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们回去吧!那鹅肉我都热了两遍了,估计人家今晚不会回来了。”小翠蹲在孙文露身旁,轻声劝道。
孙文露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她身旁还站着两个手提灯笼的庄丁,孙文露对小翠儿摆了摆手道:“我先不回去,天还早呢,我就不信了,小春子都能见到三小姐,我就不能见上一见?我非在这里等不可。”
此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小翠儿一脸无奈,她也知道,就凭孙文露的犟劲,除了大奶奶来喊,别人谁也说不了,可偏偏就是大奶奶宠着她,怕她再往外面跑,也就由着她在家里胡闹,不然她无缘无故宰了那许多刚开张下蛋的鸡鸭鹅,老孙头不骂死她才怪。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孙文露实在坐不住了,扶着小翠肩膀嘶嘶咧咧地往起站。
“哎呦!哎呦!我腿都麻了。”孙文露刚刚站起险些又栽倒,好在小翠把她扶住了。
“小姐,你轻轻跺跺脚,我帮你捏捏腿。”小翠儿道。
“哎呀你轻点捏,我脚都没感觉了。”孙文露边说边往大路上张望,黑漆漆的荒野里哪有半点人影。
“我根本就没用力。”小翠一边说,一边轻轻帮孙文露敲着腿,“这回呢。”
“好多了,好多了,”孙文露笑道:“就感觉腿里有小虫子在窜。”
“唉!你这是何苦呢!”小翠摇摇头。
“你不懂,能见到三小姐就能见到江浩,能见到江浩我就能见到那天的两位姐姐,就算她们不肯收我为徒,咱们不也得报答人家吗?”孙文露道。
“好吧!那我陪你!”小翠也是一脸无奈。
孙文露倒也真是执着,她竟然和小翠两人披了一张被子,在路边等了一夜,天蒙蒙亮时,大路上还真跑来两匹快马,孙文露激灵灵从睡梦中惊醒,她也是睡懵了,人家那两匹马跑得飞快,她竟跑到路上,连连挥手。两匹快马冲到了她近前,骑马之人猛带缰绳,那两匹马前蹄扬起,险些把她踢了。
马上坐着两名二十三四岁的女子,彩衣鲜艳,妆容淡雅,身后都留着过腰的马尾辫子。
“你不要命了!”一名女子斥道。
孙文露也唬得脸色煞白,不过,听得马上女子声音,她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口中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姐姐!”
马上两人先时也没留意她,此时定睛观看,其中一人跳下马来,也觉得惊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回家吗?那两个孩子呢?”
两名女子正是秋菊和寒梅,问话的就是秋菊。
孙文露又惊又喜,上前道:“两位姐姐,我可找到你们了,这一回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们走,快跟我回家去,我还特意炖了鹅肉呢。”
闻言,秋菊和寒梅也愣住了,秋菊道:“这么说,你家就是住在这个庄子里吗?可你怎么睡在这里呀?”秋菊看了看路旁还裹着被子的小翠以及两个庄丁。
“嘿嘿!”孙文露粲然一笑,“姐姐,这里叫孙家庄,老庄主就是我爹。”
此时,小翠和两名庄丁也被吵醒了,她们瞧见小姐正和两位佳人谈话,都觉得挺诧异。
秋菊和寒梅只是看了看旁边的那三个人,感知力告诉她们,那几个只是普通人,便也没在意,又问孙文露道:“那两个孩子呢?”
“都在家里呢,我爹找大夫看过了,说那两个孩子是好不了了,想找他们爹娘是肯定找不到了,也只能养在家里,留着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吧!”孙文露答道,说完她也觉得很无奈。
“行啊,不管怎么说,对他们好点就行。”秋菊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根金条,给孙文露道:“这点小心意你拿上,留着给那两个孩子做口粮钱吧!”
孙文露连连摆手道:“我不要。”
“为什么?”秋菊道。
“姐姐,我们家不缺粮食。”
两方正说着,大道上来了一队人马,前面几十人,后面也有几十人,守护着中间的一辆四匹马拉的车,开道的是两匹枣红色的骏马,马上端坐着两位身穿铠甲,腰挂宝剑的侍卫,马后侍卫都手持长矛,身穿布甲。一队人见秋菊和寒梅停在路中央,也带住了马,停了下来。
车子里跳下一个小伙子,跑到前面问秋菊和寒梅道:“两位姐姐,出了什么事?怎么不走了?”
