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那些乌云都不知跑到了哪里,只剩下一片湛蓝的天空,和天边几片淡淡的白云。
儿子虽然早生了一个多月,但有周文文在,孩子很健康。有了亲生的儿子,兰心并未冷落了晚秋,她反而更疼爱女儿了。
事情发生在江浩未到孙家庄的十几天前,孩子刚刚出生不到七天,儿子吃了奶正睡觉,女儿穿着开裆裤在屋子里到处乱跑,把一些小玩具扔得满地都是,她倒是玩的开心,兰心怕她吵到儿子,便对江浩道:“江浩,你带大女儿去楼下玩一会儿。”
夜里儿子一会一醒,江浩也没睡好,靠在椅子里眯着眼睛道:“我累了,让红燕去吧!”
兰心没言语,抱起了女儿,在脸上亲了亲,柔声道:“女儿乖,听娘的话,跟小姨玩去。”
晚秋指着床上的小婴儿,撅着嘴道:“弟弟!”
兰心笑了笑,“你先去楼下玩,一会回来看弟弟,行不行!”
“弟弟!”晚秋已经被红燕抱出了门,她依旧回头看着弟弟,眼看着离弟弟越来越远,女孩儿撇了下嘴,倒也没哭。
红燕领着晚秋在院子里玩,晚秋听到树上蝉鸣,瞪着一双杏眼,抬头望树枝上找,却找不到,便伸出小手,看样子想要抓树上的蝉,她小手没抓到蝉,却抓住了兰花叶子,用力一扯,便把花盆扯到了地上,打碎了。
“你个小淘气,你站着等着,小姨把它收起来。”红燕也知道兰心和江浩都宠孩子,只要没伤到孩子,便是打十个花盆他们也不会在乎,于是也没当回事,拿了笤帚来收拾,却不料,她一回身工夫,晚秋就去晃那花架子,她那胳膊倒也有些力气,用力一晃,花架上的盆兰花就摔地上山盆,那木头花架子又忽悠悠地往她身上压了下来。
红燕吓了一跳,急忙把那花架子扶住,可她顾上顾不了下,顾头顾不了尾,剩下的几盆花也都摔碎了,晚秋坐到地上,吓着了,哇地哭了起来。
红燕扶好了花架,抱起了晚秋,却瞧见兰心正在窗子里冷眼看着她,“小姐,我...”
兰心皱起柳眉道:“我看你越来不中用了,连个孩子也看不好,你还能干什么?要是不想在这呆了,就跟我言语一声。”
红燕愣住了,她发现,小姐这几天就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今天这话说得就更狠了,想想也觉得委屈,一面哄着晚秋,一面流着泪道:“小姐,我没有那个意思......”
兰心叹了一口气,没理她,回头对江浩道:“我说让你看女儿,你一动也不动。”
红燕就听屋子里面,江浩也没好气道:“孩子一天比一天大,免不了要淘气,你还摆那些个花架子干什么?早就该撤了。”
“你,你说这算是人话吗?儿子才刚出生几天?我哪有工夫去想那些事?我花钱养她们是做什么的?你要嫌烦你也滚!”兰心怒道。
“行了,我不跟你吵了。”
“那你还不去看孩子去?”兰心说完,跟江浩对视了一眼,两人相互点了点头。
江浩到了楼下,也没给红燕好脸色,他抱起晚秋,对红燕道:“行了,这里不用你收拾了,你去二姐那帮我取点东西吧!”
“是!”红燕无力地点了点头,一出院门就抹起了眼泪,心里琢磨着,我这大老远的从齐国到了轩辕府,到头来却落得个吃力不讨好,又一想,这段时间出了不少事,大概都与江家有关,可能小姐是怀疑我了吧,便觉得更委屈了,心中暗道,小姐呀小姐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在江家我都没出卖你,到了轩辕家就会出卖你吗?她又想到了江浩,琢磨着江浩一开始对我也挺好的呀,怎么一有了那儿子,两人态度都变了呢,越想越觉得无奈,可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红燕走出很远,到了一条雕梁彩绘的回廊里,身后有人小声问道:“红燕妹妹,你这是去哪儿?”
红燕赶紧擦擦眼泪,回头一瞧,是府里的一名侍卫,那人她也认得,不过与他不熟,而且不管怎么说,她可是兰心房里的贴身丫头,身份可比侍卫要高一等,因此红燕也不想理他,不冷不热道:“我去替小姐做点事情。”说完便加快了脚步。
那人看看左右无人,又加快了脚步,追上红燕,与她并肩而行,讪笑道:“红燕妹妹,我看你好像是哭了呢。”
红燕眉头一皱,心中暗想,莫说是受了委屈,就算是被小姐赶出府去,我也不能对你讲,少不了你回去传舌,我成了笑柄,于是白了那人一眼,“你那只眼睛看我哭了,刚才我迷了眼睛。”说完便不理他了。
从二姐那里取来江浩要的东西,回到兰心的房里,又过了几天,红燕就觉得好像大家都有意在疏远她,就连情同姐妹的念溪都似乎在有意躲着她,而且兰心也再不让她带孩子了,就连闺房的门也不让她进了,只做些平常下人做的活,这还不算,就连周文文和那两个小丫头都怎么跟她说话了。
红燕就觉得特别失落,正坐在大厅的椅子里发愣,周文文站在楼梯上道:“红燕姐姐,你去把兰心饭菜端来吧!”
