围摆放着巨大的烛台,但只有一根蜡烛被点亮,整座山洞都显得昏暗。
莉亚无精打采地蜷缩在一张不大的地毯上,她好像好几天都没有洗脸,或者她哭干了眼泪,她饱满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道尘埃和泪水的印记,她的那双大眼睛也干涩无光。
“你来了,请坐吧!那水壶里有水,你自己倒吧!”莉亚轻声对江浩道,她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了,说话的声音也很无力。
江浩看着满脸失落的女孩儿,慢慢地坐在了一张石椅子上,旁边的石桌上摆着一只细嘴的银水壶,水壶旁边有几只银杯子,烛光映在上面,闪烁着金色的光泽。江浩没有倒水,他很难想象,一个向往光明,活在光明之中的精灵躲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山洞里,会是个什么样的滋味儿。
“你是......莉亚?”江浩轻声问道。
“是我,没错!”莉亚点头道。
“我叫江浩。”
“我听到了,你们在外面说的话,我全都能听到。”
“你在这里多久了?”江浩又问道。
“已经十天了,自从我回来,我就一直呆在这里,从没出去过。”
“外面发生的事,你都知道吗?”江浩问道。
“族人在为我战斗,姐姐她们躲到了这里,精灵城多半是被占领了。”莉亚低声说道,说完她抿了抿干涉的嘴唇。
江浩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你喝口水,润润嗓子。”
“谢谢!”
莉亚坐了起来,她背靠着岩壁,双手捧着银杯,轻轻喝里一口水,她抬头看着江浩,又说了声谢谢,她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
“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莉亚犹豫着道:“其实我只是想问问你,人类真的都是满口谎言吗?”
江浩扪心自问,自己也撒了很多谎,他觉得有些尴尬,想了半晌才说道:“谎言有很多种,有时候是迫不得已,为了掩盖事实,有时候纯粹是为了欺骗,有些谎话也是善意的。”
“既然是善意,为什么要撒谎呢?”莉亚紧盯着江浩问道。
“这个......”江浩轻轻摇头道:“我也说不好,有时候或许是为了对方好吧!”
“你想知道我事,对吗?”莉亚道。
“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但我相信你,相信你们。”江浩道。
“为什么?”
“因为我经历了很多事,有些事,我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原委,你现在不用说什么,我大概能猜出你的遭遇。”江浩看着莉亚说道。
女孩儿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丝光明,“那你说说,我经历了什么?”
“那就恕我直言。”
“没关系,你竟管说。”
“我猜,你不是被掳走的,你是自愿跟他去的。”
“没错!你接着说。”女孩儿脸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江浩沉了一口气道:“你刚开始也喜欢上了那个人,但你很纠结,因为你不知道结果,可后来你应该发现了什么,我猜你应该是发现了他一直都在欺骗你,他对你隐瞒了一些实情。”
“你是怎么猜到的?”莉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说对了是吗?其实不是猜的,是我通过看到和听到的事情,推演出来的。”江浩道。
“一点都没错,我只是一个工具,被人利用的工具,他不是真心喜欢我,他只是想获取我的力量,因为我发现了这个。”莉亚在她的毯子下面拿出了一本古籍,让江浩看。
江浩扫了一眼,便不屑再看了,他知道那是什么,“那他成功了吗?”