秋菊和寒梅转急忙道:“遇见了位小朋友,说完了话就走!”
“朋友?”江浩皱了一下眉头,看了看孙文露,他瞧着也就是个普通的丫头,看那摸样与秋菊寒梅也不像有太深的交情,于是对孙文露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先回车里,你们聊。”
孙文露心头一震猛跳,她乍看那小伙子时,便觉那副精气神和常人大不相同,等他走近了才发现,这小子越看越好看,眉毛,鼻子,嘴角,尤其是那双大眼睛,看起来又温和又有神采。等他转身走了,急忙压低声音问道:“姐姐,这位就是江公子吗?”
秋菊点头道:“正是,你怎么知道?”
孙文露道:“最近都在传扬他和三小姐的事呢。”
“是吗?”秋菊笑了笑,“那好了,等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我们就先走了!”
孙文露急忙道:“姐姐慢走,”她走上前,压低声音道:“姐姐,我...”她想要拜秋菊和寒梅为师,可话到嘴边了,她又说不出口,小心翼翼道:“姐姐,能让我看看轩辕家的小姐吗?”
秋菊摇摇头道:“这恐怕不行,弟妹现在怀有身孕,实在是不能答应你。”
孙文露也够聪明,急忙道:“姐姐,我看这些人也鞍马劳顿,要不,就去我家里歇息歇息?”
秋菊和寒梅都摇头笑了笑,也知道孙文露并无恶意,寒梅笑道:“好吧!既然你想看她,我们试试吧!只不过,就不去你家了。”
“好好!”孙文露连连点头,她抱着手,双手紧抓着衣服。
寒梅回头道:“江浩,我看这里景色不错,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了,不如咱们在这里歇息歇息,你让兰心她们出来透透气吧!”
江浩把头伸出窗外,应道:“那行啊!我问问兰心!”
孙文露又垂着手捏着自己的腿,心里默默祝祷,又异常激动,双眼紧紧盯着那车子。过不多时,江浩先跳了下来,随后,先前她看到的那三个女孩儿也下了车,最后才从车里下来一位身穿紫衣的高个儿女孩儿,她见江浩上前去扶她的手,就知道这女孩儿一定是轩辕兰心了,孙文露的一颗心险些跳了出来。虽然离得有十丈远,但她还是感受到了兰心那种脱俗的冷艳气质。只可惜,那一群人没往她这边来,倒是向道路另一侧的一片水泽走了去。
孙文露苦着一张脸,她也知道不能给眼前的两个姐姐添麻烦,因此她也一脸无奈。
“哈!这我们就没办法了,只能帮你这些,因为我们现在跟兰心也不是太熟,带你过去怕她不高兴。”秋菊笑道。
“我知道,我知道,”孙文露看着兰心的背影,又瞧着一干人马都席地而坐,心里也暗恨自己,明明都想好的事,怎么两位姐姐就在眼前,那拜师学艺的话,就说不出口呢。
小翠见识过那两个女子杀人不眨眼的本事,先时也没敢上前搭话,此时她觉得这两人倒也没那么可怕,于是状着胆子道:“两位姐姐,不如,我去庄里让老爷熬些糖水来,拿些果脯,山楂糕什么的,让这些军爷解解渴,尝尝鲜?”