红燕心中一喜,急忙道:“诶!”一路小跑到了厨房,取了兰心的饭菜,送到了楼上。
兰心正哄着孩子,她也没看红燕,打开食盒子,那里面却不是她要的菜,红燕站在那里登时傻了眼,她回想一下,自己绝不会拿错,急忙道:“小姐,我...”
“别说了,”兰心打断她道:“红燕,你跟我了这么久,有些话我也不好意思说,算了,你还是走吧!去二姐那里拿十根金条,找个好人把自己嫁了吧!”
“小姐!”红燕红唇颤抖,一想起兰心往日对她的那些好,心里实在不舍,可她也知道,兰心做出的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否则她不会轻易说出口,可她真的不想离开,于是跪在地上道:“小姐,我求求你,你别赶我走,我不想走!”
“我的话你没听明白吗?”兰心柳眉微皱道:“我不是赶你,我是让你好好的成个家,去吧!”
一旁的小玉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丫头,走吧!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往后自己多多保重,有事就回来找你们小姐。”
“我知道,谢谢姐姐!”红燕也实在无奈,“小姐,红燕感谢你的大恩,红燕给你磕头了!”说完她泪流满面地给兰心磕个头,她站起身看着兰心的背影,她有心去看看兰心的怀里的孩子,可她没敢,回了自己小屋子,她收拾了个小包裹,出门时,正撞见念溪领着晚秋进门,晚秋叫了一声小姨。红燕看着孩子,眼泪又一次流了出来,她蹲下去本来想笑,可又哪里笑得出来,却哭得更难过,哽咽道:“晚秋乖,小姨对不住你,以后小姨会回来看你的。”说完她就跑出门去,那眼泪就在空中飘落,她也没去二姐那里,出了府在城里找了个小房子住了下来。
红燕走了,可她哪里知道,她前脚出门,房里的兰心就已经泪如雨下了。
“好了,你就别哭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反正过几天她就回来了。”小玉道。
“小玉姐,我这么做就等于把她推到了狼群里,我都不知道几天之后该怎么去面对她。”兰心擦了擦眼泪道。
“放心吧,红燕不傻,到时候让文文和雨竹跟她说去。”小玉道。
“是呀小姐,你可千万别上火,你一上火孩子可就遭殃了。”念溪道。
“我知道了,念溪,这几天你不要去找红燕,你明白吗?”兰心叮嘱道。
“我明白!”念溪答应道,一想到红燕孤零零地在外面,心里也不是滋味。
红燕倒也没走远,她就在轩辕主城里租了个房子,心里琢磨着,或许小姐过几天能回心转意来找我呢,可她一连等了三天,也没人来找她,她就觉得特别失落,每天茶饭不想,就琢磨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尽管兰心也算仁至义尽,临走也没亏待自己,可她真是舍不得兰心,也舍不得晚秋,她又想到了念溪,心里便又气又恼又伤心,暗想你我姐妹一场,我出来这些天了,你连个人影都不露,亏我把你当亲姐妹一样待,真是瞎了我这双眼睛。她整日瞎琢磨,没过几天便病倒了。
此时,凉夜孤灯,红燕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也无人来问,她哭了一场又一场,也不知道多久才睡着,一直到第二天一早,她迷迷糊糊地就觉得有人在给她喂药喝,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吃了药她又睡去了,中午醒来才发现,果然有人在照顾她,但不是念溪,而是轩辕府里遇见的那名侍卫。
红燕清醒过来,看那小伙子生得倒也干净利落,低声问道:“这位大哥,一直都没走吗?”
“你病得那么重,我怎么能走呢!”那人笑了笑道:“在下何鹏,不瞒红燕妹妹,在下早就喜欢上了妹妹,只是你是三小姐的贴身丫头,在下不敢表露。”
“多谢何大哥抬爱,可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姐身边的人了。”红燕道。
“我喜欢的是妹妹这个人,又不是你的身份。”何鹏笑道。
“你又不熟悉我,你喜欢我什么呢?我又丑又不中用,何大哥还是找个比我好的人吧!”红燕道。
何鹏拿了一面铜镜,举在红燕面前,笑道:“妹妹不要自惭形秽。”
红燕看到了镜子里那一张清秀的脸颊,竟管此时略显憔悴,也算是美人,心里面倒也觉得这小伙子挺风趣儿,便笑了笑道:“比我家小姐差远了。”
“那自然是不能比的,妹妹饿了吧,我去给你要碗面汤喝吧!”
“嗯!那就有劳何大哥了!”红燕头晕体弱,因此也没拒绝,她喝了一碗热面汤,何鹏又给她煎了一副药,红燕喝了便又睡着了。
何鹏一连照顾了红燕三天,每天陪她闲聊,只字不提轩辕府的事,人又规矩本分,说话也风趣儿,红燕心里觉得看来小姐身边是回不去了,若找这么个人成个家,一起过日子倒也不错,转念一想,就这三天两天的岂能看明白一个人?待我试他一试便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