“没有,因为精灵的力量是流淌在血液里,除非把我的血喝了,把我的肉吃了,不然的话,是获取不了我们的力量的。”莉亚道,她流出了眼泪,“后来他就变本加厉,你也知道,精灵没有那么多的**,那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折磨,然后我就厌倦了,可他不允许我走,我成了囚犯,被他软禁起来,他终于也知道了我的秘密,每天都喝我的血,我身上也就每天都多一道伤口,他对我也毫无怜悯。从前我不知道什么叫仇恨,也不讨厌人类,可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恨了,我现在明白了,我在你们人类眼里,其实就是个异类。”莉亚说完,脱去了外面的衣服,她左臂上留下了无数的伤疤,那简直就是触目惊心。
江浩不忍心去看,他也已经无力再辩解什么,因为眼前的女孩儿按照精灵的年纪,大概也就十五六岁,那是花季少女的年龄,而且女孩儿长得那么单纯可爱,摸样也很善良,即便她是个精灵,可她是善良的化身,能把酷刑加在她身上的人,不是魔鬼又是什么呢?江浩也想到了小溪,在星溪遥的记忆里,他也同样看到了女孩儿后背的上的鞭伤。
“莉亚,我不苛求能消除你心中的仇恨,从而改变你对人类的看法,但,我会帮助你们击退那些人。”江浩道。如果不是看到女孩儿身上的伤痕,江浩本来都已经不想再牵扯下去,毕竟星溪遥下落不明,他还没有找到进入深渊的办法。
“江浩,我现在知道,你是人类中的好人,但,你要想帮助我们,单靠你和外面的独孤雪是远远不够的,古风一族背后有中天界的天水宫为他们撑腰,否则他们也不敢来光明山,你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带出去,送给他们,这样就能牺牲我一个人,保住整个风精灵的族群,而且我有一样东西,对你和独孤雪来说也有很大的帮助,我可以送给你,作为交换的条件。”
“交换的条件?你这话什么意思?”江浩觉得女孩儿话里有话,于是看着她问道。
莉亚又从衣服里面拿出一个装着绿色药水的瓶子,看着江浩道:“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之所以找你,因为这件事你和独孤雪去做正合适,我知道你们俩是星天界通缉的要犯。”
“你认出我们了?是地精那边送来的消息吗?”江浩道。
“没错!在此之前,姐姐把你们的画像送给了我,把你们的事当笑谈跟我讲,其实她是为了哄我开心,我反倒觉得那没什么可笑,或许你们杀的那些人,都是该杀的,不过,不管怎么说,你和独孤雪的境况都不太好,需要改变一下形象,避人眼目,所以我给你们准备了变身药水,你应该也知道,精灵族的变身药水是很难炼制的东西,我想你们现在正用得着。”莉亚晃着手中的小瓶子道。
江浩明白了女孩儿的意思,也大概猜出了她的用心,他也不想跟她解释太多,点点头道:“的确,我们的确需要,那么,说说你的计划吧!”
“我的计划是,让你看好外面那些精灵的样子,等他们出去之后,你和独孤雪也出去随便转上一圈儿,找个没人的地方,随意变成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摸样,然后回到山洞,我就跟你们走,那样,你们俩把我带出去,只要把我送到精灵城外就行,你和独孤雪可以走得远远的,即便过后族人知道是你和独孤雪干的,他们也拿你们没办法。”
“真是个好主意。”江浩冷笑道。
“可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了,不把我交给他们,族人们会没命,你和独孤雪也会没命,你觉得呢?”莉亚说道。
江浩叹了一口气,对女孩儿道:“莉亚,你的想法太单纯了,你以为把你交出去,真的能换来安宁吗?我告诉你,野兽永远都喂不饱,他们只会变本加厉,今天是你,明天就是你姐姐,或者是别人,一旦他们掌握了夺取你们力量的法门,后天就是所有的族人都遭殃,那不是牺牲你一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
听江浩说完,莉亚的目光变得有些慌乱,她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声音颤抖着道:“那你说该怎么办?风精灵的战力在四大精灵族中,是最弱的,现在古风一族封锁了所有的通道,我们根本就没办法杀出重围,去搬救兵。”
江浩走到女孩儿身边,轻声道:“把你的变身药水给我,我自有一劳永逸的办法。”
“什么办法?”莉亚一脸疑惑地把药水放在了江浩的手心里。
江浩把药水放到了手镯里,叮嘱莉亚道:“答应我,在我没回来之前,千万不要做傻事,就呆在这里,等我回来之后,我希望你身上的伤疤,连你心里的伤痕一起消失。”
“如果你能救了我的族人,我宁愿被你煮成汤喝。”莉亚含着眼泪道。
江浩捏了捏女孩儿的脸颊,笑道:“好吧!那你就乖乖等我回来,等着我把你煮成汤。”江浩说完站起身,走到了洞口,回头看着女孩儿道:“你可记住了啊,你现在是我的食物,在我没回来之前,你可不能卖给别人。”
“我,我不会的。”莉亚低头道。
“哈哈!”
江浩笑了笑,转身走出那座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