“对对对,都是自家产的呢。”孙文露连声道。她心中暗喜,暗暗觉得小翠儿还真行,关键时刻点子倒也不少。
秋菊和寒梅点了点头,“也好,正好我们顺路瞧瞧那两个孩子去。”
一片数十亩的水塘泛着层层细浪,水不是十分清澈,但也能看见游在浅处的鱼儿,水塘的周围围绕着低矮的小山,山中树木苍翠,倒映水中倒也显得清幽。
“这里看起来挺清净的,若是在水面上搭起板桥,修上一些水榭亭台,应该很不错!”兰心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轻声说道。
“那要是在山那边修上一座别院,在水里移栽些荷花的话,闲来无事时就可以住在这里了。”江浩道。
“嗯,我还真有这个打算,等婚宴完事,我就命人把这块地买来,咱们搬来这里住也挺好,省得我和大姐二姐惹闲气。”兰心道,她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周文文,问道:“文文,你觉得呢?到时候你和虎妹,金妹都可以住在这里。”
“我觉得这里湖光山色倒也不错!”周文文轻声道,心中暗想,这两个家伙,这时候还有心事琢磨这些事,一旦和江家打起来,万一燕都失守,这里还指不定成什么样呢,她心里想着,脸上却是不漏声色。她突然瞧见虎丫头和金妹妹不知从哪里走了回来,边走还边往嘴里放东西吃。
“虎妹,金妹,你们吃的是什么?”待那两个小丫头走到近前,周文文问道。
“是水果干儿,那两个姐姐给的。”虎丫头指了指站在远处的孙文露和小翠道。
“这还有块山楂糕,轩辕家的姐姐,你吃不吃?”金妹妹对兰心道。
兰心看了看,点点头道:“让我尝尝!”
“等等!”周文文拦住她道:“让我先看一眼。”说完她拿起那块山楂糕,用手指发出医道战气,片刻气息散去,周文文才把手里的山楂糕给了兰心,“兰心,这回你可放心吃了。”
兰心咽了咽口水,看着周文文道:“文文,不要这样吧!”
“那可不行,万一这里面有毒,你能受得了,你肚子里小家伙可受不了,我不在你身边时,别人给的东西,你千万不要乱吃。”周文文叮嘱道。
兰心点点头:“好吧!我听你的。”兰心吃了几口,觉得味道挺好,看着远处的孙文露和小翠,问道:“是她们拿来的吗?为什么不让人家过来呀?”
“秋菊姐和寒梅姐不让她们靠近你。”虎丫头道。
“我没那么娇贵,虎妹你让她们过来吧!正好我打听一下这片水塘是谁的。”兰心道。
两个小丫头倒是痛快,跑到孙文露近前,笑道:“小姐姐,轩辕家的姐姐叫你们过去呢。”
“啊!”孙文露大吃了一惊,但她没敢动,看了看秋菊和寒梅。
“既然是她让你去,那咱们也过去吧!”寒梅道。
孙文露到了兰心近前,这几乎是零距离的一瞧,眼前这位轩辕家的小姐果然是天仙一般的美貌,那脸上光洁如玉,没有半点瑕疵,那一双眼睛真如清泉一般,深邃又沉稳,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心中暗想,这轩辕家的小姐怎么长的呢,就像一块玉雕出来的一样,只不过,兰心不说话时,给人的感觉确实很冷,因此孙文露没敢说话。
兰心微笑着朝孙文露点了点头,“两位姐姐,这些果脯是你们拿来的?”
听见兰心问话,孙文露急忙道:“是呀!是呀!小姐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呢。”说完她抓了一把要递给兰心。
兰心看着她手里的东西也觉得眼馋,只是她不敢伸手去接,看了看身边的周文文。
周文文上前接在手里,孙文露就瞧见女孩儿的手心里泛起一阵洁白的雾气,片刻又消失了,又见周文文把不好的都挑了出去,把手里剩下的给了兰心。
“这些你可以吃,那些不太好,就不要吃了。”
兰心吃了一颗蜜,汁煮过又晒成了干儿的杏子,点头道:“嗯!这个好吃,”她朝着孙文露和小翠笑了笑,问道:“两位姐姐,这些果儿都是你们家的吗?”
“回小姐的话,有些是我们自己家树上接的,有些是山里采的。”孙文露道。
“那这片水塘和那片山是谁的,你们知道吗?”江浩在一旁问道。
孙文露道:“都是我家的,这水塘用来养鱼,山上有果树。”
兰心低头想了想,又问道:“那...如果我们想买的话,不知姐姐能卖吗?”
孙文露心中暗喜,这水塘和那片山原本也不是出产的,当初老爹买了来,就是怕有人把这水塘填上种地,坏了风水,于是急忙道:“小姐说哪里话,小姐喜欢送你都可以。”
“那可不行!这么大一片水塘,这么大一片山,我可不能白要,如果我买了,我打算盖上一座别院,不过你放心,鱼你们到时候就来打,山上的果子熟了,你们就派人来摘,我不要那些东西。”兰心道。
孙文露心中又是一阵惊喜,她倒是不贪图那鱼和果子,只是当初老爹说了,若是在水面上修些亭台,在山顶建几座楼阁什么的,风水就更好了,只是他们没有那么多的银子,修不起。
“那自然是好,只是小姐,你是真买还是假买呀?”孙文露道。
“当然是真买。”兰心看了看江浩道:“你身上带了多少银两?”
江浩皱了皱眉道:“多了没有,五千八千的还是有,不知道够不够。”
孙文露差点没晕过去,稳了稳心神,急忙道:“够了够了,用不了那么多,一千两就够了。”急忙又对小翠儿道:“翠儿,你快去,告诉大奶奶,就说轩辕家的小姐要买咱们的水塘和那片山,要修建别院呢,让娘赶紧写张字据。”
小翠也心中暗喜,她刚才听到了兰心的话,心想,若是三小姐在这里修了别院,那庄上还多了个好玩的去处呢,于是她急忙往家里跑。
小翠走了,孙文露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拜师的事跟这位小姐说说呢,她要是肯求情的话,事情准成。
“这位姐姐,你和寒梅秋菊两位姐姐是怎么认识的?”江浩问道。
孙文露闻言,脸上便现出了苦涩,她于是把自己前翻经历,如何认识了陆迅,又如何出门去找他,一路经历都说了一遍。
众人闻言,都为她扼腕叹息,但也庆幸她遇见了寒梅秋菊,只不过,寒梅和秋菊就感到痛苦了,因为她们白天行医救人,晚上杀人的秘密虽然众人都心里清楚,只是没人说破,这一回是彻底公开了。
“那姐姐现在,找到那位陆兄了吗?”江浩柔声问道。
“她若找到了,还会站在这里吗?”兰心看了江浩一眼道。
“嘿嘿!那倒也是,姐姐放心,我回去让人帮你打听打听。”江浩道。
孙文露闻言,心中真是感激不尽,她没想到这两个对她而言高高在上的人物,居然如此热心肠,急忙连连称谢,称谢完了,她觉得兰心和江浩果真是好人,也没她想得那么傲气,于是低头道:“小姐,我想拜个师父修炼武道,我也要像寒梅姐和秋菊姐那样,去杀尽那些花子。”
“唉!”兰心叹了一口气道:“姐姐有所不知,丐帮是很大的帮派,里面鱼龙混杂,不能一概而论,我知道的几位大长老人都很好,为人正直,行侠仗义,姐姐不可偏执。若是姐姐想修炼武道的话,倒不是我打击你,你的年纪大了,不太合适,姐姐想过没有,天下还是好人多于坏人,但即便这样,坏人不是用刀能杀尽的,我看姐姐倒不如学医去救人,悬壶济世,你看如何?”
孙文露心想,这倒也是好事,于是问道:“那,小姐可有老师为我引荐?”
秋菊和寒梅耸肩笑道:“你若是看个痛疼脑热我们倒是可以教你,不过,你想要真正的悬壶济世,那你就找她吧!”两人一指周文文。
周文文连忙摆手道:“这可不行,这事没有师父许可我可不敢,再说,我还是个半吊子呢,怎么能收徒弟呢,要不你们带她找爷爷去吧!”
孙文露也不知道周文文叫什么,但她知道这女孩儿有本事,急忙跪在地上,朝周文文磕头道:“师父,你就收下我吧!”
周文文急忙躲闪,苦着脸对江浩道:“江浩,你看这事可怎么办呀?”
江浩想了想,上前扶起孙文露,道:“姐姐也别心急,我看不如这样,你就先记在周老前辈名下,暂且跟着文文她们学些基本的东西,只是不知,你家爹娘肯不肯。”
“如果是你们引荐的,我爹我娘肯定同意。”孙文露一听,这事估计是成了。
“如果是那样,你就去跟老爹老娘说一声,待会儿就跟我走吧!”江浩道。
孙文露怯生生道:“去,去哪呀?”
“去轩辕府啊!不然要你去哪?”江浩笑道,他看了看兰心,兰心也笑了笑。
孙文露闻言,真是心花怒放,一颗心险些跳了出来。